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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花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谁藏了我的新娘 作者:应非 | 书号:10574 时间:2015/3/3 字数:1354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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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眼中盯着计算机上各类期货外汇的曲线图,但易轲的脑中却只想着今晚在餐厅遇到Tonny时,靖蓝脸上惶恐惊慌的表情。 他很想告诉靖蓝他并没有在生气,也很想彻底跟她把话说清楚;但是靖蓝一回到家,就闷闷的跟他说晚安,直接走回自己的房里。 易轲离开计算机走到窗边,混乱的脑袋不适合任何决策。 这时,他听到轻微的关门声,轻巧的脚步声正往楼下走去。难道这么晚了靖蓝还没入睡? 于是,他轻轻的跟了出去,看到餐厅的灯被打亮,靖蓝坐在餐桌的一端,左手拿着苹果,右手拿着刀子,连皮都没削就直接在手上切着吃。 她拾眼望见易轲站在门口,声音平淡的说:“吃苹果吗?我翻遍了所有的橱柜冰箱,宝姨囤积了一堆粮食,但却找不到冰淇淋、巧克力,就连洋芋片都没有…只好吃水果。” “如果你想吃,明天我可以带你去买。”他走到桌子的另一端坐下。“上海台湾人开的店多得是,就连家乐福都有好几家。” 靖蓝看起来一点都不感兴趣“算了,垃圾食物不吃也罢!万一又遇到看起来跟我很,可是我却不认识的人,那才叫做扫兴。” 原来她真的还在介意这件事…这种感觉一定很不好受。 “我并没有生你的气,我知道你是真的不记得了。” “我也没在生气啊!”靖蓝机械式的咬着苹果。“只是很讨厌而已。这些人莫名其妙的出现,好象在提醒我,我的快乐有多么的罪恶。” 不论靖蓝过去做了多少错事,她还是他的子,他曾经疯狂的爱着她;就算现在他不能原谅她,也不该再累积仇恨了… 易轲凝视靖蓝好几秒钟,迟疑良久,艰难的开口“我觉得我越来越不认识你了。” 靖蓝的手顿了一下,头一歪回望易轲“那有什么稀奇?我也好象从来没认识过你。” “我最近很混淆,明明知道你是靖蓝,却常常不由自主的把你当成另外一个人。没想到不单只有我这样想,今天在医院里,子皓居然也跟我说起同样的事…” 魏子皓?靖蓝想起他今天看她时的怪异表情。 “子皓问我…我有没有想过,你可能不是靖蓝而是另外一个女人?” 执刀的手一歪,苹果切得歪七扭八,她沉默一会才苦笑着说:“如果我不是靖蓝广那我是谁?” “一个走错躯体的灵魂。”易轲把靖蓝曾经说过的玩笑话很认真的套用过来,听的人心中一惊,刀子真的削到手指,豆大的血珠迅速染红了苹果。 易轲急忙冲了过来,从桌上的面纸盒抓起一叠纸巾,紧紧的按在伤口上。 靖蓝没有痛的感觉。如果躯体和灵魂分属于两个不同的人,外表的伤口痛的是躯体还是灵魂? “有意思…”靖蓝嘲讽的说:“恐怕你得请一个法力高强的道士,才能把我这个妖魔鬼怪给赶出去。” 易轲半跪在靖蓝面前,握紧她的双手,双眼直视靖蓝,这是靖蓝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感情。 “我今晚一直被这一句话困扰,脑中像打了千百个结,怎么转也转不开…后来我想,子皓真正的意思是不是说,不管以前怎样,至少现在的你的确是个截然不同的人,我不应该留着旧时的阴影来折磨你,应该把你看成一个新的个体来对待?” 面对易轲的坦诚,靖蓝的内心不已。这是她要的吗?她是否真的希望易轲将自己当成一个新的个体来对待?她是否希望易轲不要用爱以前那个苏靖蓝的方式来爱她? 包矛盾的是…在自己的内心里,为什么隐隐觉得她好象曾问过自己这些问题? “我不需要一个道士,”易轲轻吻细长优雅的指尖,引起她微微一阵酥麻。 “如果这个躯壳里真的不是原来的灵魂,那我才真的要感谢上天!把一个美好的、我所渴望的女人送来给我。” 易轲停顿一下,这才继续说:“告白对我来说是件困难的事…尤其在有那样的前车之鉴后,我更害怕,这会不会又是我的一厢情愿?会不会就像在展示会时看到你一样,不过是我错误的判断?所以,现在我决定了,过去的种种我都不会再提,To摸rrowisanotherday!等到你的记忆恢复,不管你是谁,如果到时你还是要走,我会放你走。” 这算什么?这完全不像告白,反而更带几分壮土断腕的悲怆! 在她决定把自己当成苏靖蓝,接受种种不愉快的过去时;易轲却不想把她当苏靖蓝,不要她当苏靖蓝了! 可是,如果她不是苏靖蓝,她有什么身分、什么理由继续住在这里? 她转过头,痹篇易轲含情脉脉充满渴望的眼神。 她该怎么回答? “你是个笨蛋。”靖蓝闷闷的说,表情在那一刻瞬息万变,易轲读不清她到底是惊讶、高兴、生气还是悲伤。 “你是个笨蛋!”靖蓝再说一次,这次比刚刚大声一点。 她突兀的站了起来,走出餐厅,一面背着易轲说:“我要去睡了…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 易轲微微一怔。梦里不知身是客?靖蓝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 明明家里少了两个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空旷的老屋却突然变得很热闹! 也许因为少了宝姨那种虎视眈眈、紧迫盯人的态度,靖蓝的生活空间倏然放大。 她每天都很忙,随时随地出现在任何角落,易轲好象随便一转身就会在眼角的余光中发现她的身影。 有的时候她出现在阳光灿烂的花圃里,全神贯注的替魏叔完成他代的事…锄草、浇花、洒肥料… 阳光晒得她白皙的脸庞红通通的,每每让在办公室忙碌的易轲忍不住下去帮她的忙。 两个人同心协力的结果,却让本来井然有序的花园变得更加凌乱。因为靖蓝总是同时间做很多的事,常常弄到一半就想到她还有别的事忘了,比如说衣服还没晾、哪一个窗户漏擦了,甚至是锅子里炖的… 所以有一次,他们晚餐吃半烧焦的,因为他们在花园里互丢泥巴玩得太高兴,靖蓝完全忘了炉子上还有一锅未熄火的,直到警报器惊逃诏地的呼叫,她才恍然大悟,匆匆忙忙赶去关火。 不过,易轲还是很尽责的把没烧焦的部分吃完了。 习惯了宝姨大厨般的手艺,靖蓝煮的菜简直像幼儿园的小孩画画,虽然很认真又创意十足,却总是不成的作品。 但是他的心却从没如此平静轻松过,只要切掉新婚期间那段不愉快的过往,眼前的靖蓝,完完全全就是他初识时惊为天人的完美伴侣! 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他的睡眠品质变差了! 以前的他和靖蓝两人都是夜猫子,习惯晚睡晚起的生活;但现在的靖蓝却是一百八十度转变,完全的早睡早起。一过十点她就精神不济,过了十一点开始浑浑噩噩,十二点就成了行尸走。 因此,他常嘲笑她大概是在医院睡太多了,少睡一点都不行。 易轲因为还有纽约方面的业务,基本上得过三、四点才能上,直到中午才会起身吃第一餐。 但是苏靖蓝小姐却常常忘记这一点,总是一大早起就开始她忙碌的行程。 虽然易轲也知道她很小心翼翼的不要吵醒他,但易轲就是会被她的动作干扰到,病白爬Ь氲难劬Γ稍诖采嫌枚渥匪嫠囊痪僖?br> 这一天的早晨,易轲又被一种很奇怪的声音给吵醒,一段一段的吱吱声,还间接夹杂一两声碰撞、哀叹的声音。 他闭眼听了一下,确定是靖蓝又在进行某种超出能力的工作,于是很认命的离开铺,拿起边的睡袍披上,用力的打开房门。 走廊上映入眼帘的情况却有点奇怪… 一张白铁制的躺椅嚣张的占据走廊中央,而上面斜躺着的靖蓝,正着气,一脸无辜的打量从房里走出来的易轲。 “我吵到你啦?对不起喔!真没想到这椅子这么重!” “请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睡眠不足的人说话总带着几分怒气,看得靖蓝直咋舌“也不是大事啦…只不过是刚好在杂物间里找到这一组桌椅,觉得很适合放在书房外的阳台…” 易轲眼,好气又好笑的说:“那你就不能晚一点,等我起再搬吗?非得再一次折磨你那只打上钢钉的脚?也不怕种下病谤,一辈子长短脚?” 靖蓝嘟着嘴,扮一个鬼脸,看得易轲连脾气也没了。 “起来吧!以后这种事别逞强。”他走上前一把拉起赖在躺椅上的靖蓝,轻松的抬起椅子,走向书房阳台,赫然发现这里已经放了一张小圆桌。 一见到易轲那张又要发火的脸,靖蓝急忙解释“圆桌很轻呀!你看我不是都没吵到你?” 易轲瞪她一眼,不知道该怎么跟这只早起的鸟解释“赖”这件事,只能没好气的吼道:“你给我坐下来休息!我去搬另一张椅子。” 理亏的小孩从善如,乖乖坐下按摩她酸痛的小腿。易轲的速度很快,不到五分钟又搬了另一张躺椅过来。 “你看,风景多好!”她笑咪咪的招呼易轲坐下,知道自己只要一笑,易轲就会没辙。 “往下看可以欣赏魏叔巧夺天工的花园美景,远眺呢…”她煞有其事的病捌鹧叟νλ笱玻澳憧矗∧遣皇墙鹈舐ヂ穑慷嗪玫拿谰埃宸缧炖矗裼锘ㄏ悖悴缓没箍梢哉庋蹈鑫缇酰 ?br> 面对靖蓝一厢情愿的浪漫,易轲的响应是一个闷哼,躺在躺椅上的他,只觉得阳光刺眼得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是喔…”易轲语气懒散的泼她冷水“等夏天你就知道,上海也是有名的火炉,到时候不知道你会被阳光烤焦,还是被热风吹?” “真没意思…”靖蓝赏他两个白眼,只可惜易轲闭着眼没看见。“好啦!搬好了回去睡回笼觉啦!省得睡眠不足,火气太大,拿我当出气筒!” 真是败给她了!易轲暗叹,病白叛鄞蛄恳涣承酥虏木咐叮患匚菽谀昧艘槐竟疟尽逗炻ッ巍烦隼矗栽谟钟朴蔚目戳似鹄础?br> 见不得她那么惬意、完全不理会他的模样,易轲一手走书,不管她的抗议,霸道的命令“我不睡了,去弄早餐给我吃。” 靖蓝眨眨大眼睛,一脸狐疑“真的不睡了吗?” “不睡了…”他故作生气的瞪了靖蓝一眼“宝姨还躺在医院里,我怕有人又不安分,把脚又摔断了,给我找麻烦!” 易轲吃早餐的时候,靖蓝还是捧着书坐在餐桌边陪他。她看得很专心、很仔细,绝对不是随便敷衍、打发时间。 从前的靖蓝不是不看书,但是除了大量的流行杂志,她的阅读层面仅止于现代派的散文或言情小说,像这一类古典小说从来也没见她翻过。 “你喜爱看《红楼梦》?”易轲吃一口煎蛋,慢条斯理的问。今天她总算没把蛋给煎焦了! “喜爱啊!我前后总共看了三遍;不过在台湾看的是另一个版本,也就是薛宝钗怀孕,然后贾宝玉考上科举出家的那个版本。” 看了三遍?易轲的眉头微皱,他不记得靖蓝曾提过关于《红楼梦》的事。 “那你喜爱哪个故事?” 靖蓝从书页中抬起头,笑一笑,喝口果汁,很认真的说:“我还是比较喜爱那个故事,这个版本太沉重、太悲凉,好象贾宝玉是因为穷困潦倒才被得大彻大悟,不得不去出家的感觉,不够…” “慷慨壮烈?”易轲替她接下去,看见靖蓝心有戚戚焉的点头。“除了《红楼梦》,你还看什么其它的古典文学吗?” “很多啊…”她又埋首书中,畅的回答“《西游记》啊、《三国演义》啊、《济公》啊、甚至…《金瓶梅》,差不多那些都看了,唯一没看的是《水浒传》。” “为什么?”易轲感兴趣的问。 “梁山泊一百零八条好汉应该改成一百零八条沙猪。” 易轲大笑起来。她看书的确看得很有见解。 笑完之后,他的心就冷了,冷得让他缺乏睡眠的脑细胞瞬间被冻醒。 从前的靖蓝,关于名牌、关于品味,她如数家珍头头是道;但绝不可能和她谈起读书心得,她没这方面的深度。 他放下刀叉,喝口果汁,不动声的改变话题“前两天我的秘书接到一个叫薛曜芳的人打的电话,说是要找你,你认得她吗?” “葯方?西葯方还是中葯方?”她自顾自的笑了起来,两眼仍然盯着书。“这是个笑话,曜芳是我同学啊!她也是『蓝色的眼泪』的设计师。” 她记得?易轲惊愕的瞪视靖蓝。所以根本就没有另一个灵魂,否则怎么可能会如此顺口?*鲅﹃追嫉纳矸郑?br> 也许是察觉到易轲怪异的眼神,靖蓝终于从书页中抬头,不解的凝视易轲“怎么啦?一脸看到鬼的样子?” “你还记得什么?”易轲的声音明显有点不自然“关于薛曜芳,或关于你自己?” 靖蓝托着腮,眼眸清朗的与他相对,过了半晌,她才微微一笑,淡淡的说:“突然被问起来,回得很顺口,认真去想,却一丁点印象也没有!也许以后,得多几个这种突如其来的问题才是。” 她站起身,收走易轲面前的空盘,站在水槽前,眼泪却莫名的往下掉。 虽然靖蓝背对着他,易轲却清楚的感觉到她在哭。这是车祸之后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掉泪…他的心蓦然紧缩,不假思索站起来,从身后环住她的。 “对不起,我并不是在试探你…”他歉疚的说:“我承诺过把你当成不同的人来对待,是我失言了!” 听到这一番话,靖蓝的情绪反而变得更激动“问题是…我并不是一个不同的人啊!我有苏靖蓝的外貌,我记得一些无关紧要的片段…你叫我怎么把自己切割开来,完全不理会过去?” 原来她并不是完全不在意,嬉笑乐观的外表不过是在面对攻击时的防御;内心深处的靖蓝,仍然为过去那个丑恶的自己背负罪恶。 在潜意识里逃避,这是她失去记忆的主因吗? 易轲将她转过来,紧紧的抱在怀里。“别去想!忘了就忘了,我喜爱你现在的样子;只要你回来我身边,过去的一切,就让它随着你的记忆消失…” “可是我能一辈子关在这屋子里吗?”靖蓝凄凄泣诉“等我走出去,我要怎么面对那些嘲弄的、鄙视的、憎恶的…诸如此类的言语还有目光?我不认识的人都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我所做过的坏事…” “那我们就离开这里!”易轲打断靖蓝的话,坚定果决的说:“等我把上海的事情安排好,我们可以计画一次长远的旅行。北京、蒙古、新疆、俄罗斯…甚至欧洲、美洲,天地之大,我们又何必局限在上海呢?” 如果…易轲在心里默想。如果到时你还是现在的你,我甚至可以撤出上海,重新为你打造两人的新天地。 靖蓝泪眼盈盈的凝视着易轲。 这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外表刚峻冷戾,让人望而生畏,可是他却有一颗无限包容、深情的心;如此深爱自己的男人,当初自己为什么会一再残忍的去伤害他呢? 抵着温暖宽厚的膛,她觉得所有的不安、恐惧、茫然,一点一点逝去;不管外面骤雨狂风,这个男人都会为她遮去所有袭击而来的伤害… 舍弃从前,失忆后的的她,好象也可以用现在这个脑袋,再度爱上这个男人。 柔软的身躯,熟悉的馨香,久违的望开始蠢蠢动…怀中的靖蓝眼泪已经停止,小手不知何时爬上他的,安静而柔顺的栖息。 以私心而论,易轲一点也不希望靖蓝回复记忆。 那些叫嚣争吵的不堪、夜夜笙歌的堕落、还有…不知凡几的出轨,易轲希望她一样都别想起。 他轻抚柔软的长发,努力的和望拔河。不…再等等吧! 等靖蓝再平静一些,等自己的心理障碍再清除一些…不急,他们有长长久久的未来… …。。 对某些有意进军上海的投资者而言,易轲这个名字如雷贯耳,熟悉内幕的人都知道,只要有办法拉到易轲这个金主,就代表后的一帆风顺。 当然要获得易轲的青睐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他有一整组来自世界各地的菁英团队为他分析各种讯息,黑白两道关系良好,随随便便的投资案还上不了他的眼。 但对更多的人来说,易轲根本冷漠不可亲近。他不赌不酒、不好女,各种俱乐部、三温暖、高尔夫球场…等等,商界人土常出现的地方,从来不见他的踪影。事实上,这个人的行事低调到让人想一睹庐山真面目都很难。 所以当他出现在某个社场合时,不是代表主人跟他的情深厚,就是身分背景让他无法拒绝…比如上海市长的餐会。 找他出席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拿他当作活动银行,来骗一些盲目又野心的投资客。 对易轲而言,参加这一类活动除了浪费时间,实在找不到任何益处!要从他口袋掏钱并不难,只要准备好完整的企画书送到公司去就得了,在这里说得口沫横飞都是枉然。 这个晚上他第一百次看表了。十点过五分,不晓得靖蓝睡了吗? 这是失忆后她第一次单独在家,虽然她一再笑着保证没问题,可是易轲一颗心就是悬念不下。 是因为不信任吧!他想。经过那么多次的背叛,实在很难修补心中那块破损的猜疑… 他很想打电话给她,但家里唯一的电话在他上锁的办公室里。靖蓝的手机车祸后就被他收起来了,宝姨和魏叔还在医院… 不管了!他要走了,反正他的任务已了,这个晚上他浪费够多的时间在无谓的际上了! 正当他打算悄俏移动脚步时,却听到一个朗的台湾国语和他打招呼。“咦?易轲,原来你在这里啊!我听人说你来了,但就是没看到你…”易轲回头一看,是一个叫李金贵的台商。几年前他初到上海时曾和易轲转过几次头寸,但这个人很争气,不但还钱纪录良好,连质押给易轲的股票都已经翻了好几倍了。 “你还当真神龙见首不见尾,”李金贵有干瘦的身材、花白的头发,即便如此,他的身边还是挽着一个年龄大概只有他的一半,身高却多了十来公分的“秘书”“要不是市长面子大,大概也请不动你吧?” “不会啊…”易轲淡淡微笑,丝毫不理会妖的女秘书拋来的媚笑。“下次你在上海结婚,我一定出席。” 李金贵干笑两声,一脸尴尬“别开我玩笑了,我们家那个虎姑婆…哎呀!别说这个,你太太呢?怎么没带她一起来?” 一提及靖蓝,易轲脸上虽然带笑,但眼中却现出些微警戒。“她前阵子出了车祸,撞断了脚,这阵子都在家里休养。” “原来如此,难怪Lili说好久没看她出来玩了。”没注意到易轲眼中的异样,李金贵继续滔滔不绝的讲下去“对了,我跟你讲一件很好玩的事。上礼拜我回台湾,结果在台北街头看到一个女人,哇!长得简直和你太太苏靖蓝一个模样!我拚命叫她,还跑去拉她,结果差点没把人家吓死,一直跟我说她不叫苏靖蓝,叫什么…于、于什么蓝?” 他拍拍自己脑袋,一脸懊恼“真是!脑袋都不中用了!不过我跟你保证,真的好象,搞不好连你也一样认错…” 会吗?易轲哂笑金贵见过靖蓝几回?难道自己会连老婆都认不出来?搞不好只有三分神似,被他给夸大了! 李金贵又东拉西扯聊了几句,眼角瞥见市长正站在不远处和一群人说话,急忙拉着秘书掺和了进去。 易轲对和市长拉拢情不感兴趣,趁没人烦他的空档闪出大厅,穿出花园来到门口。 他把停车牌交给泊车小弟,正拿起打火机点烟时,冷不防身后又传来一个声音“借个火吧?” 身穿公安制服的男人站到易轲身旁,易轲没转身,直接把手上的打火机跟烟都递过去。 今晚来的宾客非富即贵,公安满坑满谷的站岗。 男人点好烟,又把东西还给易轲,这才低声的说:“李恩死了。” 易轲神情一震,同样低声的问:“什么时候?怎么死的?” “前天晚上,死在台北一家宾馆…不过我也是今天才接到消息,据那边的警察说,是毒过量暴毙的。” 易轲眼眸闪动,一脸冷戾“还有呢?” “李恩并不是单独一个人,他是和一个女人从上海一起回到台湾,然后又一起住进宾馆;可是等到李恩暴毙,那个女人就火速离开台湾,回到上海” 李恩身边有别的女人也不是件奇怪的事,搞不好他真把靖蓝当凯子削,骗了珠宝现金,就拋了靖蓝和别的女人远走高飞。 易轲的手握得死紧,扁了手上的香烟盒。 “他们的消息怪异的灵通,不但知道李恩是你的司机,还一直追问关于尊夫人苏靖蓝的事…” “你怎么说?” “我只简单的说她出了车祸,失去记忆,一直在家中休养。”公安古超谨慎的回答,他能和易轲配合那么多年,自然有过人的机灵。“可是台北的警察很奇怪,一直问我,确不确定出车祸的人就是苏靖蓝本人?” “什么意思?” 迸超摇摇头“我也不晓得,也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什么葯?” 易轲沉着脸,双眼直视车水马龙的街道,心中浮现一个自己也搞不清的影像。“和李恩在一起的女人叫什么名字?” 迸超略略思索一会“我也问了一下,好象是叫…于谧蓝。” 于谧蓝…于谧蓝… 易轲的心猛然一惊,想起刚刚李金贵说过的话。 我在台北遇见一个跟你大太长得很像的女人,叫于什么蓝… 于谧蓝…好陌生的名字,但今天晚上他却连续听到两次。 “帮我一个忙,”冷静的声音丝毫没有透任何情绪。“查查这个于谧蓝的身分,最好能弄到她的照片。” 泊车小弟已经把车开来了,他把车钥匙交给易轲,拿到小费后随即识趣的退开。 迸超送易轲上车,弯替他关车门,一面低音量“易先生…” 易轲知道他要说什么,微笑着转头“我知道,那些别墅已经在我手上了,过两天你太太就会拿到代销的合约了。” 迸超满意的笑了,恭敬的关上车门,站在原地目送奔驰车扬长而去。 …。。 易轲用最快的速度飙回家。事情转变得太快太急,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受! 他一直理所当然的把她当成靖蓝,想过任何荒谬的可能,甚至包括那个“另一个灵魂”的鬼话;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也许他带回家的那个女人…并不是靖蓝。 天底下真有一个和靖蓝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吗?为什么靖蓝从来不曾提起,但她却在这么巧合的时机,用这么怪异的方式冒出来? 舞台上演的到底是哪出戏?金蝉壳?还是李代桃僵? 他很厌恶自己再一次把事情想得如此龌龊,但是…他好不容易从过去的阴影走出来,好不容易得到他梦寐以求的安详幸福… 他能再一次承受背叛与欺瞒的打击吗? 心里太急,奔驰车在开进车库时刮下一大块漆;但他连看都懒得看,急急开了后门,穿过洗衣间、厨房。 在上楼时,他瞥见客厅的角落亮着一盏微弱的落地灯。也许是靖蓝特地为他留的… 越接近靖蓝的房间,他的心就跳得更快,不敢相信自己的手竟然在抖,连门把都握不住… 门开了,靖蓝晚上用来阅读的头灯诡异的亮着,映照着垂落的丝蕾天篷。 易轲僵硬的走近边,被褥、枕头散满,但是…是空的。 昏黄的光线穿透丝蕾罩,像一张密的网,勒出他每一条痛楚的神经。她又走了吗?又像上一回一样不告而别吗? “靖蓝…”他放声呼喊,像疯了一般冲进更衣室、卫浴间… 没有,不在这里! 于是,他离开靖蓝的房间,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去绕、去呼喊。她最常待的书房、她最爱寻宝的储藏室、没有人住的空房间…甚至,他还开了上锁的办公室… 没有,没有人! 易轲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是谁把空气给走了呢? 他颠踬着脚步走向办公桌后,移开一个落地的大花瓶,掀开木头地板,出一面纯钢的金属板块。 密码是几号?他怎么一下子忘了…他在心头苦思,颤巍巍的在电子密码锁上按下几个数字,然后按下指印。 爸板的角落移开一个小,小里有个牛皮纸袋,易轲拿出来察看,松一口气跌坐在地板上。 护照跟台胞证还在,起码靖蓝并不是对他演戏,乘机偷护照。 他伸手抹掉额上的冷汗,把东西归回原位,内心慢慢冷静下来。 灯是亮的,睡过了,这表示清蓝曾上睡过觉;如果她真要走,不会这么晚才离开。 除非…有人来接走她? 他从计算机里叫出监视档案,确定这个晚上除了他的车,没有别的车辆进入。 如果靖蓝不在屋里,会不会在…易轲的灵光一闪,跳起身轻快的走出办公室。 也许她在魏叔和宝姨的小屋里?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谁知道呢? 他快步穿过回廊下了楼梯,眼光不由自主的瞥向客厅角落的灯光,他突然觉得这盏灯亮得有些突兀,放的位置也怪怪的,好象是刻意移来照着什么? 于是他缓步走向灯光,落地灯的旁边有一张面向窗户的贵圮椅,印象中这张贵妃椅并不是朝那个方向的。 靖蓝总喜爱把东西搬来搬去,按照她看书的心情… 斌妃椅后传来一阵窸窸父的声音,而那让他遍寻不着的身影,就盖着一条毯,蜷缩在贵妃椅上。 易轲的眼睛润了。 不敢相信活了三十七年,自己竟然还会因一个女人而想掉泪! 轻轻的绕过椅子,小心翼翼的在椅子边缘坐下,痴痴的望着睡梦中的脸庞。贵妃椅终究不是个好眠的地方,只见她的眉头深锁,不时的改变姿势。 他伸出手,爱怜的摩抚蹙起的眉心,手指卷绕着细柔的长发,乌黑的长发在灯光的照映下微透着蓝光。 这是一头没染过的秀发,如丝般的触感,大概连整烫都很少。 但这似乎不是记忆中的颜色…身为一个模特儿,靖蓝经常需要配合服装作造型,虽然没有染得奇奇怪怪,但绝对不是这样纯黑的发;而且,发质也完美到令自己的手陌生… 大概是易轲的动作吵到靖蓝,她又翻个身,没有张开眼,只是发出朦胧的呓语“你回来了,阿光。” 阿光?易轲的手顿住,只有驰积的生活习惯,才会在睡梦中反应得如此自然。 一出神,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加重几分,也许因头发被扯疼了,睡梦中的人终于张开眼睛,迷茫的望着易轲,过了一会才回神笑了一笑“是你啊易轲,你回来啦?” 她曾说过梦里不知身是客,那么,是否也有另一个名字潜藏在她的梦中? “谁是阿光?”易轲的语调有十足的醋意“你刚刚叫着这个名字。” “阿光?”仍带睡意的眼中明显的出疑惑,她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十分认真的思索着这个名字。 见到这种情景,心慌的反而是易轲自己,急忙的制止“别想、别想…想不起来就别想!”若是演戏就继续演下去吧!“好好的房间不睡,怎么跑到这里来睡?也不怕着凉了?” 靖蓝果真放弃原先的话题,困倦的眼睛,半是埋怨半是撒娇的说:“都怪你这房子太大了,我睡在房间里头,老是疑神疑鬼,开门声啊、脚步声啊…吓都吓死!吧脆被子一抱躲到这里来,我想这里离门比较近,万一有事,起码逃命比较快。” 就这么简单?易轲真是哭笑不得,这么直接简单的理由,却让他像个疯子一样在屋子里团团转,差点吓出心脏病! “你怎么啦?现在几点?很晚了吗?”无辜的眼睛注视着易轲,完全不知道自己闹了什么事。 “快十二点了吧!”易轲苦笑,觉得自己当真是庸人自扰。“我不太喜爱那样的场合,找到机会就溜了。” “他们没有找你『续摊』啊?”靖蓝漫不经心的接口。 “续摊”这一句,靖蓝是用台语说的,台湾那些做生意的很喜爱玩这一套,回到上海,他很少带靖蓝外出应酬,也不会有人对着带老婆的易轲提议这种事。 “没有,”他淡淡的回答。“为什么这样问?” 靖蓝耸耸肩“没啊!只是随口说说。” 她的“随口”件件都是记忆中的事,突然间他发现,靖蓝闪烁的记忆大都局限在台湾发生的事,到上海之后,包括结婚的这一整段过程,简直就在她的档案中被蒸发了。 “你是谁?”易轲不由自主的低喃,手指顺着脸庞的弧线轻轻滑动“你是怎么来的?” “我是谁?”最近他好喜爱问这一句话,明明白白的人站在他眼前,为什么他比失忆的自己更混淆? “我是谁呢?”靖蓝嘴角噙笑,出无辜又调皮的神色“我是九尾狐狸啊!在恩州驿弄死苏妲己,了她的气魂魄,占了她倾城倾国的躯体,要来断送你商家的锦绣山河…” 说到这里,她故意叹了口气,做作的扬扬长睫“没想到功力不足,三魂七魄没齐全,反倒落得现在ㄌㄧㄌㄧㄌㄚˋㄌㄚˋ的样子!” 易轲被她搞怪的模样逗笑了,爱怜的她的脸。入门到现在,郁结在心的沉闷总算一笑而散。 “你啊!你讲故事,我也来讲故事好了…在中国的传奇小说里有个故事叫『牡丹灯笼』,里头有个书生,叫…” 易轲一时想不起来,迟疑了一下,靖蓝就又机灵的接话“叫易生。” “好吧!叫易生。”易轲失笑,顺了她的意。“这个易生呢,除了喜爱结文人雅士,也常常到一座湖边的寺庙去,和得到的高僧谈经论佛。有一天呢,他回家的时间比较晚了,在经过湖边时,遇见一对妙龄主仆,手执一盏牡丹灯笼,朝他面而来。花月良宵、才子佳人,当然成就一段绵旎。” 靖蓝不但听着易轲说话,还仔细的凝视易轲的脸,但是在认真的表情中却翻译不出他说故事的用意。 “这个易生呢,佳人陪伴,夜夜,自然就无心出门叙友。直到有一天,庙中的高僧来寻访他,发现他双眼无神、骨瘦如柴,气虚体弱,当下就知道他魅身,急忙将他带往庙中。经过四十九天,易生痊愈了,但是高僧警告他,入夜之后,绝对不要接近湖边,以免旧事重演。 “但有一天,易生和朋友谈心谈得太晚,回家的时候经过湖边,才发现天已经黑了,这个时候,手执牡丹灯笼的主仆又出现了…” 易轲话语中断,深邃专注的凝视靖蓝的眼睛“命中注定的,逃得了一次,逃不了第二次!所以这一次,不管你是九尾狐狸,还是什么妖魔鬼魅;不管你要的是锦绣山河,还是命,我都认了。只要有一盏牡丹灯笼,夜夜和你相伴游湖,天堂还是地狱,也都无所谓了…” 融化了… 清亮的眼中迷茫上雾气,化成串串水晶滑落。 这样的真情,教谁不感动呢? 易轲低下头,轻轻没她颊上的泪。如果这泪是为他而,是不是代表撇开“靖蓝”这个名字,她的心中也有他的一席之地呢?她是不是也有某种程度在乎他这个人呢? 四片瓣,带动重新燃起的火焰:一个全心全意付自己,一个却在理智与望中严重战。 虽然每一个孔都在吶喊着释放,但是,他能如此自私吗? 如果她真是靖蓝,是他的,带她上自然名正言顺;但…如果不是呢?他怎能利用她的失忆,占她的便宜? 一咬牙,易轲极度困难的离柔润的红。 靖蓝的呼吸急促,脸上明显出受伤的神色,语气颤抖的说:“你是不是还在乎,我以前对不起你的事?” “不是这样!”易轲急忙否认,抱住她,让她紧靠着自己膛。“我既然都愿意为你舍命,怎么还会在意那些事呢?我只是希望…你对我的爱不是因为你有一个叫『苏靖蓝』的名字,而是…而是来自你心底,真真实实的讯息。” 是这样吗?靖蓝惘了。他是要她把苏靖蓝和自己的心分开吗?当真要做到灵魂和躯体分属两个人? 可是,如果不是苏靖蓝,她有什么资格去爱他?又凭什么得到易轲这样的男人无怨无悔,执着专情的对待? wWw.MHuA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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