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小说网为您提供四月紫花开的免费章节无弹窗阅读 |
|
棉花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四月紫花开 作者:言妍 | 书号:12510 时间:2015/5/1 字数:13685 |
上一章 章五第 下一章 ( → ) | |
盈芳在阳台的小暖房里哄着小立睡觉,玻璃外是一弯朦胧的月,星子在层云厚烟下,只能看到明灭的两、三颗。玻璃内是翠绿的植物,点缀着淡雅的花朵,她喜爱这样,没有名贵的花,没有浓郁的香味,只是舒畅人心的健康花卉。 这是双月花坊的设计,她和姐姐都非常喜爱那位柔得似水的女老板沈月柔。 小立张眼望了她几次,大大的眸子终于不支闭上了。 “再过一阵子,阿姨就抱不动你啦!”盈芳换个姿势说。 客厅内,信威、敏敏和云朋仍在讨论舜洁基金会上半年的财务报表,文件摊了一桌一地。 盈芳悄悄地走过,进入主卧室,把小立轻放在他淡蓝色的小上。一岁半的孩子,双颊仍胖胖鼓鼓的,又俊俏又逗人爱,她左瞧右看,半天还舍不得离开。 “小立睡了吗?”敏敏小声地出现。 “睡了,到梦里去叫周公了!”盈芳用形回答。 敏敏痴爱地看着儿子,又将已严密的被褥再盖一次,才关上一旁的大灯,只留夜灯的室内,更加柔和如梦了。 盈芳正要往外走,却眼尖发现梳妆台上的紫晶水仙不在原处了。 没有亮的紫,凝睇的动人光影,那一块地方似乎特别黑暗。 盈芳惊恐地问:“紫晶水仙怎么不见了?” “前天信威的大嫂借去了。”敏敏不慌不忙地回答。 “她借去做什么?她怎么知道你有这宝贝?”盈芳迭声再问,口气不很愉快。 “嘘!你会吵醒小立。”敏敏轻轻推妹妹出丢,又合上门才说:“她是在小立一周岁庆生照片上看到的。她又听说紫水晶有灵气,能改运治病,所以就借去了。” “她生病了吗?”盈芳问。 “没有。我想是改运,但又不好意思问她。”敏敏说。 “姐,你的好心毛病又犯了。这可是你和姐夫的定情信物,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借人呢?”盈芳批评说。 “那原本就是身外之物,而且大嫂来借,我能说不吗?”敏敏说。 “姐夫有没有生气?”盈芳抱一线希望问。 “他才无所谓,说有我就够了。”敏敏笑着说。 是呀!他们是有情人,神仙眷属,就以彼此最重要。 盈芳内心仍是怅惘,忍不住嘀咕说:“我真看不出堂堂俞家大媳妇,有什么运要改的? 再说,紫晶水仙附了三滴血,还能带来好运才有鬼呢!” “别那么小心眼了。”敏敏拉着妹妹说:“快来帮我们核对支出吧!我都一个头两个大了。” 盈芳接下一份帐表,正要计算,忽然想到一件该办的事,忙清清喉咙说:“呃,各位,我和刘家志订婚了。” 三双眼睛瞪着她,一个比一个大,彷佛看到尖山拔地而起,世界再没有的怪景像。 信威先甩甩头,问:“我有没有听错?你说你和刘家志…呃…订婚?” “没有错,我和他订婚了。”盈芳亮出手上小小的心型K金钻戒说:“这就是我们的订婚戒指。” “你们…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怎么都没有看出一点征兆呢?”敏敏的声音不曾提高,但脸色有些苍白。 “我不是早说过吗?不和刘家志画清界线,迟早会出问题的。”云朋神情凝重地说:“果真是一颗煞星煞到底。五年前他害你走投无路,五年后竟拐盈芳去当他的黑道夫人。如果你早听劝,这些都可以预防的。” “我也不知重复多少遍了,敏敏就是不相信。”信威说:“她老认为刘家志秉善良,是个人才,可以像兄长一样尊重,没想到他对盈芳有这种可怕的不良居心。” “我还是不懂!你不是帮他和文佩凑对吗?怎么会变成你和他?太教人意外了。”敏敏仍在震惊中。 “你总算看清刘家志的真面目了吧!”信威一旁说。 “他终究对何家庞大的财产有兴趣。”云朋接着说。 “盈芳,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敏敏忧结着眉问。 他们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字字刺心,把盈芳要进一步解释“订婚是假”的意念都打消了。她没想到这个宣布会造成如此大的反弹,更没想到这么多年来,看似接受家志的信威和云朋,心里仍对他存着极深的偏见和轻视;而敏敏,一向最说家志好话的敏敏,在这节骨眼,仍然选择了怀疑及排斥的立场。 他们对家志实在太不公平了! “我怎么会开玩笑呢?戒指都在我手上了!”盈芳太气了,说完两句就接不下去。 “盈芳,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你考虑清楚了吗?”敏敏的眉皱得更深了。 盈芳内心有一股龙卷风,无处宣,她无法回答姐姐的问题,只狂啸着说:“你为什么要反对他呢?你不是一直说他努力、负责、上进、讲义气又重感情吗?你不是一再强调他对我有好处,鼓励我尊敬他,和他做朋友吗?现在我想嫁给他,又有什么好不可思议,大惊小敝的呢?” “盈芳,你姐姐反对的不是刘家志这个人,而是他的人生态度和生活背景,和我们都太不相同了…”信威试着说。 “你是说他出身贫困,没有财势人的老爸,让他耀武扬威吗?”盈芳愤怒地说:“别忘了,我也是来自那种肮脏的下层社会,但我从不忘本,也不会仗势欺人、嫌贫爱富到认不清楚自己是谁的地步。” “我们不是嫌刘家志的出身,你看看我,你忘了讲我,我也是从贫民区出来的;甚至是你姐姐、你姐夫,没有谁比谁高贵。”云朋维持一张冷酷的脸说:“我们只是说他黑社会的背景,从抢劫、聚赌、勒索、杀人、围标,到现在仍替北门帮做事效劳,俨然是他们的明之星,下一代的帮主。这些不清不楚,如定时炸弹的复杂关系,你能忍受吗?如果你能忍受,又能掌握吗?” 丙真是名律师兼市议员的一张利嘴,说得盈芳直跳脚,最后也只能回驳一句说:“所以我才要跟他结婚呀!一旦结了婚,家志就能够离北门帮的是非恩怨,真正走回人生的正途了。” 三双眼睛再一次像铜铃般瞪着她,信威首先发话说:“这就是你要嫁给他的原因吗?盈芳,你太天真了!黑社会是个大染缸,有去无回的黑,到时候你不但不能拉他一把,反而会和他一起沉沦,你知道吗?” “你是要以你自己去阻止家志娶程玉屏吗?”敏敏几乎触到真相“这绝不是结婚的理由呀!” “信威说得没错,嫁给刘家志只有沉沦,而且我还怀疑这根本是个阴谋。”云朋密训练过的头脑,又开始织网。“程子风不是一直想和我们攀情吗?上回为了高雄的那一批建地,他又请客、拜帖、游说的,烦不胜烦。如果盈芳嫁给家志,成了他的义媳,不就成了大大方方登堂入室的亲家吗?” “你们都弄错了…”盈芳急着说。 “没有错,事情或许就是程子风一手策画的。”信威打断盈芳的话说:“据说程子风想出来竞选下届立法委员,他那选区的最大对手就是议堂有名的‘女神龙’何咏安,到时他就可以把这门姻亲关系拉到十万八千里远了。” 敏敏吓白了脸,舜洁有个官至部长的大哥何舜渊,咏安就是他的女儿,也算是敏敏的表姐。如果何家因此而沾上北门帮,以他们保守刚正的作风,一定很难谅解的,但她目前最关心的还是妹妹。 而盈芳只愤怒地叫着:“不要给我扯什么建地、生意、政治或选举!我和家志之间是很单纯的,是我要嫁给他,他不愿意,我强迫他的,还押他去买戒指,你们还能说他有阴谋吗?” 这一回,是三个张大的嘴,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若要说有阴谋,那是我的,我要帮忙家志。”盈芳继续慷慨昂地说:“而且只是订婚,纯纯粹粹的订婚,还不一定会走向结婚礼堂呢!看你们说得那么丑陋!” “盈芳,婚姻不能当儿戏呀!”敏敏苦劝着。 “你是在玩火。”云朋沉重地说:“即使是订婚,程子风都能变出花样来。” “为刘家志这样做,值得吗?”信威忧心地说。 “你们不要再说了!反正我决定了,没有人可以把我的订婚戒指摘下来!”盈芳说完便冲大门。 她在黑暗中愤怒的走着,一心为家志委屈。这世界上,除了她,没有人真心要帮助他。 瞧!她只不过要求一点做戏的支持,就闹成这种结果。如今不管真订婚或假订婚,都没有差别了,反正高贵的俞何两家都怕沾到一点腥臭。 难怪家志老说自己是一匹孤独的狼,在阵阵的围杀中,也只能发出悲鸣的声音呀! 第一次,她不觉得他是怪胎,而且有为他哭的冲动。 北门堂灯火通明,笑声晏晏。程子风带着几个义子和手下在喝茶聊天,当然用的不是州茶具,而是一般的老人茶组。 有几个人已不甘寂寞,架起赌桌在玩牌了。 程子风一提到立委选举,话就特别多,也格外兴奋。他这个从鱼市场一穷二白出身的小混混,能有今天的局面,也真值得骄傲。回顾一生,他没啥好抱怨的,唯一的遗憾是,三个大小老婆,竟没生出个儿子来,五胎都是没“种”的千金。但他也看开了,反正被人骂太多“绝子绝孙”的话,算是他的报应吧! 不过他也不是随便向命运低头的人,五个女儿可招五个女婿,他有本事把半子,变成五个完完全全的儿子。 想到此,他把眼睛瞄向他最小,也是最宠入心的关门义子。家志正喝着茶,玉屏挤着他窃窃私语。这两个男的俊、女的美,不正是珠联璧合的郎才女貌吗? 呃,或许玉屏离过婚,又有些幼稚娇纵,是差了一点…如果家志真的不情愿,他还有老五,只是雁屏年纪还小,难伺候的程度是姐姐的好几倍,连他这横眉竖目的老爸都要举双手投降,何况是年轻的家志呢? 这时,他的另一个义子蔡明光坐到玉屏的旁边,破坏了他的幻想画面。他忍不住斑声说:“家志,你和玉屏那么卿卿我我,什么时候要向她求婚呢?” 全场有两秒寂静,接着大家闹热起哄,只有蔡明光一脸的怏怏不乐。 “对呀!你们该请喝喜酒了!”有人吹口哨说。 “那要看他负不负责呀!”玉屏忸怩作态的说。 家志知道事不宜迟,他深一口气,说:“对不起,要让大家失望,因为我已经订婚了。” 如丢出一颗手榴弹,炸哑了所有的声音,连如火如荼拚斗的牌桌,也停顿下来。 子风脸色铁青,暴跳着说:“你和谁订婚了?” “江盈芳。”家志不自在地说。 人人期待一阵如雷的狂骂急吼,但子风的手僵在半空中,脸由青转白,又到充血的红,然后凸暴的眼眯起,一张嘴弯了起来,戏剧地化为笑容。 “妈的!我没白养你,你终于帮我攀到这门亲了!” 众人尚未回过神,就听见玉屏哭嚎着嗓子说:“什么?你竟然赞成他们订婚?” “当然呀!家志能娶到盈芳,等于娶到了俞家和何家的财经政治地位,正好可以提高我们北门帮的形象呀!”子风得意地说。 家志急着摇头,盈芳姓江,和俞何两家都没有直接关系啊!他想着要如何委婉暗示时,玉屏早拔高声调哭闹说:“那我怎么办?家志应该是我的呀!” “谁教你是我程子风的女儿呢?”子风走到蔡明光身边拍拍他的肩说:“不过也不错,你还有明光可以嫁呀!” “我才不要嫁给他呢!”玉屏跺着脚说。 “那你们两个就去商量啦!反正家志是盈芳的。”子风过来揽住家志的肩说:“来,我们去讨论如何办个风风光光的婚礼,北门帮三个字一定要金光闪闪,总统和院长们的红布联都不可少,何家那边八成有部长级的贺客…” 家志愁容满面地随子风进入里间的私人办公室。 帮主一离开,外面的人又浑哄起来,都是针对玉屏和蔡明光。 “你们再说,我就一个个把你们的嘴起来!”玉屏冲到蔡明光面前,恶狠狠地说:“尤其是你,瞎了狗眼,聋了狗耳,竟敢动你老娘的歪念,你去死啦!” 她说完就开始摔茶杯茶壶,远的近的都难逃“毒”手,连赌桌上的人都不例外。最后她下脚底厚重的高跟鞋,用力一扔,一只打到神坛关公的脸颊,一只则敲到“北门帮”三个字,再直直落地。 现场众人奔逃,只剩玉屏站在原地,全身发抖着。她自幼要什么有什么,天地都不怕,除了小妹雁屏煞气太重不敢招惹外,任何人她都不让,她怎能败在江盈芳的手下呢? 哼!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竟敢抢她的男人,就该尝尝她北门帮四小姐的厉害。她要整得江盈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连下地狱都没有脸见人! 盈芳从医院出来时已经十点了。照顾李妈妈的看护七点就班,淑美不见人影,两个多小时后才姗姗来迟,还浓装裹,边修她的手指甲。 盈芳也懒得讲什么,只说了几项医生代事项,就背着皮包走出来了。 外面的空气清新许多,即使是漆黑的夜,也比病房内的惨白光灯活泼有生气。 她在台阶上站了一会儿,四方顾望,有点期待家志来接她,但没有,他大概又被工作绊住了。 他们订婚四天,戒指也带了四天,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微妙改变。敏敏找过家志,知道一切是权宜之计,不反对,也没有赞成的态度,而程子风那里也过了关。 但,家志的心情并没有比以前更轻松。 盈芳不想考虑太多,先应付程玉屏再说,下一步就是劝家志离北门帮了。 她伸直手指,在眼前亮了亮。心形的莹白钻戒,闪着细致又怯怯的光彩,像天上采撷下的星星。嗯,真奇怪,那时随便挑的戒指,怎么会愈看愈美丽呢? 正如她此刻的心惰,愈来愈振奋。 一蹦一跳,她步行回家。有的路段很黑,是家志多次警告的不宜夜行之路。管他呢!谁教他不来接她! 鲍寓附近正有一整排房子改建,泥水横,板架满地,连路灯都故障了。五月的夜并不冷,但走到这里,老有风惨惨的感觉,原本一颗无所谓的心,也警惕起来。 当她看到两个人从蒙暗处朝她走来,就知道情况不妙。果真夜路走太多,碰到鬼了。她的第一个反应是回头往另一端走,结果那里也出现两个人,把一条窄窄的巷子堵死。 唉!她的运气可真好,竟要以刀光血影来结束这美丽的一天! 她摸摸皮包中的刀,自从上次拜访过李妈妈的家后,她都习惯带上两把,或许可以当个左右双刀妹。 可是一对四总是吃亏,如果家志在就好了。 “哼!不要他的时候,像黏皮糖;需要他了,就不知死到哪里去了!”盈芳暗咒着。 也有可能这四个人不是针对她,但看起来她是错的。如果面对现实,用武力蛮干,对她并无好处。 盈芳灵机一动,钻进工地。这地方她来过几次,因为敏敏有意帮她买一间新公寓,内部的格局虽不很,但总比外面那四个笨蛋好。 她躲在钢筋木板的暗处,见那些人在搜寻。 “妈的,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抱怨的声音响起。 “找呀!就这么小的地方,她能躲到哪里去?”有人说。 范围虽小,但因为地上都是铁钉木屑,处处都难走,他们没多久就显出不耐烦。 “真够蠢了,竟找这种地方来动手!”又有人说。 “江盈芳,你快出来吧!你不能躲…” “嘘!你他妈的别说名字好吗?”另一个人说。 他们知道她是谁?所以是有预谋的?盈芳心一沉,牙咬得死紧,不是一般宵小混混,她要格外小心。 有一个歹徒走到她面前,背对着她。既是存心来找麻烦,盈荐下手也不留情,拿了一条钢筋,使出空手道破砖之力,往他背后击下。 那人惨叫一声,狗爬式地趴在地上,无法动弹。 这一下惊动另外三个人。盈芳轻悄地绕到左边梁柱后,趁他们尚未发现她,又一记钢筋,把最靠近她的倒霉鬼打得哀爸叫母的,跌到台阶底。 但她也同时爆了光,剩下的两个人一起扑上来,盈芳被奇大的力气箝制住,人摔了一跤。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她凶狠地说。 “没什么,玩玩你而已。”有人住她的上半身说。 冷静!冷静!盈芳不断强迫自己,但往日被人触碰的恶心感又回来,像浑身在臭水沟里,爬满了蛆样的虫。 “你们要强暴我吗?”她挣扎地吼叫,想去掉那些肥白的蛆。 “正是。”另一个人要剥她的子“事实上是轮暴,一个接一个,让你死!” 从未有的愤怒,如千年火山轰爆! 他们竟敢动她?碰她的肩、摸她的腿、触碰她的身体…那些牛场的客,人面兽心的叔伯,无所不在的变态狂,都一起对她狰狞笑着。 她要撕破他们的脸,砍断他们的手,再彻底阉了他们! 盈芳厉声而叫,四肢齐发,以从未有的大力气,抖掉那两只禽兽。他们还在惊愕中,她的两把刀出鞘,砍杀,眼中出疯狂的凶光。 “哎哟!我惨啦!四小姐没说她有武功呀!”一个被划好几刀的人说。 盈芳浸在血腥味中,一听“四小姐”更是全身肌紧绷,熊熊怒火直烧眉顶。她右脚一踢,有人落到积水的地下室,哀嚎不断。 剩下最后一个人,手脚都是血,她从后面死掐他的脖子,两沿刀锋齐上,吓得那人簌籁颤抖。 “是程玉屏那个货叫你们来的吗?”她大吼。“是…是…”他感觉那刀的冰凉。 “你们是北门帮的吗?”她手臂箝得更紧。 “是…是…”他脖子都快折断了。 “你们知道我是刘家志的未婚吗?”她声音极冷。 “知…知道。”他怕透这个女人了。 “你们不怕他生气吗?”她心中已沉得如一块冰。 “四小姐说…没关系。呃,一切有她,呃…她我们的,我们不来就会很惨…” 他跪下说:“求求你,饶了我,我再也不敢惹你了…” “报上你们四个人的名号。”她冷硬地说。 “我…我…”他迟疑着。 “如果不说,我就把你划成你妈都认不出你的尸体来!”她轻轻一按刀锋,血了出来。 “痛呀!我说!我说!”那人结结巴巴的回答:“之前两个被你打昏的是阿标、蔡蛋,掉到地下室的是天狗,我…我是阿龙…你不会报复吧?” “我只要程玉屏,她正在等你们的消息吧?”她的刀仍没有放松,用毫无人气的声音说:“她人在哪里?” “在少主那里。”阿龙说。 “刘家志?”她睁圆眼问。 “四小姐是这么说的,她叫我们办完事打电话到少主的家。”阿龙设法痹篇刀锋。 盈芳一掌推开阿龙,他摔了七、八里远! 她无法再忍受了,她在此地受人凌辱,家志竟和程玉屏在一起!那么晚了,一对孤男寡女能做什么? 他不是和她订婚了吗?竟还被那騒货牵着鼻子走,连未婚都无暇保护!难道…他真贪恋程玉屏的秀可餐吗? 那些杀千刀的臭男人,天下的乌鸦果真是一般黑呀! 盈芳冲出工地,手脸是血,衣服撕破,心中有千万恨。但她也够毒冷静,先踅回家换掉这一身的不堪入目。 她宁可死,也不愿任何人看到她这“残花败柳”般的凄惨景象。 家志不耐烦地关上电视,对着玉屏说:“十二点了,我送你回家。” 玉屏斜躺在沙发上,出人的姿势。她瞟一眼钟,慢条斯理地说:“人家肚子还疼嘛!一站直就想吐。” 今晚义父在附近有个喜宴,才一半玉屏就一副肠绞痧的模样,硬要到他这里来休息。 “已经两个多小时了,再不好,我看最好送医院。”他没好气地说。 “不要啦!再等一下下嘛!”玉屏噘着嘴说:“难道你不喜爱我陪你吗?” 家志正要回答,外面有人轻轻敲门,一声声如游丝,他深觉奇怪,都半夜了,会是谁呢? 打开门,盈芳站在那里,面色雪白,眼眸并不看他,幽幽的,彷佛梦游般,掉了三魂七魄。 “盈芳,你怎么了?生病了吗?”家志担心地问。 她并不回答,只往客厅走,看到玉屏,马上变了脸色,整个人像张扬的刺。而玉屏原本病痛得不肯起身,一见盈芳,竟然跳了起来。 家志尚未弄清楚,盈芳就一巴掌击出,还送上所有的拳头拳脚,一记记俐落地往玉屏身上打。玉屏左右闪不过,挨了好几下,直抱头哀叫。 “打死人啦!她疯了,要打死人了!”玉屏哀嚎不已。 盈芳一句话也不吭,就是拳打脚踢。家志没看过她那样子,彷佛要杀人般。他阻止不及,只好挡在玉屏前面,替她接过几拳。 “盈芳,你冷静点,告诉我怎么回事好吗?”他抓住她的手说。 “你问她,你问她,看她做了什么好事!”盈芳用力咬着家志的手臂。 他一痛,弯下来,一排齿印出血。 盈芳又扑向玉屏,这次更不容情,指甲往她脸上抓,一拳揍出她的鼻血。 “血呀!血呀!要杀人了呀!”玉屏恐惧她哭叫。 “是的!我要杀你!”盈芳由皮包拿出小刀说。 “盈芳,住手!”家志由背后抱住她,紧紧箍着,像要挤出她的五脏六腑。 “问她做了什么!”盈芳挣扎不出来,凄厉地叫着。 玉屏见自己安全,马上捂鼻回嘴说:“我哪有做什么?家志喜爱我,深夜招待我,你就狠成那样,爱男人也不必爱得像花痴!” 盈芳咒一声,动得更厉害,撞痛了家志的肋骨。 “你还说!”家志骂玉屏“你还不坑阢进房间!” 盈芳眼睁睁地看着仇人关门下锁,眼睁睁地看着家志与对方同声一气,心像破了一个大,所有寒冷、孤立与无助不断挖着掘着,彷佛要穿透她。 “你居然帮着她!”她恍如陷入铁夹的动物,无望又痛苦地叫道:“你果真心向着她!”“我没有帮她,也没有心向着她。”盈芳的愤怒令他不安,手不自觉地放开说:“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冲动…” “好!好!我总算认清楚你!我们从今天起一刀两断!”她把戒指丢向他,人往门口走。 “盈芳,别这样。”他急慌了,拉住她说:“如果你是为玉屏深夜逗留的事,我可以解释。她在附近喝喜酒,因为肚子痛,所以…” “她根本没有肚子痛,她是在等…”盈芳突然感觉到一阵窒息的心痛,再也说不下去,只低低命令“放开我!” “不!你这个样子,我不能放!”他坚持着。 “好,那我就用刀断。”她说着,拿刀刺他的手腕。 他可以躲开,但因为迟疑,手臂划过一道细长伤口。 盈芳的刀掉到地上,泪模糊了眼,转身就要离开。 “盈芳!”他按住血处,仍要挡住她。 “你需要再来一刀吗?”她退到门外,人在阴暗中。 “我十刀都给你砍。但你要判我死刑,也该有个理由吧!”他咬着牙说。 “她,就是理由。”她指着卧房,再指着他说:“还有你,还有该死的北门帮!” 他一步向前,她的第二把刀就飞出来,但她故意偏歪一边,家志轻易闪过;然而巧中之巧,飞刀恰恰向出来看热闹的玉屏,她的大腿被刺了一个,血涌而出。 “呀!”玉屏痛得倒地“杀人了!杀人了!” 盈芳冷冷地看着她,没有一丝慌乱,走之前只说一句:“果然是报应不!” 家志愣住了,一边是恩人的女儿,一边是盈芳,他想追下楼去,但玉屏了一地血,还哭喊道:“我快死了!快送我上医院!” 对面邻居听到騒动,望向门内,看到血,也惊慌的说:“要不要报警?要不要叫救护车?” 警察来就麻烦大了。家志当机立断,先放下盈芳,来安抚玉屏,免得事情闹开,三个人上报,成了争风吃醋的男女主角,会影响到何家及舜洁基金会的名誉。 大街上盈芳踽踽而行,夜实在凄凉,她的步伐也愈来愈无力,到必须贴着墙走的地步。 所有愤恨发后,心是?鄣目招椋硖宓纳撕σ惨灰换飨蛩嗳醯纳窬?br> 那四个人意图轮暴,如果她不带刀,又没有武功,不会保护自己,如今不就伤痕累累,甚至死状凄惨地躺在那无人的荒地吗?她无法想象被施暴、蹂躏、戳戮…种种毫无尊严的凌辱… 超过脑子所能忍受的限度,就成为空白无形的痛楚。 她站在街角,望着空旷的街,如世界末日。突然有摩托车声传来,远远她就知道是家志,骑过她眼前,后座是抱着他的程玉屏。 急着上医院吗?那她差点被强暴,又全身瘀青,谁会来关心她、怜惜她呢? 忍不住哽咽,她哭了出来。那声音,在寂寂的夜里,如含冤几世的魂,哀哀泣血。 说什么任何事都可以告诉他,说什么只有他能保护她;到头来,她无法开口,而他却去保护她的仇敌。她终究只脑瓶自己,永远孤单无依的自己呵! 信威他们说得没错,家志是个有去无回的黑,他不想自救,她又何苦为他牺牲呢? 看!他最后不又选了北门帮和程玉屏吗? 雨丝丝滑落,由散雾,成水滴,再浸透她的发肤。她茫然地走着,天涯路无止尽,但空了的心,能走多远呢? 这是他们北门帮?吹恼磐饪普锼缴渴煊植辔实匚衿林寡狗炝耸刚搿S衿链油返轿捕及Ш恐渎睿绕淇吹剿Q茨Φ闷恋拿劳壬顺赡茄耐灰眩嗑貌拍艽┟阅闳鼓兀?br> 程子风人一来,她更是大声诉冤,她自幼保镖围绕,没损过毫发,当然不甘愿被盈芳整成人不像人。 “她看我和家志亲热,一把刀就捅过来,连家志都受伤了呢!”玉屏怨恨地说。 子风一脸震怒,他当场拍桌咆哮说:“太可恶了!竟敢伤我程子风的女儿,传出去有多难听呀!我不讨回公道的话,人家还以为我北门帮垮了,以后我在台湾还能混吗?” 张医生忙将滚动的针筒拿走,清出桌上更大的空间。 “义父,都是我不好。盈芳是针对我来的,争吵之中,不小心伤到玉屏,她绝不是故意的,一切由我来担待就好。”家志赶紧说。 “才不是呢!江盈芳根本就要杀我,要不是家志身而出,我就死定了呢!”玉屏拉过家志说:“我今天终于明白,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 从喜宴到以后发生的种种,家志已经受够她各种频率的声音。可惜她的嘴巴没受伤,否则上几针,天下会太平多了。 他不理会她,只设法说服子风说:“盈芳是我的未婚,义父就处罚我,别再和她计较了。” 子风沉默不语,内心算计着。 “程老要不要开验伤单呢?”张医师问。 “当然要!”子风又拍一下桌子说:“愈严重愈好,身上每一处青肿都要伤到骨髓;腿上的刀伤,就说有残废之虞…对了!还有脑震…” “义父…”家志急着说:“我和盈芳都订婚了,何必彼此伤和气呢?” “还订什么婚?她都杀你了,当然要解除婚约啦!”玉屏在一旁煽火说。 家志想瞪她,又怕事情恶化,只有忍着。他一心记挂盈芳,至今他仍想不透,她为什么要发那么大的脾气?彷佛有很深很深的痛苦和委屈… 她把“一刀两断”说得那么决绝,甚至用行动表现,是真的吗?他知道她难测、暴烈、倔强,这几年也体会出一套接近她的方法。只是这一次真像火烧到眉睫,她真以为他重视玉屏更甚于她吗?若是如此,他等于白花了这许多呕心沥血的功夫了。 可惜他现在不能飞奔到她的身边,她该明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道理吧? 他深陷于自己的思绪,没注意到义父又说了什么。 “我是说,婚约当然不能解除。”子风看他一眼才又说:“但我女儿也不能白白被欺负,这公道总要讨的。” “这件事全是我的错…”家志再次强调。 “不管是谁的错,验伤单就是我的筹码。到时候,商场上、政坛上,俞何两家都不得不礼让我几分,再也不会那么高姿态了。”子风得意地说。 “你真要拿这件事来做文章吗?”家志激动地说:“义父,我们不是正当做人,不走旁门左道了吗?” “所以我说你,还有几年要磨练。”千风教训他说:“黑白两道的大人物,谁不有几张护身符?有人幸运,有正大光明的权势当后台,我们这种只有来的险招。” “我还是反对你的做法。”家志脸色阴沉地说。 “男人别太感情用事,你要顾盈芳,我也要顾玉屏吧!”子风有些不高兴地说:“何况这种拿刀杀人之事,我不去表示一下愤怒和不满,像话吗?” 家志知道再说无益,义父一旦下定决心的事,很难再更改,辩下去只会愈来愈糟而已。 他们离开诊所时,天已大亮。家志发动摩托车,并不随着程子风的宾士轿车。 “你要去哪里?”子风在车内问他。 “去看盈芳。”家志实话实说。 “她把我伤成这样,你还去看她?”玉屏生气地说。 “去吧!”子风摆摆手说。 家志点个头,人就往另一个方向行去。 今晨有薄薄的雾,它是的,他情不自地在车阵中穿梭,脑海只想着,要如何把这件事情的伤害,减到最低的程度呢? 盈芳不在自己的公寓。 家志沮丧地晃了一会儿,才打电话到敏敏的家。 “盈芳有没有在你那里呢?”他开口就问。 “有。”敏敏的声音有明显的忧虑“我也一直在找你。你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盈芳清晨四点多就坐在大厦的台阶下,全身透了,还是管理员发现,把她带上来的。到现在,她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发呆。盈芳一向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我从没见过她这样,真把我急死了。” 敏敏每说一句,他就更心痛一分。清晨四点?全身透?那盈芳不是在外面了一夜吗?该死!他应该去找她,而不是在诊所陪玉屏罗唆个没完。 他悔恨加地说:“她没生病吧?都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引起的…” “到底发生什么事呢?”敏敏打断他的自责说。 家志简单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包括盈芳如何发现他和玉屏深夜独处,如何发怒,如何动刀要切断两人的关系,结果误伤到玉屏。 “我是刚从诊所出来的。”他抹抹脸疲惫地说。 电话那端久久没有声音,好一会儿才听敏敏不稳地说:“怎么可能?盈芳怎么会动刀杀人呢?” 家志无言,盈芳隐瞒太多事,她的秘密,他不能说。 “还有,盈芳和你是假订婚,不会吃醋到失去理智的地步,我实在想不通…”敏敏几乎说不下去。 “对不起,真对不起…”他只能说:“我想见见她,可以吗?” 敏敏控制好情绪,才说:“我去问问她。” 像等了千年万年,敏敏才回到那一端说:“她不愿意见你,而且听到你的名字就很激动。” 家志捏紧话筒,良久才挤出字句说:“她气我,不肯原谅我,对不对?” “她还是什么都不说。”敏敏已镇静下来“程玉屏那里如何?你义父有什么反应?” “他很生气,可能需要你和信威出面谈谈,不过,你别担心,我会扛下一切责任。”家志说:“请告诉盈芳,我和程玉屏真的没有什么;还有,我没去找她,是因为要安抚程家,免得把事情闹大了…” “我了解,我会告诉她的。”敏敏说。 “我…我很对不起…”家志又再说一遍。 “不要再自责了,无论如何,动刀子总是不对。”敏敏温和地说。 “你千万不要怪她,要骂就骂我吧!”家志忙说。 “这种事,我也要好好想想了。”敏敏叹口气说。 币上电话后,家志仍把机车骑到敏敏住的大楼外。仰望那十二层高的豪华大厦,还真像公主的城堡。 盈芳就在八楼的某扇窗户内,她不肯见他。当然,她不是第一次拒绝他,他也不是没被人拒绝过,只是都不曾有过这种茫然失措的感觉。 他伫立许久,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Www.MHuaXS.cOM |
上一章 四月紫花开 下一章 ( → ) |
言妍所著小说《四月紫花开》的免费章节,棉花小说网是免费小说爱好者必备的小说阅读网站.棉花小说网免费提供言妍的小说四月紫花开最新清爽干净的文字章节在线阅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