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小说网为您提供风里百合的免费章节无弹窗阅读
棉花小说网
棉花小说网 网游小说 历史小说 军事小说 综合其它 侦探小说 现代文学 灵异小说 言情小说 同人小说 仙侠小说 热门小说 玄幻小说
小说排行榜 武侠小说 重生小说 科幻小说 都市小说 伦理小说 经典名著 诗歌散文 竞技小说 穿越小说 幽默笑话 官场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成田离婚 虐恋往事 春光无限 家人宴客 不伦之爱 自家良田 朝夕承欢 滛帝天下 冷宮秘道 卑孼人生 翁媳乱情 蜜月套房
棉花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风里百合  作者:严沁 书号:12480  时间:2015/4/28  字数:17423 
上一章   ‮章四第‬    下一章 ( → )
 蕙心到达明爱中心才一点五十五分,经过接待,她被安置在一个小会议室中。接待她的女孩子说,科礼士神父和德意莎修女马上就会出来。

  蕙心只等了五分钟,可是她感觉非常不自在,也许因为这儿出人的都是神父、修女吧!她不清楚。她觉得自己在这儿格格不人的,她真希望早些开完会早些离开,虽然在冷气房里,她也莫名其妙地在冒汗。

  科礼士和德修女都是四十多岁,但神采奕奕,面愉快笑容的人,蕙心安心一点,在陌生又拘束的环境里若再碰到严肃冷漠的人,她就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一个半小时之后,他们的会议结束了,所有的事都有了个定案。教会方面要做的,蕙心公司该做的都已写得清清楚楚,气氛十分融洽,蕙心走出会议室时,着着实实松了一口气。

  她在想,下次无论如何再也不单独做这种事了,她该找个同事一起来,或者派遣别人来,她自己…免了。

  正预备离开,长廊上快步走来一个人,是个穿着黑长、白樽领黑衬衫的神父,看他匆匆忙忙的样子,蕙心以为是刚才的会议有遗漏,科礼士神父派来找他的人。她站在那儿不动,等他来到面前。

  她一直保持着浅浅有礼貌的微笑,毕竟面对的是神父。但是…但是…她以为她看错了,她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她脸上的笑容僵在那儿,整个人如掏空般地麻木,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连拿着文件的手也不听指挥地颤抖着。

  怎么…怎么会是他?怎么可能?他不是该在罗马教廷工作吗?他不是…不是才有信回来?他…他…怎么会在这儿?在她的面前?

  蕙心想过千百次再见他的情景,却没想过真能有一天再见到他,尤其是在香港。急促的呼吸变成一股酸意冒上来,她怕自己就要流泪了,她竟…又见到了斯年,真真实实的是他,斯年。

  “蕙心?”是斯年,他的声音一如往昔,只是更多了抹自信与无比的平静。他也喜悦,真的,听得出喜悦。“你怎么会来这儿?”

  泪水被他平静的声音打住,她了口气,她知道,要在他面前表现得自然是不可能的,她完全放弃掩饰。

  “我来…开会,代表公司。”她的声音颤抖,不稳定却兴奋。“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调回来工作已一个月了。”他的微笑、声音都给人一种永恒的感觉,因为他是斯年。“主教认为我比较熟悉香港的环境,比较适合。”

  蕙心点点头,不知该说什么最好。心中灵光一闪,文珠的言又止,费烈的特别眼神,家瑞特地到她的办公室,原来都是有原因的,他们都知道斯年已经回来了,是吧?他们都知道,惟独她…

  “他们都知道你回来了。”心中千万种情绪翻搅着,脸上只脑凄笑。

  “我见过费烈。”他坦率地。

  “为什么…不通知我一声?”她凝视着他。她终于又见着他了,但…又如何?尽管心中感受依然那么强烈,爱意依然那样深浓,但又能如何?

  “我会通知你,只是想先安顿下来。”他说。那种平淡、那种生疏、那种遥远都令她受不了,虽

  然他已是神父,难道他真能忘了以往那刻骨铭心的一段?

  “你在这儿工作?”她问。受不了也没法子,所有的事会弄成这样,她得负大部分的责任,她知道这是惩罚。

  “不,我在九龙工作,”他摇摇头“玫瑰堂,知道吗?漆咸道那一间。”

  “我知道。”她机械地点头。“也住在里面?”

  “是,教堂后面有宿舍,方便一点。”他说。

  蕙心的心在痛,这是最讲究生活享受、生活‮趣情‬的斯年所说的话吗?为了方便一点而住宿舍…或者这只是有着斯年的外貌的另一个人吧?

  “我…很高兴终于又见到你。”她垂下头,眼泪在这个时候完全不试曝制地涌出来。

  “我也是。”斯年的声音平静如恒,她的眼泪也不能影响他丝毫…她是不能影响他的,否则六年前早就从比利时把他带回来了。她该知道自己已对他失去了影响力。

  “我…回去了。”她勉强说。

  她找不出话来说,看来斯年也无意对她说些什么,不回去难道在这儿站一辈子吗?即使她站一辈子,斯年会回头吗?可能吗?

  “好。我们以后还有机会见面的。”他说。这话普通得像对任何人说的一样。

  “会吗?”她摹然抬头。“我能来…看你?”

  斯年淡淡地笑一笑。

  “神父也可以有朋友的。”他说。

  蕙心咬着,心如刀割,她怎能忍受斯年的平淡?他怎能把她当成普通朋友?不,不,若是这样,她宁愿不见到他,宁愿只是思念,只是期望,她受不了他这平淡的态度。

  “再见。”她低着头,冲出了明爱中心。

  她听见斯年说再见,但没有回头。她不能回头,斯年那种微笑却又遥远的神情,她宁愿死…她恍恍豫地拦了车,恍恍溜溜回到公司,恍溜地看见接待小姐的诧异神情,也恍馆看见秘书的惊讶,但…她不在意,完全不在意。

  不见斯年,心中仍有期盼,但如今…她真有万念俱灰之感。

  整个下午,精神一直在恍豫中,下班的时候,她听见文珠的声音才清醒过来。

  “文珠?你来了?”她问。

  “来了起码一小时了,看着你起码四十分钟,”文珠微微笑着“你在做什么?对我视而不见?”

  蕙心愣愣地望着文珠,一个下午,她的脸色都苍白得可怕。

  “文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问。

  “这…我以为知道与不知道都差不多,何必扰你的情绪?而且…你就要去纽约受训。”文珠道。

  “但是我…”蕙心苦涩地笑“我在毫无心理准备之下见到他,真像风驰电掣般。”

  “谁知道有这么巧的事?你是基督徒,怎么可能跑去天主教中心呢?”文珠打趣地。“大概是天意吧?居然让你们碰到!”

  “他要你们别说,是吗?”蕙心问。

  “不,他只问候你,”文珠轻叹“他变了很多,是吗?我不喜爱现在傅神父,他那个永远保持的微笑真让人受不了,没有喜怒哀乐。”

  是的,斯年那微笑像副面具,没有喜怒哀乐,没有生命的,的确令人受不了。

  “你…为什么来?”蕙心突然想起,文珠不该知道她见了斯年,不是吗?

  “斯年给我电话,叫我来看看你。”文珠坦然说。

  “他…叫你来?”蕙心皱眉。难道在他那微笑面具之后,还有关心?

  “当然,否则我怎么知道?”文珠摊开双手。“他说看你离开的样子,很不放心。”

  “他是这么说的?很不放心?”蕙心睁大了眼睛,心中又燃起了莫名的希望。

  “是。”文珠点点头,又摇摇头。“蕙心,你不会傻得还对他抱着希望吧?”

  “我不以为有什么希望。”蕙心说。

  “那就对了,”文珠笑“我来了这么久,你一直心神恍馏,我还真吓了一跳。”

  “我只是突然见到他,没有心理准备而已。”蕙心说。

  “我了解。”文珠说。

  “现在下班了,完全没事,走吧!”蕙心站起来。

  “送我回家吧!”文珠说。

  “家瑞呢?”蕙心问。

  “他有酒会,要七点钟才回去。”文珠打趣。“你要知道,我一接到斯年的电话,连爬带滚就赶来了。”

  “怕我出意外?”蕙心笑笑?吓笥训墓鼗车娜妨钊烁械轿屡?br>
  “假得了?”文珠望看她。“你这种对感情这么固执的人,我怕你什么事都做得出。”

  “我不会,我很理智。”蕙心摇头。

  “你的理智,是在还没见到斯年之前。”文珠说。

  “今天我这么失魂落魄,没资格跟你辩,对吗?”蕙心说“但,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不必证明,”文珠连连摇头“你的证明…我伯又是惊逃诏地的。”

  “还是不改用成语的毛病。”蕙心说。

  “喂!我看你在李柏奕和任哲之两人中选一个好了!”文珠突然说。

  “不但用成语,还胡言语,”蕙心瞪她“我选择他们其中一个做什么?”

  “不是因为斯年回来了,你就不男朋友了吧?”文珠叫。

  “不是,当然不是,但感情是自然产生的,该是水到渠成那一种,我不会莫名其妙地随便选一个!”蕙心说。

  “但不排除挑选他们之中一个的可能?”文珠促狭地。

  ‘看来我一天不结婚,就要受你一天的迫了。”蕙心笑。

  “这是关心。”文珠扬一扬头。“你这人不关心自己,我们做朋友的只好关心你咯广

  “有你们这些朋友真好,”患心叹息。“只可惜…斯年离开了我们。”

  “他又回来了,他说过,还是朋友!”文珠嚷。

  “还能一样吗?”蕙心摇摇头。

  “为什么不能?下次看我抓他来我们家里玩玩。”文珠很有把握地。“神父也该有私生活。”

  “不要这么做,免得大家彼此难堪。”蕙心说。

  “放心,我有分寸的。”文珠拍拍口。

  很快的,送文珠回罗便臣道的家,蕙心又掉头往跑马地,向自己的家里驶去。

  她觉得自己的心像火烧般,又像一大团线中有无数细针,轻轻一碰就会痛,斯年回来了,她还能平静吗?连假装都这么困难。

  她真的没想到,斯年居然会回来。她以为斯年会恨这个地方,这令他心灵受伤的地方。斯年还打电话叫文珠来看自己,这…这表示斯年的心并不像他脸上的微笑面具,是吗?是吗?

  离开斯年才几小时?她心中竟又有去见他的冲动,她知道不能去,去了也没用,但这冲动令她矛盾、痛苦得要死。她才刚离开他,却又想回去找他,她…该怎么办呢?

  斯年竟然回来了。

  在大厦楼下停好车,正预备进去,看见一辆银灰色熟悉的车,斯年…她心中一阵狂喜,但马上冷静了下来,怎么会是斯年?而且也不是斯年的奔驰四五0,只是颜色相同而已。

  “蕙心,”车里伸出一张笑脸。“怎么这样晚?”

  “啊…哲之,”是任哲之“有事?”

  “接你一起晚餐,”任哲之诚恳地望着她“我鼓了三天的勇气才来的,请别拒绝。”拒绝?不会了,她要试着不拒绝任何人。

  神父的宿舍在教堂的后面,是一幢二层楼的建筑物,浅灰色的墙上蔓生着一些藤状植物,并不茂盛,却颇有味道,至少在九龙市区里很少见。

  斯年刚在餐厅里吃完晚报,晚上弥撒没轮到他,所以今夜是个空闲的晚上。

  以往一个多月来的日子里,他多半利用晚上的时间看看书,准备些课业,因为他已答应在理工学院执教,就快开学了,他当然得有所准备。

  他的心一直是平静的,即使飞机降落启德机场的一刹那,他都很平静。但今夜…他沉默的外表虽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但他自己知道,心中的波涛始终不能平状。

  是不能平状…只因他见到了蕙心。

  蕙心还是刻在他心底的模样,她完全没有改变,六年的岁月没有在她脸上、身上留下一丝痕迹。她也许成了,但斯年不敢多看,蕙心,依然是惟一能令他心头悸动的女孩子,虽然…他已做了六年神父。

  他是个称职的好神父,他甚至比一般神父更能吃苦耐劳,但…他自己知道,他也常常在祷告中祈求原谅,他仍对付不了脆弱的感情,真的,完全不能,当他想起蕙心,想起以前那一段纠痛苦却又甜美的感情时,他的心灵总是不能平静。

  这是罪吗?他不知道,因为那只是他心底一道深深

  的痕迹,一个深深的烙痕。他没有办法抹去,那已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了,这是罪吗?上帝。

  他回到二楼的寝室,那是一间不到六坪大的房间,里面只简单的放着书桌、书架、、衣柜和一张椅子,像每一个神父一样的补实、简陋。

  在书桌前坐下,拿起书又放下,今夜是绝对看不下书的,他自己知道,念了一遍经文,深呼吸几次…他决定出去散散步,就到不远的理工校园吧!他不想让这种如波涛般汹涌的感情一直绕着他,如果他不离开寝室,他怕自己逃不出那个网。

  他换了一件普通衬衫,一件西…啊!外表看来,他已完全不像神父,其实象征神父的只不过是那件黑袍,是不是?他还是那么俊拔,还是那么洒…只不过,他比以前沉默得太多,太多;然而在沉默中,他的气质、他的书卷气,以及他的性格也更显得完善。

  房门响起来,住在他隔避的陆神父探进头来。

  “傅神父,有客人找你。”陆神父说。

  客人?斯年心中一阵战栗,是蕙心?不,不,不会是,一定不会是蕙心,这不是她的个性。

  “谢谢,我马上下楼。”斯年说。

  陆神父微笑地离开,斯年匆匆走到楼下,在极短的时间里,他将心中的震撼掩藏了。

  在会客室里,他见到费烈和文珠…果然不是蕙心,他实在了解她。

  “是你们?我还以为是教友。”斯年说。

  “我们不能来?”文珠低了声音,她是朗不拘小节的人,但在教堂里,她也觉得拘束。

  “不,我很。”斯年微笑。

  他还是笑得那么漂亮、那么灿烂,他是斯年。

  “不穿神父抱,你看来跟以前一模一样。”费烈说。

  “是啊,你若是以前那个斯年该有多好。”文珠说。

  “我是傅神父。”斯年平静地。

  文珠皱皱眉,看费烈一眼。

  “蕙心见过你了,是吧?”费烈说。

  斯年看着文珠,一定是文珠多嘴告诉了费烈的。

  “我当然要告诉费烈,我们是老朋友,又都关心你和蕙心。”文珠振振有词。

  “你们关心蕙心就行了,我是奉献给天主的人,我已不属于自己。”斯年淡淡地。

  “不要跟我们说这样的话,斯年。”文珠甚为不满。“我不管你到底属于谁,总之你是斯年。”

  “我是傅神父,以前那个斯年已死了。”斯年说。

  “莫名其妙!”文珠忍不住骂。

  “文珠。”费烈制止她。“斯年,蕙心跟你说了些什么?她看来情绪低落。”

  “我们没说什么。”斯年平静地摇头,他怎能不表示平静呢?“我们只是打招呼,互相问候。”

  “傅斯年,你真残忍!”文珠盯着他。“你惩罚了蕙心六年,难道还不够?”

  “错了,文珠,我不惩罚谁,我也没有资格,只有

  天主可以,”斯年摇摇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说。”

  “还说不惩罚?你回到香港…我们都吓了一大跳,世界那么大,为什么一定要回来?”文珠的声音提高了。

  “因为我有家人在香港,依例我是应该调回来的。”斯年说:“如果吓了你一跳,我只能说抱歉。”

  “斯年,文珠是孩子气,”费烈打圆场“你这样子…是要外出?”

  “是,我正想出去散散步。”斯年说。

  “那么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费烈看看四周,他担心文珠火爆的脾气。

  三个人沉默地走出了宿舍,穿过教堂旁边的小庭院,走到马路上。

  黄昏后,漆咸道的行人道是冷冷清清的,没有什么行人,车辆不算多,越过马路,他们很自然地朝理工学院走去。

  “你在理工学院开什么课?”费烈打破沉默。

  “社会学。”斯年说。

  “社会学?”文珠叫起来。“你在哈佛念的工商管理啊。”

  “后来我又念了一年半的社会学。”斯年有一种永恒平静的外表。“教会只允许我们念一些与教会工作有关的科目。”

  “可以自费去选择课程。”文珠天真地。

  “神父是没有钱的。”斯年笑了。

  “你以前…”文珠想说些什么,但又自动打住。

  “神父必须放弃以前所有世俗的一切。”费烈说。

  “我不信,你真忘得了蕙心?”文珠马上说。

  斯年微笑不语,不承认也不否认。

  “为什么不说话?”文珠盯着斯年。

  “你要我说什么?”斯年的淡漠和以前的霸道相差何止千里?

  “文珠,何必为难斯年?”费烈温和地制止文珠。

  “对了,到目前为止,你们还没有说来找我的目的。”斯年问。

  “看看你也不行吗?傅神父只能让教友看的吗?”文珠针对着斯年,看得出她很不满。

  “当然行,”斯年笑。“你怎么对神父有这么大的敌意?”

  “不是对所有的神父,只对你。”文珠坦率地。“你知道吗?我觉得蕙心好可怜。”

  “可怜?她是个女强人!”斯年神色自若。心中却是一阵难以忍受的刺痛。

  “女强人个,”文珠仍是气起来就口不择言,不管斯不斯文,礼不礼貌“她无可奈何。”

  “不要这么说,文珠。”费烈摇摇头。

  “文珠说得对,人活在世界上,谁都有一些无可奈何的事,没有人能避免。”斯年说。

  “你们本来可以避免的!”文珠悻悻地。

  斯年摇摇头,不再说话。

  “蕙心八月底去纽约,九月开始在哈佛上课。”费烈一口气说。

  “她终于是要进哈佛的。”斯年笑。

  “她是无可奈何的,无法选择的,”文珠是女人,她比较了解蕙心的心情“甚至她当老总也只不过是顺理成章,她不做又能做什么?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她只有当老总。”

  “以她的条件,她必能遇到很多很好的对象。”斯年想一想,终于说。

  “当然,想追蕙心的男人可以从中环排到铜锣湾,只是蕙心连眼尾都不扫一下。”文珠大声说。

  “你怎么不说排到官箕湾?”费烈忍不住笑。

  “蕙心又不是普通俗的女人,哪儿有那么品位高的男人?”文珠扬一扬头。“庸俗的男人是不敢来排队的。”

  “你总是有理。”费烈说。

  “当然。其中有两个…晦!追得好紧,”文珠孩子气地故意说:“一个叫李柏奕,连我们都觉得他的气质很像斯年,另一个却是当年追蕙心不成的助教,如今他学成归来了,可以说是鼓其余勇,卷土重来。”

  “说得活像电视里的电影广告。”费烈说。

  “对了,我正有意开家广告公司,”文珠得意非凡地拍拍手“我发现自己有这方面的天才。”

  “这是好事,你也可以创一个局面出来,你有这能力的。”斯年说。

  “是啊!我还计划把李柏奕挖过来帮我,蕙心说他能力非常强。”文珠越说越像真的了。

  “李柏奕是做广告的?”斯年似乎是随口问。

  “是啊!在香港最大的那家四A级的广告公司,是刚从美国总公司调来的老板。”文珠说。

  斯年点点头不再出声。

  “其实…撇开以前的一切不说,斯年,我觉得你和蕙心还是可以做个朋友。”费烈很小心地说:“你们能够确定彼此是谈得来的人,是不是?”

  “当然可以,”斯年想也不想地。“神父老早就忘了以前,只要蕙心愿意和现在的傅神父交往。”

  “她一定愿意的,一定,”文珠马上说。

  “错了,你们不了解蕙心,她不会愿意的。”斯年说。

  “你怎么知道?你了解?哈!你根本没有忘掉以前的一切,”文珠开心地“这回可被我抓住语病了。”

  “明天晚上我们已约好蕙心吃饭,在文珠父亲的浅水湾别墅,希望你也来。”费烈认真地说。

  “明天晚上?”他心巨震,浅水湾别墅?

  “别告诉我你有事,”文珠马上打断他的话“如果你不来,我不再理你这个人,不论你是斯年也好,傅神父也好,我们从此一刀两断。”

  斯年心中是得一塌糊涂,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浅水湾别墅,那不正是当年他和蕙心感情开始的地方吗?

  “文珠,家瑞改不了你的霸道?”斯年只能这么说。

  “别顾左右而言他,”文珠怪叫“你一定要来。”

  斯年看看文珠,看看费烈…他看到的是朋友真诚又殷切的盼望,于是,他点点头。

  “我没说过不去。”他说。

  “好,我五点半来接你。”费烈马上说。他看来非常、非常开心。

  他们真是好朋友,真是。

  斯年再点点头。他知道,今夜伯难以成眠了,本已紊乱的心,更是得不可收拾。明天要见蕙心,而且还是重临旧地,唉!这是命中注定的吗?

  “先声明,不许穿神父袍!”文珠说。

  “要穿西装吗?”斯年开玩笑。

  “神父可以穿西装?”费烈问。

  “没有什么明文规定不可以,”斯年说“但几乎没有人穿,我们可以穿普通衣服。”

  “牛仔?”文珠开玩笑。

  “可以,我常穿它做些园艺工作。”斯年说。

  “还记得吗?我以前说你是全香港中穿牛仔穿得最帅的男士。”文珠说。

  “不记得了。”斯年摇头。

  是真的不记得,他心底深处惟一留下的烙印,永远难以去的只是蕙心和蕙心的一切。

  “明晚在海边BBQ,”文珠说“像以前一样。”

  以前?唉!斯年只能沉默。

  “还有些什么人?”他问。

  “我啦,家瑞啦,费烈夫妇啦!蕙心啦,还有你。”文珠一口气说完。

  “为什么不请李柏奕?或…那助教?”斯年说。他已记住了李柏奕的名字。

  “为什么要请他?我和他没情。”文珠说:“还有那个任哲之,以前我就认定他没希望。”

  “人多不是热闹些?”斯年说。

  “我只请老朋友。”文珠摇摇头。

  老朋友,是的,明晚将是一个老朋友的聚会。

  “蕙心知道我要参加?”斯年问。

  “你担心什么?怕她不见你?”文珠笑。

  “不…希望不要引起她的震惊。”斯年说。

  “别小人之心了。”文珠不以为然地说:“今天的蕙心贵为总经理,人家会大惊小敝吗?”

  “那…就好。”斯年说。

  “斯年,我很好奇。”费烈突然问:“平常你们在教堂里做些什么工作?”

  “教会的一切行政啦,对外的活动啦。”他慢慢地说:“因为我要教理工,所以每星期只负责一堂的弥撒,另外还有一个圣经班。”

  “不算太忙。”费烈点点头。

  “喂!那个地方和你以前宝云道的家差得太远了,你…住得惯吗?”文珠问。

  “别的神父能住,我当然也能,”斯年笑“我们主教的宿舍也差不多是这样而已。”

  “哦…”文珠听后呆愣了片刻。“可是电影里的红衣主教…”

  “那是电影,而且是几百年前的。”斯年说:“现在的教会不同了,我们要走在社会前端,和人群打成一片,而且要深人社会。”

  “难怪你改念社会系。”文珠摇头。“你对这些工作有兴趣吗?”

  “有,有很大的兴趣,”斯年说“我们正计划兴建更多的养老院,这是目前香港最缺乏的,而且是政府比较忽略的?胧!?br>
  “真闷,难道你一天到晚只想这些?”文珠叫。

  “这是我的工作,不想怎么行?”斯年反问。

  “你想过蕙心吗?”文珠问。

  斯年一震,继而沉默了。

  “我告诉你,蕙心可是常常提起你,我相信她是时时刻刻想着你的,告诉我,你有什么感觉?”

  文珠咄咄人。

  “我…”斯年无言。

  “很抱歉,很遗憾,是不是?”文珠透一口气。“我实在不想跟你发脾气,但,看到了你又忍不住!”

  “文珠…’”费烈摇头。

  “我明白。”斯年点点头。“或许…当年我是做得绝了一点。”

  “那…你可后悔?”文珠追问。

  斯年…可为当年之事后悔?

  蕙心和家瑞下班后一起到文珠的浅水湾别墅,这不过是一次普通聚会,不必紧张的,可是…她心里就是好紧张,好像是第一次赴约一样。

  鞍约?她自己也笑了起来。全是老朋友,赴谁的约呢?讲好了今天没有陌生人的。

  她在去浅水湾的路途中,一直沉默着。

  经过花园的时候,已可以听见文珠的笑闹声,这种场合有文珠在就不会出现冷场。

  家瑞笑看摇摇头。

  “文珠就是这个样子,天大的事笑几声也就算了,”家瑞说“她从不为难自己。”

  “这是她的聪明,也是她的福气。”蕙心由衷地说。

  家瑞没再出声,推开了那扇雕花木门。

  文珠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直奔蕙心面前。

  “来得这么迟,我还真怕你黄牛了!”文珠叫。“来,来,看看谁来了?”

  蕙心上前两步,看见穿着便装的斯年坐在那儿。

  “嗨!斯年。”她努力使自己平静着打招呼。斯年微微一笑,点点头。

  “是不是?全是老朋友,没有一个陌生人。”文珠眨眨眼睛又作个鬼脸。

  “斯年肯来,我很意外。”蕙心淡淡地。

  “神父也有自己的生活,除了神职之外,其他的和普通人是一样的。”文珠说:“他为什么不肯来?”

  蕙心看斯年一眼,没有出声。

  “其实除了不能结婚,不能做坏事之外,斯年什么都能做。”家瑞也说。

  “费烈他们怎么还没来?”蕙心转开了话题。

  “费烈要回家接太太,你知道这个时候最容易车,他最快也要四十分钟才能到。”家瑞说。

  “我们…又要在海滩BARBQ?是吗?”蕙心走向窗口。

  她是故意痹篇斯年的,她心中矛盾又紧张;似乎早有预感似的,她会见到斯年。

  “当然,佣人巳替我们预备好了,”文珠也跟了过来,往窗边指一指“喂!怎么不坐过去跟斯年聊天?”

  后半句话她是低了声音说的。

  “你认为我们还有什么可聊的?”她问。“我真的不知道他会来,真的。”

  “如果知道了,你会怎么样?不来?”文珠问。

  “也许。”蕙心低了声音。“事已至此,再多见凡次面又能如何?改变不了事实的。”

  “至少你们还可以做朋友。”文珠说。

  蕙心摇摇头,再摇摇头。

  “很难,以前的感受巨变,环境也不同了,真的很难再做朋友。”惠心说。

  “偏见,我不相信你们不能再做朋友。”文珠十分不以为然地。“斯年也认为可以。”

  “他…他是这么说的吗?”蕙心意外地。

  “是啊!昨晚我们去他宿舍找他,一起到理工学院散步,他下学期将在那儿教书。”文珠说。

  蕙心皱皱眉,似乎在沉思。

  “如果你不愿意,我们以后不再约他就是,谁叫他去做神父的?”文珠稚气地。

  “刚才还说神父和普通人的生活没有什么不同呢!”蕙心笑。“他也是你们的朋友。”

  “不是你们,是我们大家。”文珠瞪着蕙心。

  “是,是我们大家的朋友。”蕙心笑。

  “终于不拒绝他是朋友了吧?”文珠也笑了。

  “不过…要给我一点时间。”蕙心说:“从再见到现在才三天,我没有心理准备。”

  “行!我再给你三天的时间,”文珠拍拍她“以后我们可以常?锤隼吓笥丫刍幔 ?br>
  “斯年哪有这么多时间?”蕙心问:“他不要替教堂工作吗?”

  “还是要,可是不忙。”文珠说:“尤其他是新报到的,很多事都还没交给他。”

  蕙心又沉默了,她望着窗外的海滩,仿佛在沉思。

  “蕙心,文珠,怎么不过来坐?”家瑞在后面叫。

  “来,我们过去,”文珠拖着蕙心“免得那些男士们说我们小气。”

  “好。”蕙心平静地走了过去。

  文珠坐在家瑞旁边,她很自然就坐在斯年旁边。

  很奇怪的,她的心又剧烈地跳了起来。就像当初和斯年约会时一样,既紧张又温馨。

  “刚才你们在窗口说些什么?”家瑞问。

  “讲等会儿烧烤的地方。”蕙心抢着说。她怕口不择言的文珠说话。

  “等费烈夫妇来我们就开始,”文珠拍拍手“就像六、七年前一样。”

  “不可能完全一样,至少我的身份不同了。”斯年说。半垂着头不看任何人。

  “但是我们还当你是斯年,人是不会变的,变的只是称呼而已!”家瑞说。

  “是啊!变的只是称呼。”文珠附和着。“蕙心,你说是不是?嗯?”

  蕙心迅速看斯年一眼。

  “是!”她只简单地回答。

  一个佣人出来,对文珠讲了两句话。文珠拍拍家瑞的手,站了起来。

  “走,家瑞,我们去帮三姐的忙,”她说“她叫我们去看看食物够不够。”

  “我也去帮忙…”蕙心迅速站了起来。

  “你是客人,哪轮得到你帮忙?”文珠推她坐下。“你和斯年聊聊好了!”

  蕙心只好坐在那儿,神情却很不自然。

  “很抱歉,我令你不安。”斯年坐在一边说。

  “不,不,怎么会呢?”蕙心有点慌乱。“我只是想…女人去帮忙或许比较适合。”

  “蕙心,对以前的事…我后悔自己做得太绝。”他诚恳地说:“那时自己太冲动了!”

  “已是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了!”她说。

  “我总觉得…很对不起你。”他说。

  “我也不对,做错了很多事,而把情形弄得很僵。”她苦笑。“也许那时太年轻,不会痹篇一些可以避免的事。”

  “你没有错,”他透一口气“你没有理由为另一个人而改变自己。”

  “不,在某些情形下是可以改变自己的。”她说。

  “什么情形?”他很意外。

  “一个值得珍惜的异朋友。”她摇头。“可惜那时候我太骄傲、太自我,不明白这道理。”

  “人是渐渐成长、成的。”他说:“没有人在小小年纪就会明白很多成人的事。”

  “安慰我吗?”她看他一眼。

  “安慰也不能挽回什么,”他淡淡地笑“我讲的是真话,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这六年来我想了很多事情,悟出了许多道理,也得到许多教训。”她说。

  在斯年面前,她是绝对坦白的,他们之间曾有感情,还有什么话不能讲呢?

  “这也可算是一种人生的经历。”他说。

  “可惜代价太大。”她无奈地。

  “你…恨我?”他考虑一下,问。

  “不,绝对不,”她望着他“我只恨自己在莫名其妙的情形下伤害了你。”

  “你没有伤害我,是我自己小气,钻进了牛角尖,”他感叹“人最无葯可救的就是钻进牛角尖。”

  “总之…事情已经过去了,谁是谁非都不重要,”她说“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吗?”

  “当然是朋友。”斯年满洒地笑。穿着便装的他,一如当年的吸引人,一如当年那般出色。“我们应是最了解的好朋友,对不对?”

  “对。”蕙心笑得很开心。“以后…我可不可以去探望你?像文珠他们一样。”

  “当然。”斯年点头。“正如他们所说,除了工作之外,我的生活和普通人一样。”

  “我现在说你回来,会不会太迟?”她说。

  “永远不会。”斯年微笑。

  文珠、家瑞从后面走了出来。

  “你们在讲什么悄悄话?”文珠叫。

  “讲你。”蕙心笑。

  罢才一阵短短的谈话,巳拉近了斯年和蕙心的距离,至少他们能够像朋友一般,不再感到不8然。

  “讲我?斯年,神父是不说谎话的,刚才是不是在讲我?”文珠马上转向斯年问。

  “讲你、讲家瑞、讲我,也讲蕙心。”斯年说:“我们都是老朋友,不是吗?”

  “嗯…我总觉得你们表情有点…有点暖昧。”文珠笑。“不只讲大家这么简单。”

  “文珠,”家瑞皱眉“你怎么可以这么讲?别忘了斯年现在是神父。”

  “神父又怎样?我讲的是我真实的感觉嘛!”文珠瘪瘪嘴。“我又没有说谎。”

  “你总是口无遮拦。”家瑞说:“这么说会让斯年尴尬的,你不知道吗?”

  文珠耸耸肩,傻傻地笑一笑。

  “好,我以后不讲话就是了,”她对着斯年“你不怪我吧?斯年。”

  “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斯年微笑。“你也该考虑蕙心的尴尬。”

  “蕙心不会,我最了解,”文珠大声说“蕙心永远心,大度大量的,她不会这样小气。”

  “好像真的很了解嘛!”蕙心说。

  又谈了一阵,聊了一阵,费烈夫妇来了,于是他们移师海滩,所有的食物都已送了下来,火也生好了。他们所要做的事,只是把食物放在烧烤炉上。

  “今天最采的食物不是烧烤,而是我凉拌的蔬菜沙拉O’”文珠宣布。“我托人从加州带回来的小豆芽,你们一定喜爱吃。”

  “又是那种像头发一样细的芽菜?”费烈问“我可不觉得有什么好吃!”

  “不许挑剔,只许捧场,”文珠微笑“还有拌磨菇、凉拌通心粉,还有加州红心瓜。”

  “全是生冷的?”家瑞问。

  “夏天吃烧烤火气大,当然要多吃些凉拌的。”文珠得意洋洋地。“我还特别托人从台北替我带回麻辣牛筋和麻辣凉粉,担保是一的。”

  “怎么不顺便带一点红油耳丝?”费烈问。

  “啊…我忘了,真的忘了,”文珠拍拍脑袋“没关系,下星期我再叫人带过来,我们可以再聚一次。”

  “太浪费了,”斯年抬起头。“文珠,这么多钱该帮教会做点事。”

  文珠、费烈,甚至蕙心都惊讶地望住他。

  这不像斯年,以前的斯年有一掷万金的豪气,从来就没把金钱放在眼里过,如今,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完全不像斯年了。

  “望着我做什么?”斯年问。

  “你实在变得太多,太多,”文珠摇摇头“讲的话就像一个陌生人讲的。”

  “我只是努力去做好一个神父,”斯年淡淡地笑“我说过,以前的斯年已经死了。”

  “神父的生活是不是很清苦?”文珠天真地。

  斯年考虑一下,说:“我们是奉献,不为享福的。”

  “但是,以你的环境和条件,完全没有理由这么刻苦,你明明可以使自己过更好的生活。”费烈说。

  “神职人员是没有自我的,以前属于傅斯年的一切,我已完全放弃,”斯年平静地说:“我的财产已全部奉献给教会,我只剩下自己。”

  “你…唉!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文珠摇头,叹息。“你好傻。”

  “这是个人观点与角度的不同。”斯年淡淡地。

  他转头望一眼蕙心,她定定地凝视着烤炉,火光映得她脸上红扑扑的,轮廓深浅有致,十分生动,只是…眼神是呆滞和迷茫的。

  斯年心中一阵搐,一阵疼痛,这全是为了他,不是吗?看来他回香港的决定错了,他…他…只想更接近蕙心一点,大家同在香港,心理上较安慰,虽然神父不能有感情波动,可是…他更不能说谎,在看见蕙心的一刹那,他激动得几乎不能自持。

  蕙心…哎!这么好的女孩,他们真是注定今生无缘,他们的缘分…可会续在下一辈子?

  “蕙心,可以吃了,”文珠叫“你在想什么?你烤的东西已经焦了。”

  “啊…”蕙心如梦初醒。“我比较喜爱吃焦一点的食物,香一点。”

  费烈夫妇互看一眼,他们不像文珠的粗心,也早已发现蕙心的恍惚,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来,我的给你吧。”家瑞非常的善体人意,他也是主人啊。“我们换。”

  “不必,不必。”蕙心涨红了脸,她绝对不愿接受任何人的同情、怜悯。“我喜爱焦的,真的。”

  斯年犹豫一下,没说话,缓缓地把自己的烤叉递了过去,不理蕙心同不同意,就换下了蕙心的,他做得那么自然,所有的人都看呆了,尤其是蕙心,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

  “谢谢你。”她红着脸低声说。

  斯年只是微微一笑,开始吃蕙心烧烤的那份。

  好半天,蕙心才从激动中平复自己,拿着斯年的那份烤发呆,她实在是舍不得吃,她仿佛能觉察出斯年那份深藏的情意,但…但…现在为时已晚,后悔也没有用。

  “哎…”费烈打破沉默。“星期六我想请全体到我们家去玩,然后吃晚饭,大家都要去。”

  “我…”斯年第一个有意见。

  “星期六我没空。”蕙心马上说。

  “不许不去,这么多年,我们第一次请客,还是原班人马,不能不给我面子。”费烈诚恳地。

  蕙心思索一会儿,不再出声。

  “我真的不行,星期六晚上轮到我主持弥撒,我怎能不留在教堂呢?”斯年说。

  “那改成星期五,”费烈想也不想地“我们自然不会令你为难。”

  “好,我一定到。”他终于点头。

  蕙心慢慢吃着食物,刚吃完一块,斯年又递过来第二块烤好的,他十分照顾蕙心,仿佛时光倒,又回复了六年前的情景,那感觉…好得不能再好,蕙心全身都紧张了起来。

  是不是…还有一丝希望?

  就在这源陇的喜悦中,时间过得好快,想抓也抓不住,食物都吃完了,烤炉也关上了,于是大家坐在海边,喝着冷饮,享受着海风。

  大家都没说什么话,费烈夫妇靠在一边,家瑞与文珠也坐得很近,只有斯年和蕙心各自孤单地坐着,蕙心越坐越不自在,她竟有想哭的感觉,但…她强忍住了,她不能哭,她已二十八岁。

  夜渐渐深了,海滩上也更凉了。

  “我们…该回去了,”斯年最先提出“太晚回去,不太方便。”

  “好,我们送你。”费烈说。

  “我送斯年好了。”蕙心突然说,所有人都大感意外,蕙心…不是这种个性的人。“我住跑马地,反正要到隧道口,你们住中区山顶的就不必统路了。”

  “好,由你送斯年最好。”文珠笑。

  蕙心也不解释什么,大家一起往外走,各自上了停在前院的车,陆续驶出马路。

  “你的车…很好。”斯年找出话题。

  “远不如你以前那辆四五①跑车。”她由衷地。

  “你还记得那辆车?”他意外地。

  “我记得以前所有的事。”她说:“那是不容易忘记的,是不是?”

  “是,甚至做了神父的我。”他说。

  “我相信这对我们俩是种惩罚,惩罚我们的刚愎自用。”她苦笑。

  “不要这么说,”他摇头“我做神父并不是惩罚,而是我心甘情愿的奉献。”

  “我知道,或者…我说错了!”她马上改口。

  “我想…如果你愿意,星期五可以带李柏奕或那位助教去费烈家。”他说。

  蕙心惊讶地望住他,他什么都知道?

  “不,费烈只请老朋友,原班人马,他们不是!”她说:“而且…我从没邀请他们,我们认识的日子还太短。”

  “时间不是问题,是吧!”他说。

  “对我来说,是问题,”她摇头,一语双关的“‘老朋友’的时间已过,如今我没有从头开始的兴趣。”

  斯年没出声,显然是听懂了。好一阵子,才说:“我抱歉!”

  他似乎有点黯然。

  “我有资格怨谁吗?”她苦笑。

  然后,一阵子沉默,车驶过海底隧道。她送他到玫瑰堂的门前。

  “星期五见,斯年。”她凝视他。

  他考虑一下,慢慢地说:“我想你该叫我傅神父。”

  蕙心一愣,神色变了。“是,该叫傅神父的。”她马上改口。她是没有办法改变既定的事实。“我抱歉。”

  斯年下车,也回头凝视她半晌。

  “星期五见,蕙心。”他的声音竟然嘶哑了,他…的内心也在做剧烈挣扎吧?

  她一咬牙,汽车疾驶而去。

  转载信息:心动百分百。xd100制作紫莺供书旮旯扫校

  司葯儿整理制作  Www.MhUaXS.cOM 
上一章   风里百合   下一章 ( → )
严沁所著小说《风里百合》的免费章节,棉花小说网是免费小说爱好者必备的小说阅读网站.棉花小说网免费提供严沁的小说风里百合最新清爽干净的文字章节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