棉花小说网为您提供错牵红线巧姻缘的免费章节无弹窗阅读 |
|
棉花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错牵红线巧姻缘 作者:孟笛 | 书号:14338 时间:2015/7/8 字数:10849 |
上一章 章三第 下一章 ( → ) | |
文翌轩在连府只待了一天,就按着既定的行程,搭上官船往南越国去了,临行的那天景琛不但送了许多的礼物,还亲自到码头边去送行,同时更不忘代翌轩,要他回程途经扬州时,务必再来看他,翌轩也答允了,并表示到时候他们两位老同学可以做半月之游。 翌轩去后,连府的气氛就陷入沉闷中,景琛是因为翌轩来去匆匆,无法好好相聚而略感惆怅,加上翌轩的到访勾起了他自己深藏心中的一段青衫往事,心情不免郁闷。 但是最奇怪的却是洁霓了,翌轩临行的那天,一大早她就上了玲珑阁,独自倚坐在窗前,玲珑阁是连府最高的建筑,楼高三层,临着大运河而建,临河的一面设有巧绝伦的雕花朱栏,凭栏而坐,运河上往来如梭的船只画舫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但是河岸或船上却无法看清阁楼内部,因为在栏杆外侧垂着重重湘帘,内暗外明,自然是由内往外看清楚,而外面却看不清阁楼里了。可是洁霓却吩咐卷起湘帘,一个人凭栏独坐,不时抬眼眺望河面,似乎在等着某一艘特定的船只。 “小姐,一大早怎么就坐到风口处去了,”纤不见洁霓,一路找到了阁楼上,诧异地问。“虽说是四、五月天了,可是早上风一吹也还是冷得很,你也该保养保养自己的身子,这么净吹风,回头又该闹头疼了。” “嗯。”洁霓口中漫应了一声,身子却是动也不动,清澈的目光依然远眺着河面上来来往往的船只、画舫,整个人都心不在焉。 “小姐,今天这么好兴致,赏起河船来了,平常你不是总嫌太吵闹吗?”纤觉得洁霓今天很古怪,于是搭着话试探地问她:“文相公的官船据说也从河道走,不知道会不会经过咱们家前面?” “一定会的,我早就打听…”洁霓说了半句,陡然打住,俏脸绯红,娇嗔着说:“你这丫头坏死了,不做你的事去,在这里红口白牙胡问些什么!” 纤忍不住笑。“我并没问什么呀,比不得哪个人又去打听了航行路线、又是一大早巴巴儿的守在阁楼上,就等着送人家一程,可惜那被送的人多半蒙在鼓里,不知道有人在这里含情脉脉的‘望尽千帆’呢!” “纤!你满嘴胡说些什么!我哪有在等什么?”洁霓红了脸。“这里是我家,我爱坐哪就坐哪儿,难道还规定了不许我一早坐在这儿吗?” “好好好,这儿是你家,你是大小姐,爱做什么就什么,我不过是小小侍婢,哪儿管得着你呢?” “去倒杯茶过来!”洁霓想支开纤。“少在这里讨人厌了。” “哦?嫌我讨厌了?”纤抿着子邬一笑,突然手指着窗下的河道说:“哪!你不讨厌的人来了,那不是艘大官船吗?咦!真的是文相公的官船哩。” “啊!在哪里?”洁霓忙站起来,伏在栏杆上一下张望,可是看了半天,别说官船了,连艘大型画舫也没有,全是中小型的渡舟,洁霓转过脸来看着纤。“哪有什么官船?” “嘻嘻,想是我眼花看错了,”纤嘻皮笑脸地说。“再说你不是没在等吗?那么有官船经过或没官船经过,又有什么关系呢?” “纤!你、你这丫头愈大愈没规矩,”洁霓又是气又是恼,又不知拿纤怎么才好,隔了一会儿才说:“好吧,我说就是了,我是在等文翌轩的那艘官船经过,不过不是你想得那样。”“我想得那样是什么样呀?小姐,”纤继续打趣着说。“其实我根本什么都没想,你以为我在想什么呢?” “油嘴滑舌、讨人嫌的鬼丫头!”洁霓骂了一句。“好吧!既然你什么都没想,那好得很,过来!你就站在栏杆前头看着,那艘官船一出现就马上叫我。” 这等于是罚站了,纤皱眉吐舌,苦着脸说:“小姐,饶了我吧!好歹赏我张小竹凳略坐一坐,脚酸极了呢!” “原来你也知道厉害了?”洁霓摇着头说。“只不过让你站一会儿,等我下楼拿个东西上来,再让你坐下,好好盯着河道,要是错过了官船,我就唯你是问!”说完,洁霓已经翩然下楼去了。 纤望着洁霓娉婷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心底纳闷透了。“真搞不懂她,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葯?说是对文相公有情吧?却总不给人家好脸色,一提起来就咬牙切齿;说是对他无意呢?她这两天这么神思不属,今天又这么一大早跑到这儿来等文相公的官船经过,却又是为了什么?唉呀!这可是怎么回事?我都弄不清楚了呢!” 一阵微微的香风夹着细细碎碎的环佩叮咚声响,才刚传到纤的身边,洁霓那清冷冷的一口吴侬软语就飘了进来。“我一走,你一个人叽哩咕噜的在叨念些什么?”洁霓从一席绣帏后方出半张脸,带着俏皮的笑容说。“怎么样?那艘官船经过了没有?” “呃,还没有呢,”纤犹在猜不透洁霓的心思,便也不敢随便打趣她了。“怕是不会这么快,那么大的官船只能泊在外城的大码头,今天风又不大,从那儿到咱们家只怕要一、两个时辰的水程。” “嗯,既然这样,那你快来帮我!” 纤赶过来,才发现洁霓拖着一只极大的蓝布包袱。“小姐,这是什么玩意儿?这么大一包。”虽然是很大的一个包袱,但却很轻,纤一个人也拿得动了。 “当心!当心!别碰坏了。”洁霓很小心地叮咛着,帮着纤将大包袱挪到了玲珑阁的小花厅,包袱太大,只能搁在地上。 “纤,你一定没见过这么好玩的玩意儿?”洁霓很兴奋地说。“这是我花了十五贯钱,特别要人订制的,还吩咐他们夜赶工,才能赶上在今天货。” “什么呀?十五贯钱?”纤叫了一声,扳着指头儿数起账来了。“一贯是一千钱,可以买五石上好白米,你却花十五贯买只风筝?” “你懂什么!这只风筝可不是一般的风筝,”洁霓招着手儿说。“你过来看看就知道它值不值十五贯了。” “这、哇!这么大的人形风筝!”纤又惊讶又不解。“足足比真人远大上两倍呢!” “所以才值十五贯喽,而且这一个风筝的材质不同,是用不透风的实地绢纱扎出来的,又轻又密,放起来又轻巧。” “可是这会子早过了清明节,要这么个大风筝做什么呢?” “你先别问这么多,一会儿就知道了,”洁霓已经将风筝平摊在地上,这个人形风筝是个宫妆美人,衣饰非常华丽,但却没有画脸。“去帮我拿墨盒和笔过来,我自己来画脸。” 纤不敢多问,依言取了白铜墨盒和一管紫毫细笔过来,洁霓拿起笔蘸了蘸墨汁,就在人形风筝上画了起来,纤在旁边看着看着,突然捧着肚子大笑起来。“哈哈哈…”纤笑得眼角泛出泪水,双手按在肚子上。“哎哟…我的肚子、都笑疼了,哎、哈哈哈…”原来洁霓竟然在风筝上画了吐舌挤眉扮鬼脸的美人,模样有三分神似她自己,而美人手拿着一宫扇上则写着一首打油诗: 文生轻狂又无赖, 翌时相见无人睬, 轩昂器宇只在外, 可恨行径真该骂, 恶形恶状大祸害。 整首诗做得并不好,严格来说根本就是首歪诗,不过洁霓本不擅长做诗,加上她的用意只是在将每一句诗的第一字凑起来,成为一句她真正想说的话,那就是“文翌轩可恶”这一点机关,纤当然看出来了,所以直抱着肚子笑个不停。 “别净是在那儿笑呀,纤,你也过来帮点忙嘛!”洁霓跺一脚。“快去看看,那艘船来了没?” “是,我这就去看,”纤攀在栏杆上眺望,半个身子几乎都挪到窗外去了,忽然她兴奋地大叫了起来:“小姐、小姐,我看见了,那不就是文相公的官船吗?船头上好大的一个旗帜哩!” “真的?”洁霓也凑过来看了看,才拉着纤说:“快!快来帮我,咱们爬到房沿上,赶着将风筝放上去。” 纤的性格也是好玩的,早在看见那个逗趣的风筝时,就已经童心大起,一听洁霓这么说,忙不迭地就走过来拿起那只美人风筝。“小姐,咱们从窗外的檐廊下爬上去,又便捷又安全。”小时候洁霓带着纤一块儿玩,常常沿着这条秘密通道,爬到房顶上去。 “好,就这么着,咱们快上去!” ****** 暮初夏时节的大运河,是一年中风光最佳的时节,碧水澄澈、波光粼粼,河面上充斥着南来北往的画舫官船,江帆片片、桅樯林立,入眼尽是目不暇给、五彩缤纷的美景。 不过此时此刻的文翌轩,却没有心思游赏江南水乡旎风光,他的目光眺望着岸边,神思却已飞到扬州城的一个人身上,翌轩的脑海中清清楚楚的浮现起一个娉娉婷婷的俏丽身影,但是说清楚,却又仿佛只是个极淡极淡的影子而已,窄袖轻罗、纤纤素手,雪白的皓腕上微出一只白玉嵌金手钏,顾盼转的双瞳,还有那柔亮的云髻,髻上簪着镶有珍珠的双凤金步摇,无一不是深深地刻印在脑海中。 但只有那一张宜喜宜嗔的俏脸,在记忆中仿佛笼了一层纱般,也许就是太丽不可方物,令人惊才绝,反而无法细细记住眉眼口鼻,只记得她云环雾鬓,风姿绰约如九重天上的出尘仙子。 “少爷!少爷!”侍书的呼唤声,打破了翌轩的甜蜜沉思。“河面上出了件新奇事儿了呢!” “哦?什么新鲜事值得你大惊小敝?”翌轩问完这句话才发现,不只是侍书一个人大惊小敝,事实上一干水手、随从和副将都挤到甲板上,抬头看着天空,并且伸出手向上指指点点,更奇的是不但他自己的官船如此,此刻所有运河河面上的船只几乎都停了下来,所有的船夫、水手们,也都仰面看着这一桩“奇事” “少爷,您看天上好一只大风筝!”侍书伸手指给翌轩看。“还是个美人呢!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风筝,真亏它怎么放上去的?” “是她!”翌轩仰头一看,心上重重一跳,那风筝上的美人,就宛如从他的追忆中飞了出来一般。“真的是她!” “你在说什么?少爷?” “没什么,这只风筝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刚刚船一绕过一弯曲道,就突然看见了,是一个在桅樯上的水手先发现的,他开口一叫,全部的人都挤了上来,大家都说没见过这么巧的风筝,可是这美人居然一点也不端庄,反而吐舌挤眉的做鬼脸儿,也是天下奇闻。” “天下奇闻?我看倒是合她的本,她原也不是那种佯娇诈羞的俗脂庸粉,”翌轩的脸上出深深的笑意。“只没想到她的行事居然如此惊世骇俗,我以前可真是小看她了。” “听少爷这么说,好像认得这位美人似的?” “嗯,不但我认得这个美人,就连你和她也有过几面之缘,”翌轩凝视着飞舞在蓝天上的风筝,边对侍书说。“你再认仔细些,她本人比这风筝上的图形更美上百倍。” “啊!我想到了,难不成是连家大小姐,连景琛少爷的妹妹?”侍书惊呼出声。“可是、她、她为什么放这只大风筝,有什么用意呢?” “人家的用意已经写得明明白白了,你看那首诗,不就明白了。” 侍书抬着眼,仔细地读了一遍,可是还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少爷,这行字诗不成诗,帖不成帖,究竟是什么意思?侍书不明白。” “哈哈哈!她写这首打油诗是专为来骂我的,”翌轩朗地笑了起来。“你不用管诗句的意思,只将每一行的第一个字念一遍就明白了。” 侍书依言念了起来。“文、翌、轩、可、恶,”这时他完全明白了。“啊!少爷,连家姑娘在骂你呢!” “哈哈哈…”翌轩更加笑得前俯后仰,乐不可支。“我早就想到她不会轻易罢手,一定会想出些什么花招,幸亏我临离扬州城时,也为她留下了一件小小礼物,想来她很快就会收到了。” “什么?少爷,你离城前也作了什么手脚?”侍书好奇心大起,圆睁着双眼追问。“好少爷,好主子,快告诉我嘛!” “其实也没做什么,我只不过送了她一份小小的礼物而已。”翌轩说完,就下到船舱中自己的房间里去了,丢下莫名其妙的侍书,和一大船仍在为那只奇特的美人风筝议论纷纷的水手们,自顾自地睡起觉来了。 不过这场纷扰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一等文翌轩的官船经过了连家大宅,估量着船上的人已经见不到风筝正面时,洁霓就马上收了风筝,至于文翌轩的那份神秘礼物,却一直到官船出了扬州城之后的第二天,才有人送到连府,到了纤的手中。 ****** 这天才吃过午饭,纤掀起湘帘,捧着一只锦盒走进了洁霓的绣房。 “小姐,有人给你送礼来了。” “礼物?可怪了,又不是节、也不是我的生日,”洁霓纳闷地问着。“什么人会在这时候送我礼呢?” “管他哩!有人送礼总是好事,”纤笑着将手中的一只锦盒放在紫檀妆台上。“快拆来看看吧,说不定是咱们未过门的姑爷…应少爷,特地为小姐送来的呢!” 一听见“应少爷”三个字,洁霓的脸上陡然变,心头一阵不自在,伸手将锦盒一推。“我不要看了,应家送来的礼左右不过是些胭脂花粉、绣线衣料,没什么看头!” “别这么说嘛,小姐,”纤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陪着笑脸说。“总是人家的一片心意,再说来人也不是应府的家人,我也是胡猜的,说不定这根本不是应少爷送来的呢!” 洁霓只是坐着不动,脸上含忧带愁,默默想着自己的心事,好半天才说:“你拆开看吧。”“小姐,应家的玮桓少爷人品很不错,文质彬彬、一表人才,家世和咱们也相当,和你又是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自小靶情也不错,为什么一提起他来,你总是这么心事重重的呢?” “我的心事你怎么会明白?”洁霓长叹了一声。“玮桓人是不错,可是我从小当他只是个哥哥,他一直都是那么少年老成,循规蹈矩,和我的性格相隔十万八千里,我、我儿就不想嫁给他。” “既然是这样,小姐在议亲的时候,就该和少爷及老夫人说明白,”纤倒了一口气,皱着眉说。“如今亲事都已经订下了,要想悔婚…那可就…” “别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订这门婚事的时候,我和娘都在舅舅家作客,”洁霓眼中已经微现泪光。“娘又是大力赞成这门婚事,她老人家身子一向不好,我怎么能硬着哥哥退婚,让娘伤心呢?” “其实退婚也不失为好法子,”纤很小声地说。“只要小姐去说,老夫人和少爷一定不会勉强你,就是、就是…” “就是连家的面子丢不起!你是想这么说吧?”洁霓的眸光黯淡了下来。“哥哥有今天的成就不容易,他那样心高气傲,为了重振家声人前人后都要维持住面子、排场,怎肯落人褒贬?我也不忍心让他为了我,成为扬州城的笑柄。” “小姐,你、你这两年太苦了自己…”纤怜惜地低喊了一声,现在她终于知道洁霓为什么总是调皮成,专做些古灵怪的事,呕得人又气又笑,更让人摸不着、也猜不透她心里的想法,原来一切都只是掩饰她自己心中的伤痛和苦恼,洁霓这两年竟是在苦中作乐、强颜欢笑。 洁霓沉默了一阵,又抬起了头,她天生就是乐观开朗的性格,婚事虽不如意,但她反正也不是马上就要嫁,明天的问题明天再设法搪,至于眼下嘛,脑旗乐一分是一分,于是她又恢复了笑脸,对着纤说:“好好儿的,说这些做什么?将那个盒子拿过来,我瞧瞧应家这回能送什么新鲜东西?” “真要评论起来,应少爷人是不错的,对小姐也很好,”纤只有说些浮言尽量安慰洁霓。“三天两头就着人送礼来,他这趟人到广西去,都还惦着你,让人先送了礼物来。” “啊?这、这不是玮桓送来的礼物,”洁霓已经打开了那只包装精致的锦盒,里面是一张字帖和一个小一点的螺甸盒子。“是他!是他送的。” “他?”纤凑过来一瞧,忍不住也叫了起来。“文相公?竟是他送来的礼物,真叫人想不到。” 洁霓取出螺甸盒子,看了看,这只盒子做工极巧,盒子的材质是漆器,但盒面上却取镑贝壳仿玉一般的琢磨过后,宛如彩的薄玉片似的,再拼贴出两只蝴蝶绕着一丛芙蓉的图案,难得的是这只甸盒比手掌略小,但是拼花的图案却是清清楚楚,一丝一缕无不肖似。 “螺甸盒子可是见得多了,却没见过这么巧的,”纤衷心赞叹。“不知道里面还有什么?” 一句话提醒了洁霓,她伸手想打开螺甸盒,这才发现盒盖上扣着一只银铸的九连环,必须解开这只九连环才能打开螺甸盒,洁霓心中微感惊异,先放下了盒子,再回头去看那张字帖,只见上面写着: 名帖已赠令兄,区区微物聊奉妆台,以谢前素手奉茶之恩,卿明慧过人,兼有‘偷龙转凤’之能,九连环锁谅亦妙手轻解。 长安文翌轩沐身谨拜 “哼!”洁霓冷冷地哼了一声,这人竟如此狂傲无礼,居然送了这只螺甸盒来向她挑战,九连环锁虽然号称天下最难开的锁,可也未必难得倒她,自小她就最喜爱解各种式样的九连环,至今还没有难得倒她的九连环。 “小姐,人家是向你下战书哩。”纤暗暗好笑,听说这位文翌轩相公是京师神策军的统帅,更是皇上亲口御封的“龙骥将军”可是怎么个性就像孩子似的,老和洁霓斗气,一点亏也不肯吃。 “小小一只九连环,就想难倒我了?”洁霓赌气着说。“拿过来,我马上就解开让你瞧瞧!”不料一拿上手,才发现这只银铸的九连环非比寻常,极是难解,洁霓连用了好几种方法,连第一个环扣都没有解下来,她停了手仔细地研究起这只与众不同的九连环。 “很难解吗?小姐。”这下子连纤也诧异了,洁霓聪明机敏一向是她最佩服的,解九连环对旁人或许很难,可是无论如何难解的九连环,洁霓只要上手不消片刻就能解开,从没见过她有哪一回像今天这么皱眉沉思。 “好一个文翌轩,真有本事!”洁霓发狠地说。“我就不信解不开这区区九连环。” “小姐,别太劳神了,只不过是个玩意儿,”纤劝着洁霓说。“要是真的解不开,干脆丢开手算了。” “不!我才不信会输给文翌轩这混小子,我非将它给开了不可。” 看着洁霓全神贯注地研究着那只九连环,纤摇了摇头,她知道洁霓一认了真,什么都挡不住她,现在洁霓是下定了决心,解不开这只九连环,她是绝不会罢手的,看来这文翌轩送来的这一只九连环,不只锁住了他送来的螺甸盒子,更紧紧地锁住了洁霓的心。 ****** 两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去夏来,一转眼间就是绿荫蝉鸣的盛夏了,一大早连府花园里就响起了“啁啁啾啾”的鸟鸣声,莺啼婉转,别有一番趣情。 洁霓因为微染风寒,养了几天病,心里怪闷的,这天才觉得好些了,一个人走到花园中散散心,她出了绣楼,往月牙湖一带走来,绕过湖畔一座假山,面一株大杏树,花已全落,叶稠荫翠,树梢上还结了许多头子大小、半青不的小杏子,洁霓仰面看着杏树,心中略微感伤,默默想着:“才不过病了几天,就错过了杏花的花期,不知不觉竟已‘绿叶成荫子满枝”了。” 洁霓一边想着心事,一边随手摸出了那只困扰她已久的螺甸盒子,又开始解起那特别打造过的九连环,这两个月来,她总共换了不下两百种方法,无奈这只九连环还是纹风不动,连第一只连环也不曾被解下来。 “哼!笔意弄这东西来难我,就知道他不安好心!”洁霓对着那只九连环低语着,最早几天她解不开,也着实发过几次脾气,现在日子久了,解九连环仿佛成了一种习惯性的消遣,她倒不急着解开它,反而养成一个习惯,闲来没事就拿出九连环来把玩。 而每当她把玩着这只纯银九连环时,心上眉尖总是时隐时现,在她还来不及压抑时,倏然浮起一个拔儒雅、英风飒的人影,搅得她一缕芳心紊乱如麻,理不清、抛不下,恁添许多闲愁。 “这只九连环锁不过只有九个环扣,就已经如此难解,”洁霓自言自语着说。“可是我心底的结何止百环千扣,又该怎么解呢?” “咦?小姐,原来你在这里,”不知什么时候,纤笑嘻嘻地从树丛深处冒了出来。“教我找了半天。” 洁霓脸上微现忸怩神色,有些心虚,怕纤刚才偷听到她自言自语的一番话“有什么事找我?” “我是替小姐端葯来了,”纤手捧着一杯葯盏,关心地说。“快趁热喝了罢。” “唉!我都好了,还吃这苦死人的葯做什么,”洁霓嘟着嘴,不悦地说。“我不吃,你端下去。” “小姐,才好了些,再吃一、两剂葯就好了,”纤婉言相劝。“要不然回头病再复发,可就难治了。” “哪里这么娇贵起来,死不了的。” 纤明白洁霓心里烦躁,换了轻松的语气说:“死当然死不了,要不然人家来解你心头的‘百环千扣’,岂不白跑了一趟吗?” “纤!这些混账话是哪儿听来的?”洁霓微嗔着说。“混说一通!” “喔,这原来是些混账话吗?”纤暗暗好笑。“我也不知道,刚才听小姐一个人在这儿念了一大篇,还以为是‘好话’,才特地记下几句。” “你!这鬼丫头,愈来愈没大没小了,”洁霓转过脸去,隔了一会儿才说:“好吧!将葯盏给我,我喝了,你就走吧,少在我面前碍眼,净说些讨人嫌的话。” 纤服侍着洁霓吃了葯,才笑着说:“好小姐,知道你心里闷气,不如这样吧,今天天气也好,咱们出去逛逛,给你解解闷,如何?” “上哪儿去呢?到处都是人挤人,怪腻的,”洁霓却是有点意兴阑珊。“再说扬州城从小变到大,哪里没去过,还有什么没见过?算了吧!” “我知道小姐身子才刚好,也不便到升平坊、崇仁坊这些热闹去处,人多气杂,怕不熏坏了小姐,”纤笑着说。“依我说,咱们倒是换上胡服,骑了马到南郊的瘦西湖逛一圈,岂不神清气?病也好得快,心情也开朗。” “瘦西湖?”洁霓一听是换胡服骑马这等好玩的事,心思也活动了起来,她一时间沉着。“那儿的风光倒还好,就是游人太多了点…” “放心,小姐,我都打听好了,”纤千方百计只想让洁霓再恢复开朗活泼的神情。“听说瘦西湖后山新建了座道观叫什么‘绛云观’,那儿的素斋席好极了,咱们去吃一回吧。” “我说呢,你这鬼丫头怎么这么热心怂恿我出去玩哩!原来是自个儿嘴馋了,”洁霓打趣着说。“在家里什么好吃的没有,巴巴的大老远骑马去吃素斋。” “这素斋不比寻常,你去就知道了,”纤不服气地反驳。“再说我是出主意给你解闷,现在反而落了个嘴馋的不是,哼!好心没好报,我再不说了。” 洁霓嗤地一声笑了出来。“好啦,纤姐姐,算我说错话了,”洁霓拉拉纤的手,笑着说:“咱们换衣裳去,今儿个好好出去玩一天。” 纤也笑了,两人回房换了衣裳,洁霓穿的是一套窄袖淡紫齐膝短衫,柳黄扎乖沏裙、高羊皮靴,再系着五彩文绣条,头上带着紫貂昭君套,显得俏丽而妩媚,纤也是一样的装束,只不过是素淡的青莲, 马房里的马,纤早已吩咐人备好了鞍具,两名小童各牵了一白一黄两匹马过来,伺候着洁霓和纤上马,开了二门,只见一主一仆两人俏生生的倩影,一瞬间就消失在街道的转角。 洁霓的马术极,她尽情地让马儿飞快奔驰了一回,很快就到了瘦西湖,纤不一会儿也赶了上来,只见她气吁吁地说:“哎!小姐,可等我一等,我真的不行了。” “已经到了,你的骑术真该好好练一练才成,”洁霓笑着说,身子一跃就轻巧地落在地上。“快下来,咱们将两匹马寄在前面的茶棚里,你不是想吃‘绛云观’的素斋吗?” 一提起素斋,纤精神一振,动作立时快了一倍,下马、寄马一转眼就办好了,最后反而是她一路催着慢慢欣赏山光水的洁霓。“小姐,别再看了,走快点嘛!过了时辰就不供斋饭了。”洁霓忍住笑,追上纤,往绛云观加快了脚步。 吃过了号称扬州一绝的绛云观素斋,也参观了观中的亭台楼阁及一座清幽的小园,喝了几杯香茶,洁霓和纤便转了出来。 “可惜没遇到那位‘活神仙’!”纤叹了一口气。“或许是我没福吧。” “什么活神仙?”洁霓好奇地问。 “就是这里掌观道长熊耳道人,他的道行高深,又擅风鉴、子平之术,看相论命无一不准,还有妙手回的高明医术,所以全扬州城都知道他是个活神仙,不过他不轻易见人就是了。” “哦?”洁霓一向不信这些,也不大在意。“走了半天路,有些渴了,咱们到前面茶棚喝了茶再回去。”两人便走进湖畔的一座小茶棚,找了干净的座位,坐了下来。 忽然一名道人对着洁霓和纤走了过来,不言不语,伸手拿起洁霓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转身便走。 “喂!你这道人竟如此无礼!”纤站了出来,拦住了道人。“怎么喝人家的茶呢?” “喝茶?”道人不看着纤,却以一双如闪电般眼睛看着洁霓,笑着说:“贫道又没有为了做孝女答应了婚事,怎么算是喝人家的茶呢?” 洁霓心中一震,自己当初为了不让母亲及兄长担心,而答应了应府的亲事,喝了应府的茶,难道这名道人说的是她吗?她心里这么想,忍不住叫住了纤,自己来问那名道人。“请问道长从何而来?所为何来?” “我自来处来,专为惑者而来。” “弟子心中有千千结,无一可解,道长何以教我?” “姑娘聪慧,难道不明白,世间本无结,结在心中存,若解此结,唯自结起处。” “奈何其如麻,已无法觅结之起处,又该当若何?” “解不开,就剪开,”道人哈哈一笑,从怀中摸出一把剪刀,给洁霓。“心结、心解,只在一念间。”说完头也不回,就出了茶棚,往云山深处飘然而去。 洁霓一下子呆住了,道人的那几句话如同醍醐灌顶,让洁霓的心狂跳起来,她双手紧握住道人所赠的剪刀,喃喃地重复念着:“解不开,就剪开;解不开,就剪开…”整个人都痴了。 Www.MhUaXS.cOM |
上一章 错牵红线巧姻缘 下一章 ( → ) |
孟笛所著小说《错牵红线巧姻缘》的免费章节,棉花小说网是免费小说爱好者必备的小说阅读网站.棉花小说网免费提供孟笛的小说错牵红线巧姻缘最新清爽干净的文字章节在线阅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