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小说网为您提供荒雾奇缘的免费章节无弹窗阅读 |
|
棉花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荒雾奇缘 作者:言妍 | 书号:12524 时间:2015/5/1 字数:10149 |
上一章 章四第 下一章 ( → ) | |
昨夜下了一宿雨,淅沥淅沥,清早起来,倍觉寒意。君琇由山下带来的薄外套,几乎抵不住忽降的气温。 才吃几口早餐,美珠就在门口叫:“阿素,挖笋了!” 君琇匆匆戴上斗笠、手套,穿上雨鞋,完全一副农妇打扮,城里养的娇几乎不见了。 “你可以吗?”徐平担心地问。 “试试看吧。”她说。 “当心蛇,青竹丝最喜爱竹林,一样的颜色,常让人分不出来。”徐平又说。 他这人真讨厌,还没去就先吓她!两个星期过去了,他仍认为她智能不足,待她如三岁的小孩,只要在家就注意她的每个举动。 偏偏他愈把心放在她身上,她就愈笨拙,愈错误连连!唉!她不是学得很好了吗?他还心什么?真弄不懂。 这些日子意外的平静。阿祥没有再上山,真阿素也没有出现,君琇就一天捱一天过下来。她奔波怕了,怕了,一动不如一静,不明山下的情况,只好胆小地留在山上。 徐平说好不碰她,也很君子的遵守诺言。君琇真的很讶异,她所认识的男人,老一辈的如父亲叔伯都轻视女人,以剥削女为乐;年轻一代像君诚或她大学同学,多少都还残存着大男人主义的心态。 这些在山上伐木的工人,更是对老婆吆喝呼唤,甚至拳打脚踢,没有一点尊重女的意识。 徐平和他们都不同。他虽然泡在同袍中,大碗喝酒,声聊天,看来很鲁莽无文,但遇到太太们他就很有礼,对小孩也很有耐心,结果这里老老少少的人都喜爱他。不知多少次,阿彩和玉娥都用又妒忌又羡慕的口吻说她命真好。 唉!命好的是阿素! 徐平对她是全然的纵容,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不曾大声或给她脸色看过。她在父亲的权威下长大,总有些怕男人,但和徐平相处,她有一种想捉弄他,对他撒野的冲动,看看他会“让”她到什么程度。 当然她不敢真的去试。徐平表面上很有涵养,但仍掩不住他那强悍野的气质,就像一头伪装很好的狼,要扑人咽喉也是又快又狠。 她甚至想,除了君诚,徐平是唯一能对抗父亲的人。 然而无论她在心里转什么念头,对外仍少言,努力扮好阿素低能的角色,再一个月或许就可以安全下山了。 只是有时候,她就是忍不住越雷池,要去逗逗徐平,她不了解自己的心态,只知道这是她困处山林中的唯一乐趣。 在薄如轻纱的晨雾中,君琇和女眷们穿过泥泞地,趁天未亮,阳光未透进时,去采水分,纷纷冒出头的鲜竹笋。 竹林清幽,细叶纤翠,加上光影薄雾,十分美丽,难怪东坡先生说“不可居无竹”道尽多少文人心声。 但辛苦忙碌的农妇可看不到诗情画意。她们全趴在地上拨腐叶、挖烂泥,找出那可以卖钱的竹笋。 “太大太老的不要动,埋太深的不要挖。”美珠一直君琇。 “还要安静,不然笋会跑。”阿招说。 找笋不易,挖笋更难。君琇使尽力,就是掘不出一个来。看别的太太驾轻就,两三转就一个,不气丧。 汗了她的衣服。哈!总算挖出一个了!小小的,似营养不良,但聊胜于无。 “很不错。”美珠夸奖她。 竹叶沙沙作响,是轻柔的天籁。她看见前面有一枝竹,碧绿温润,还闪着晶莹,她忍不住轻触一下它竟动,由她眼前钻叶堆跑掉了,有竹管,人身长。 君琇尖叫一声,跌坐沙泥中,浑身恶心颤抖,她竟然去摸一条蛇! “怎么啦?”美珠问。 “…蛇…”君琇发抖说。 “山里常见的。”玉娥说:“你怕它,它还怕你呢!” 君琇觉得好糗,但她就是撇不掉那种不舒服的感觉。” “这样好了。”美珠看她如此害怕就说:“看你衣服都了,我陪你回去,一路摘些丝菇,那容易多了。” “对不起哟。”君琇对大家说。 “没关系,你是生手嘛。”阿彩说。 生手加白痴,君琇莫可奈何地想。 采菇也不是易事。要翻开枯叶腐木,菇未采到,先要忍受一堆有足无足、有壳无壳的小虫纷纷逃散;位置偏远的,还要在藤蔓杂枝中找路攀进。 快到宿舍区,清浅的荒雾溪出现,一层白雾凝在水面。美珠带着君琇跳过石块,到对面稍高的陵地,大大小小的丝菇蓬长着。 君琇急着填满篮子,没注意脚下的盘错结,一不小心踏个空,她忙抓着一条藤,藤却是死的,在应声而断的同时,君琇整个人滑下了陡峭的坡地。 坡地上有红桧、杉木、槭树,也有矮的灌木丛,几千年来任意长着,枝桠突出。 一切都发生在瞬间,君琇甚至来不及尖叫,只觉肩上辣辣地疼。 “阿素!”美珠在上面焦急地叫着“你还好吗?” “我被卡在半山了!”君琇叫。 她几乎是悬在一弯曲的树干中间,上不见天,下不见底,四周一片茫然的绿。 “你抓紧什么东西,我去找人来帮忙。”美珠叫。 今年真是她的劫数年!天下男人那么多,偏被得嫁个老鬼;全台湾那么大,却被到原始萧荒的山区;明明是个大学生,却要装成傻头傻脑的乡下姑娘,去和陌生人同榻而眠;现在连这么大的山区,她也要被迫卡在一棵树上,动弹不得! 她不能哭,徐平的声音出现在上面:“阿素,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君琇喊着。 这里是哪里?除了绿色、树干,她无法形容。 “你抓牢,千万别不要动,知道吗?”他叫。 他要怎么救她呢?他一定觉得她很烦,又惹事端。 远远有树枝折断和草叶拨弄声,有东西在动!君琇睁大眼,天!别又是蛇!会是黑熊吗?听玉娥说,它们喜爱住在红桧的树里,它们会吃人吗? 她惊恐半天,窸?中冒出来的竟是徐平,他看见她,两三下过来,身手矫健俐落,不输给山里狝猴。 “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他到她身旁,眼内只有关心。 “没有吧!只是上下不得,很可怕。”她一看到徐平就放心了,再不觉得恐惧。 “这山太陡,往上爬不如住下走。”他看看四周说。 “往下有路吗?”君琇问。 “如果我估计的方向没错,往下可通到产业道路。”他对她说:“你跟着我,我走一步,你就踏着我的足迹走,懂吗?” “我懂。”她点点头,没时间再装傻。 徐平大声对等待的美珠代了他们大概的方向,便拉着君琇找路走。 她没想到他会牵她,而且是将他温厚的大手包覆她的小手,牢牢紧握,她甚至可以感觉他的血脉动。 这是他们认识以来的第一次肢体接触,以前君琇总是很技巧地痹篇,连不小心的擦身都没有。现在他却大剌剌地一抓,连问都不问,她心跳加快,知道此时此地不能争辩,只好由他去。 “小心!”一路上徐平不断说。 君琇只见他在无路中辟径,她以为是绝崖,他偏要踏;她认定是北,他偏说南,反正她搞不清的,他总判断无误,让他们安全攀越一段又一段崎岖艰险、瘴荒诡的莽林。 看他轻易地披荆棘斩,又健步如飞,不怀疑他是否参加过登山队! 才想着,当先锋探路的他突然落脚一松,人往一个深涧跌,连带着她也像臼般被往下扯,好险她的左手习惯性会攀住一棵树,不然他们两个不知早摔到哪儿去了。 痛楚中,她努力拉他,连牙都要咬碎了。他抓住能攀的任何东西,其至她的、她的肩,等他上来时,整个人是趴在她身上的。 “你救了我一命。”他着气说:“我误入山胞以前留下的陷阱了。” 两人的亲密虽不得已,也让君琇很不自在,她边让出空间给他,边说:“我还不知道这里有人走过。” “这里有山胞打猎的猎径,我就是沿这些路子走的。”他笑笑说:“可惜还是太大意了。” 她根本看不出什么猎径,为了解除尴尬,她回他一个笑容说:“幸好我没有完全依赖你。” 他看到她的笑,就呆在那里,一会才说:“这是我第一次看你笑。” 君琇很意外他会说出这种话,一时也愣住。两人就在这丛林深处对望着,直到远方响起啄木鸟的咯咯声。 “哦!”他大梦初醒说:“我们得快些,气很重,可能又要下雨了。” 这一折腾,以后的路反而好走了,没多久,他们就下到大路来。 然而脚才踏到平地,雨就密密地洒落下来。 “来!敖近有座工寮,我们去躲一躲!”他说,牵她的手依然没放。 堡寮是间又小又矮的土屋,里面是竹子木片,外面用泥巴糠去糊的,充满一股霉味。他们挤在里面,望着不知何时会停的雨,两人都一身狼狈。 “别动,你肩膀有伤,血丝渗出来了。”他突然说。 他不说还好,一说果真右肩的闷痛变成刺痛,像有人砍了她一刀。 “把衣服下,我看看你的伤口。”他扶她坐下,命令说。 “什么?”她吓一跳。 “你的伤口必须先处理,以防感染。”他耐心说。 君琇只好小心地解开几颗扣子,出细白的右肩,再用左手住前,两颊涨得绯红。这可是不曾给人见过的部份呀!要在古代,不嫁他都不行… “呃,伤口还好,只是脏了些,要清一清。”徐平一本正经说:“你有没有手帕?” 她这一跌,斗笠、花布、篮子都掉了,什么都不剩。 “没有,怎么办呢?”她摇摇头说,希望一切快结束。 他想想,干脆撕下汗衫的下襬,很细心地擦拭她的伤口。好几次他用手指着她柔的皮肤,想挤出污血,所到之处如同火烧般,令她很不自在,她从未体验过这种体上的感。 “好了!”徐平说,并很快把她的衣服拉好。 两人一时都没有讲话,空气漫着不安的沉默,只有雨打在工寮顶,没有变小的趋势。 君琇有些无法呼吸,便先打破不自然的气氛,她说:“很抱歉,我又惹麻烦了。” “没什么好抱歉,意外随时都会发生的。”徐平很温和说:“要适应山上的生活,也很不容易。” 她突然不愿意他再当她是脑筋烧坏的傻瓜,不说:“我小时候并没有发过什么高烧,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白痴。只是不太习惯山里的日子而已。” “我猜也是。”他微笑说:“你养父母对你好不好呢?” 接下的谎要怎么接呢?君琇把眉头一皱,低低说:“我们可不可以不谈我养父母?” 看她一脸幽怨,似乎不太愉快,徐平说:“那你的亲生父母呢?” “我母亲去世了,我父亲把我卖给别人。”这些倒是实话。 “哦!可怜的阿素,然后又转卖给我。”他半玩笑半正经说。 “你呢?你的父母呢?”君琇听了刺耳,于是转换话题。 “我父母分别在我两岁及五岁时过世。”徐平回答:“我是三个哥哥养大的。” “你哥哥呢?”她又问。 “他们都留在大陆的老家没出来。”他的眼睛看着远方。 “你就一个人在台湾吗?”她直盯着他看。 “是呀!完全没亲没戚。”他摊开双手做委屈状。 “哦!可怜的徐平。”她学他之前的口吻,说:“你一定很想家啰!” “以前不想,这几年也许是年纪不小了,开始怀念老家的一切。” “这就是你讨老婆的原因吗?”她一时忘了分寸,又问:“可是你为什么不用追的,要用买的?” 他彷佛被她的问题考倒,想了一会,嘴角慢慢泛出那抹一直扰她心田的微笑,然后说:“我买的老婆不是很好吗?” 君琇脸又红了。 笨蛋,她心里想,她又不是林阿素。真正的杨君琇又岂是他这退伍军人买得起的! 但她什么都不能说,转头看门外,不再有雨,她像得救般跳起来说:“雨停了,我们可以走了。” “是呀!快回去帮你擦葯了。”他接着说。 他们一路无言走回宿舍,过了溪上的独木桥,很多人围上来问状况,君琇闭紧嘴,任由徐平去回答,她又变成那个木讷寡言的阿素了。 正霄看到面而来的徐升,有些惊讶,会不会事情有了变化,他忙问:“大哥,你怎么有时间上山?” “听说今天林班休假就来看看。”徐升笑着说:“一方面来瞧瞧你,一方面很久没大伙喝老酒了。” “徐升每次来,又酱又腌鱼的,正是咱们加菜大醉的时候。”老杜一旁说:“对了!美珠说你们走老林下来,那段路可鬼怪啦!你竟然能摸出来,真是不简单。” “老林有山胞的猎径,并不难走。”正霄说,又望向阿素“你去换件衣服,顺便擦擦葯。” “阿素受伤了?”美珠审视阿素的前后。 “就割到肩膀,我待会给她上葯。”正霄说。 “你们聊吧,我来帮阿素就可以。”美珠说。 正霄用眼神询问阿素,她只瞄他一眼,就随美珠走了。 敝!她这会怎么又不言不语了?方才她在老林及工寮内不都很伶牙俐齿吗?甚至还把他的身世套出一半来! 那个阿素多么不同!机敏勇敢爱笑…,而且美丽。 在他差点跌入深涧那一刻,阿素整个人就变了,彷佛仙女的魔一点,再也不退缩保留。尤其那朵微笑,使她的眼眸发亮,散发着醉人的温柔,让他挪不开目光。 他曾连在舞会中,手挽盛装的美女,欣赏她们活泼娇人的媚笑;也曾在校园里,和气质出众的大学女生谈天说地,赞美她们的巧笑倩兮。 但没有一个像阿素,一抹浅浅的笑;像山、像溪雾,短暂无名,却让他有惊心动魄的感觉! 为何回到人群中,她又收起一切呢?甚至一句话也吝于给他!他呆望她的背影。 “好啦!别担心,美珠会处理的。”老杜拍拍正霄的肩,对徐升说:“小徐在这里是疼老婆出名的,惹得我们那些娘们儿都抱怨。” “我对玉娥说,人家小徐是新婚,新娘又娇滴滴得像一朵花,自然疼啦!哪像她,黄脸婆一个啦!”大嗓门,急子的老陈说:“那句台语怎么说的?新茶壶新什么来的?” “新烘炉新茶壶,水自然好烧好滚。”阿招的先生老林说。 “嘿!好烧好滚,我在隔壁怎么都没听见动静呢?”老洪嚷着。 大伙看向正霄,他没想到话题会转到这上头,正想办法编答案时,徐升及时帮他解了围。 “哪有人人都像你那么猛。”徐升对老洪说:“以前在军中上院时,我在隔壁房,就听你那里天摇地动,板嘎嘎响,我还以为闹地震呢?差点光着股往外跑!” 这一说,人人都七嘴八舌地发表嫖经验,完全忘了老洪的疑问。 正霄和众人在广场上喝着酒,心里却惦记着阿素,她的伤口不严重,但也不算小,尤其在她雪白肌肤上,更教人不忍,希望美珠处理得当,不会留下太大的疤痕。 没多久,阿素就出现在忙着炒下酒菜的太太们之间。她换了一套浅灰有暗花的布衣,但仍难掩眉间的清丽,过去十多天,他朝夕见她,怎么没察觉她的耐人寻味呢? 他总试图忽略她,把她当成乡下平常女孩,还带迟钝呆傻,但她老引起他的注意,经早上跋涉莽林的那一段,她更在他心上驻足不走了。 多奇怪的一个女孩呀! 过了午后,太阳照得山林慵懒,蝉声一阵阵,天蓝得耀眼。男人多半醉倒,贪个闲闲的午觉;女人仍忙着,上山下溪,去果园、晒爱玉子或腌竹笋青菜。 阿素早被美珠拉去菜园里。正霄陪着徐升去赶搭三点回碧山的客运,两人才有机会单独说话。 “上头有没有什么消息传来?”正霄问。 “没有哇!”徐升笑他“怎么,你憋不住了?” “不是。只不过整无所事事,除了伐木,就是垦地,有点无聊。”正霄说。 甚至无聊到去观察阿素的一举一动,他想。 “那个阿素没带给你一些乐趣吗?”徐升故意问。 “什么乐趣?”正霄竖起眉毛。 “我没想到我那老友阿胖会帮你物到这么漂亮粉的妞。瞧!他帮我找的阿,像段黑木头似的,下回我非好好骂他一顿不可!”徐升假装愤怒说。 “大哥,我可是假结婚的,你气什么?”正霄说。 “管他真还假,这样水的女孩,天天在身边看,不动心才有问题。”徐升说:“反正咱们也付了钱了?炊温端鲈涤趾畏粒 ?br> “阿素以后还要嫁人,我才不做缺德事。”正霄不以为然说。 “嘿!你真是被何老大那满脑子的八股思想带坏了,读书人的迂腐,女人不就是那回事!”徐升摸摸脑袋说:“不过说真的,我倒看不出阿素傻,她有没有给你惹麻烦?” “她是不傻。”正霄回想说:“只是有点怪。说不上来的怪…” “你到现在都没碰她,她不觉得怀疑吗?”徐升说。 “没有,她很纯,恐怕连夫之事都不懂。”正霄想到老洪的运动,忍不住好笑。 “不会吧!女人对这件事比男人感。”徐升说:“看来阿素的头脑真有问题。” “我倒喜爱她这样。”正霄冒出这一句,自己也莫名其妙。 “是呀!对我们的工作反而好。”徐升说。 “对了,上回我们在碧山看到的那群外人还在吗?”正霄忽然想到。 “走了。”徐升说:“老张说他们是来找一个逃家的女孩子。” “那些人看来并非善类,我们还是小心为妙。”正霄说:“找人或许只是个幌子。” “反正你在山上,有事我第一个替你把关。”徐升拍拍他的肩“安心啦!” 送走徐升,回到宿舍,阿素还没回来,他干脆歪在边的窗下,借着天光看英文。才翻两页,就听见人语,忙换上徐升带来的旧报纸。 阿素进来,上斗笠,知道他在,并不招呼,就和以前一样,对他不理不睬。 “你的伤口还痛吗?”正霄先沉不住气。 “不会。”她简短回答,在竹柜找东西。 “你怎么不像早上在工寮时一样,和我聊天呢?”他问。 有一瞬间,他看见她的无措。忽然她眼珠一转说:“你忘了我头脑有些不正常吗?总会时好时坏的。” 哪有疯子说自己是疯子的?正霄真被她搞迷糊了,她早上不是才说自己是正常人吗?但他不会和她争辩的。 “那你什么时候好?什么时候坏?”他只说。 “我也不知道。”她不给他嘴,马上说:“你会看报纸?” 疯子永远有行事怪异的权利,他点点说:“当然会,我进过学校的。” “什么学校?”她一脸不信。 看阿素那怀疑的表情,他有些不高兴。她以为他真是不识字的村野鄙夫吗?太看扁人了。说出他将去念博士,准教她佩服得五体投地。但他很理智地克制那种冲动。 “军校”他说。 “哦!”她顿一下:“你既有文凭,为什么要上山伐木呢?” 她怎么又变机伶了?正霄没防这一题,支吾说:“呃,因为我喜爱山…,对!我喜爱山的空气!” “你不是说你在台湾没亲没戚,怎么又冒出一个堂哥徐升呢?”她又问。 这一题又更出其不意,她简直是精明了,连他这老情报员都要被问倒。 “呃…,他是我远房的堂兄,很远很远,几乎没有任血亲关系,所以一时忘了。”他忙解释。 “难怪你们一点都不像。”她说。 这时阿彩在外头叫着“捆柴”阿素匆匆跑出去。 正霄暗呼一口气,阿素还是“不正常”一些好,他真不该鬼心窍,想和她“正常”地闲话家常。 天渐昏黄,炊烟菜香四散。正霄阅完报,走到门口,见阿素又煮饭又整理柴枝,火光映着她的脸颊,着淡霞般的光彩。 她已经做得有模有样,只是那细不一的树枝不太听话,时时刺她的手,他很自然走过去帮忙。 “你不必来。”她看看四周,小声说:“否则那些太太们又要取笑我了。” “那有什么关系?”正霄不解说。 “关系大了。她们会愈说愈不正经,唉呀!反正很难启齿,你别过来就是了。” 她的脸更红了,如醉酒般酡红。正霄坐在门口看,又觉得能和她“正常”说话很好,真是矛盾。 他念头一转,心一惊,连忙问:“你没告诉她们,我们之间的协议吧?” “什么协议?”她抬头说。 “呃,我们没有发生什么事。呃…过一阵子,我会送你回恒的事。”他有些紧张。 “为什么要说,很重要吗?”她天真问。 “不重要,但千万别说。免得…”他皱着眉头说:“免得她们会取笑得更厉害。” “哦,我不说。”她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然后又小声说:“你不满意我,对不对,那你为什么不现在送我回去,再买一个老婆呢?” 正霄相信他的脑血管神经线要打结了,他说:“我…我没有不满意你。我们以后再说,好吗?” “什么时候?”她不死心。 “等我想好的时候!”他搪说。 几乎逃难似的,他拿着衣服去洗澡,希望回来时,她又“不正常”忘了这些谈话了。 当晚,阿素又沉静了,躲在自己的思绪中。她好像一到夜晚就如此,有点退缩,惴惴不安,把他视为在灯影下放大的怪物。 正霄学聪明了,不再主动招惹她。 阿素一上,便在她那边睡着了,彷佛很?邸?br> 他也很疲惫,但就是辗转反侧,满脑想着今天,想着阿素,想她的反复无常,想她在养父母那里到底发生什么事? 月影穿棂过,户照着无眠人。 壁又传来老洪和阿彩的“运动”声,以往他能一笑置之,如今却有些心。 阿素彷佛也在梦中受到干扰,转过身,面对着他。 借着月,他可以看见她秀丽粉盈的脸庞,朱轻启,蝶翅般的睫轻轻颤动,不痴不傻、不咄咄人,只是纯纯的柔美。 在充满刚味的军旅生活中,他从未静下心去欣赏任何细致的东西,更何况需要花心思的女了。 他隐隐闻到帐内有香味,属于阿素身上的淡淡孔香,引发他久伏的望。他不自觉轻靠过去,第一次越过两人的中界线,她的脸就在几寸之遥,毫无防患,像等待什么… 一束发落在她的眉梢,他伸手轻轻替她拨开,手画过她柔软的细眉,她一动,侧转身子,让他猛地回复神智! 天呀!他在做什么? 他倏地下,离开温暖的被窝,让冰冷的空气浇熄他蠢动的火。这还不够,他更踏出门外,走到荒雾溪畔,一身短衫的他都忍不住发抖。 如果现在能一烟更好! 他从未如此控制不住。美人关这一着棋,他不是没经历过,以前不曾动心的,现在为何轻易惑? 他还对徐升说得义正辞严,冠冕堂皇呢! 黑漆漆的山林,溪水一样呜咽,风在低谷中呼啸着。有一个白影子在溪边闪一下,躲躲藏藏,很像是白面召鼠。忽地,树梢窜下一只大眼嚣叫的褐林鸮,一时草丛树枝哗啦啦响,各种动物四散逃命。 正霄逐渐平静下来。他会撑到任务结束,而且不再惹阿素,他有自己计画的路要走,阿素原本不该出现,更不在他的挂虑之中。 wWw.MHuAXS.cOM |
上一章 荒雾奇缘 下一章 ( → ) |
言妍所著小说《荒雾奇缘》的免费章节,棉花小说网是免费小说爱好者必备的小说阅读网站.棉花小说网免费提供言妍的小说荒雾奇缘最新清爽干净的文字章节在线阅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