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小说网为您提供初吻留下的梦的免费章节无弹窗阅读 |
|
棉花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初吻留下的梦 作者:叶雯 | 书号:9965 时间:2015/2/10 字数:19043 |
上一章 前初心春 章二第 下一章 ( → ) | |
星期三下午是我觉得最舒坦的时光。连着两堂的体育课,郁闷的心情被驱散了不少。 其实我的体育是一等一的差;我喜爱的,不过是趁着活动展开的混乱之际,偷空在空旷的操场四处跳。反正在升学为主的前提下,大家都没有把体育活动看得太认真。甚至连体育老师…我看啊!他自己都快跑不动了。这样说,也许大夸张了。老赖虽然年逾五十,看起来其实还是强壮硬朗得很。只不过不知为么,学校一些体育老师,全是些老弱残兵,每每看见他们带着学生四处奔跑时,都暗替他们捏把冷汗深怕他们一不小心,下一口气提不上来,就此呜呼哀哉。 在操场跑,实际上并不是那么有趣的。而我贪图的,不过是在正常的体制下,一些轨的快。奔驰在操场上,那种偶尔一点放肆的心情,让我觉得,我真的正值灿烂的年华,美丽的青春岁月。 学校是呈凹字型的建筑,楼高五层。左边是各实验教室、烹饪教室、军训护理教室、福利社和体育馆的组合,右边则是音乐、美术教室,图书室、阅读展览室错叁杂着。正中间巍丽的建筑,则包括了校长室,各级办公室和各年级各班的教室。那凹的一大块空白,就是我们可爱的操场,大得一如撒哈拉沙漠。而缺口处的左下角,忠实的校工老爱有事没事就在那门口附近竣巡,向右延伸过去成一直线,则是一排不及我膛高的围墙,正好让我趴在上面,觉得很舒服。 说起围墙,真人觉得好笑。防止我们逃学?“拜托!矮得跟土墩一样,我脚一跨就过去了!”玫瑰说得倒不算夸张,对我们这些没什么形象、又不顾斯文的人来说,这道墙,实在突兀得有些可笑。那么,围着只为好看的?但又不太像。墙的颜色保待着水泥最始的本,加上风吹晒,岁月的刻痕,斑驳落得令人不忍卒睹。 “活像长痔生疮,被剥了皮的老鼠。” 玫瑰尽管夸张,这比喻,我还觉得真贴切,虽然有一点恶心。 那么,围这道墙,为的是什么?” “我看,八成是怕我们一不小心,给车撞死。你看!这外面是红砖道,再过去就是马路了。有道是,马路如虎口,我们这些羊,可经不起摧残!”冬瓜虽然沉静,颠起来可和玫瑰不相上下。我虽然觉得她的说词破百出,可也找不出比这更好的解释。 学校离市区有一段距离,依山建筑而成,山坡平缓。才幸运得能有那么一大片的操场。这围墙,正对操场,依墙而立很有一种君临天下的威风凛凛之感。 不过,趴在上面会更舒服。如果倒转过身,背靠着墙,将头枕靠在上面,双手横向撑开,搭在围墙上,仰望浮云,听任和风吹拂拨弄…唉!那真是人间天堂。 像现在,我就是处在这样的仙境。冬瓜和玫瑰则在两旁,一个头枕着双臂注视墙外的车水马龙;一个双手抱,背抵着围墙,看着操场上的同学尖叫嘶喊。 这种时候我通常是不太愿意讲话;可是两人都不出声,倒让我觉得反常。往常这时候,她们两人老喋喋不休,烦都烦死人,今天是怎么回事? 我立直了身,转头向玫瑰:“怎么了?老不说话!” 玫瑰叹口气,回过身,面向操场。 嘿!还是不说话。 “冬瓜?” “也没什么。冬瓜变换一下姿势,将手放在带上。 “上星期六去看电影,和李奎意见不合。李奎说了句‘惟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玫瑰一气,将冰淇淋甩在他脸上,就这么砸!” “原来如此!怎么没人跟我讲?”我问。 “打电话给你,老没人接听,到了学校,你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玫瑰收回漫无焦点的视线:“那你帮…” “自己的事,自己负责。”我打断她:“别指我帮你。” “好吧!我自己来。”总算恢复了一点生气。接着话题一转…唉!本难改!“你没去,李奎那两个同学失望极了!” “得了吧!他们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少灌这种汤。” “真的!我不盖你!冬瓜可以作证。”玫瑰举起右手,信誓旦旦。 冬瓜也笑了:“是真的!李奎早不知跟他们提过你几百遍了。” “失望是有一点吧!”我睨了冬瓜一眼,故意将声音拉长:“起码有九十九点是。既高兴又足吧?” 果然!冬瓜红了脸,腼腆的笑了一下。看样子,一场电影又成就了一桩好姻缘。 那么,劳瑞福和裴健雄呢?她们心里,又将如何对两人作安排? 其实,我可以了解她们这种心态。十六、七岁的少女,情窦初开,潇洒人的男老师自然容易令人倾心。然而,那也只是一时的惑而已。潇洒英俊的男老师毕竟是太遥远的对象。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话。不怪她们。妈咪礼拜天提早到南部后,我就把电话关掉,铃声怎么嫌诩碍不到我的耳朵。到了学校,看见劳瑞福,星期六下午的事不断扰我的心。这事又不好对她们说,难怪她们看我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那现在打算怎么办?”我看着冬瓜,冬瓜双手一摊、一副没辙的样子。 我沉了一会,然后问玫瑰:“你向他道歉了吗?” 玫瑰摇头。 “电话?” 又摇头。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是你不对,你一定要先向他道歉,除非你真的不甩他了。否则,指望他先跟你道歉,也许可能,不过机会很渺茫。意气用事,搞不好你们就这样冷淡成真,永成陌路了。” 我一边说,一边觉得很奇怪。奇怪自己怎么这么冷静,这么有条理,不像是一般十七岁懵懂无知少女。 早吗?大概吧!我讨厌这个字眼。这不是我心甘情愿的成长,我宁愿无知一点,蠢得像一般正常的十七岁少女。可是在妈咪眼中,我一向自律又自爱,在冬瓜、玫瑰眼中,我既坚强又可依赖。没有人知道我内心真正的渴望。我是多么希望望有人可以让我撒娇使赖,像对爹地一样。 不!我一点也不坚强,我只是寻常的十七岁女孩。 暗恋一下自是无妨,没有人会对此太认真,那只是成长期中,必经的过渡现象。对她们来说,同龄的男孩,才是她们烦恼的所在。 这样,也许真的是幸福的…而我,也许也是幸福的吧! 我执意的只是真情真。人类不过是皮相的动物,老了青春就什么都不是了。若说有什么可贵感人的,不过就那份执着。聪明的人类,却不知为何总偏偏固执于那份青春和皮相,为爱情的年龄设限,甚至条件、家世、学历…什么事,一谈起了条件,也就谈不上什么纯真了。 十七岁的我,有一颗太苍老的心。因为看得太明白,了解得太多,我只求那份真情真。唐明不自量皇和杨贵妃的爱情。让我质疑的,不是因为年龄的差距,而是他们彼此心里是否存在着那份真。 话虽如此,美的事物总是令人赏心悦目的。尽管是一时的惑,成、俊美充满男魅力的男老师,总能轻易地蛊惑缺乏任何调、纯洁、寂寞、少女芳心。何况,我们那长大到可以谈恋爱的年龄了。就算不敢明目张胆,偷偷的幻想总可以吧? 所以,我很了解,也谅解冬瓜和玫瑰的心态。她们既不像我,漠视成人世界一切忌规范,又抵不住本能感情最原始的呼唤和波动…劳瑞福和裴健雄真的是好看、又深具魅力的人。那么,在心底偷偷喜爱又何妨! 但女孩子,明明只能爱一个人、嫁一个人,她还是希望天下每个男子都倾慕她、宝贝她、注意她。玫瑰和冬瓜不见得把劳瑞福和裴健雄的份量看得重—一玫瑰也许更喜爱李奎,冬瓜也许更倾慕令她绯红了脸的那个人—一可是她们心里还是希望他们能注意到她们,多看她们一眼。 很奇妙吧?女孩子微妙的心理!这很难有合理的解释,大概算是天生的虚荣!…虚荣?那我呢?我对于他们又是怎样的心态?… “闵怀椿…”玫瑰的叫声,将我拉回现实来。 “你在想什么?叫你好半天了,应都不应,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没什么!” 不是的!我对他们不是那种虚荣的心态,我不是… “还骗!脸上的肌都僵成好几条了,不说就算了!” 玫瑰祭出这招杀手锏,我倒真不知如何应付。当然,我可以不理会她的撒泼,可是,今天因为心里真有秘密,我无法无视她的不满与埋怨;何况冬瓜也以一脸疑惑的表情对我。 可是,该怎么说呢?难不成告诉她们,我们对劳瑞福和裴健雄的心态,都只是女孩子一天的虚荣!我不是!我不爱裴健雄,也不爱劳瑞福,我只是…天!我倒底只是什么? “好吧!老实告诉你们?”我摊开双手,耸耸肩:“我刚刚在想的是…老师在吹哨子催大家集合!” 说完,我一溜烟就跑开。玫瑰愣了一下,然后也跟着跑起来,一边跑,还一边咒骂。 整好了队,点过名,下课钟还未响,老赖就早早放牛吃草。 操场的地势比教室略低,中间又横隔一条柏油道,其间的两道阶梯,遂成为双边必经的桥梁;教室又远在四楼边境的厕所旁边,怪不得玫瑰每次一踏上这些天梯,总要高声朗诵一遍孟子天下篇。那实在是体的一种苦难! 教室所在这栋大楼是长方形建筑,每层楼两端各有一个大型漱洗室,两边也各有楼梯出入,此外,正中央尚有一个楼梯出入。各级办公室则集中在一、二楼中间楼梯的两侧。 现在,我们正走向左侧面对校门口这个楼梯口,也就是邻近体育馆这个楼梯。高二、三班好死不死就在四楼左侧的厕所旁!玫瑰突然叫道:“劳瑞福!”这些同学三三两两,有的已经上了楼梯,有的还在我们身后,听到她的叫声,好些人回过头探个究竟。只见劳瑞福意态悠闲、从容地从体育馆的方向走入阳光里。那些人这才知玫瑰指的是谁。劳瑞福是我们私底下对他的称呼,同学们当然不知。不过我想,总是有几个人知道吧!这种事又不是秘密,平常我们言谈间自是不会多加遮掩。 劳瑞福可能是察觉有多双眼睛正注视着他,朝我们的方向看来,然后走近身,展一个死人的笑容。我回头时,正好撞上他的笑脸,心头一惊,他已经来到我的眼前。他停顿了一下。许多人和他打招呼,然后,沿路打着招呼,就这样穿过我们之间。 我暗了口气,催促冬瓜和玫瑰两人回教室。 第八节辅导课一下课,我急忙整理书本,抓起书包就要离开。妈咪明天就要回来了,这些日子,我听任自己放肆得有些离谱,家里一片散,我急着赶在妈咪回来前整理好。 才到门口,服务股的大嗓门就在身后响起:“闵怀椿,你想溜啊!清洁工作请先做完才回家!还有,别忘了!你今天是值生,同学打扫完了,要负责把垃圾倒掉。” 老天!屋漏偏逢连夜雨。清洁工作不是上节课就做完了吗?值生?真要命! 我抓起扫把,快速将份内的工作做完,然后环顾其它打扫的同学…天啊!简直悠闲得让我心焦。 别班的同学差不多都走光了,我那些亲爱的同学才总算将打扫工作做完了。我拎起垃圾筒,飞步跑下楼,果真速则不达,才不过踏空一格阶梯,整个垃圾筒就啼哩哗啦的滚下去。 结果,我重新扫了一遍楼梯,同学一个个悠闲地打我身旁经过离开。“婆”还故意走到跟前说:“值生!好幸苦哦!”然后才得意开心地笑着离开。 我急着收拾残局,无心和她计较。玫瑰走过来,帮我把垃圾筒摆好。“闵怀椿,冬瓜有事先走,她说下次一定补还你这次的份。” 什么?我听不懂玫瑰在说些什么。 我看一脸不解的样子,玫瑰笑了:“值生啊!你忘了,你和冬瓜是一道的。” 值生,哦!对了!难怪我老觉得怪怪的,像少了什么似的。 “东方秀呢?值生!哼!”“我说了啊!你没在听。”玫瑰陪着笑:“冬瓜说她有事必须先回家,请你多劳累一下,下次她一定补还这次的份。” “那你… “对不起啦!我也没办法帮你。我妈今晚有事要出门,特别待我早点回去看家、煮饭。”玫瑰一脸抱歉的表情。 玫瑰的妈妈,我见过几次,标准的贤良母,和玫瑰的人来疯相差十万八千里。 “没关系,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来就可以了。”都这个地步了,心不宽大点行吗” 等玫瑰下楼后,我草草地将灰尘扫散了事。反正该回家的都回家了,也没人看见。经过这一折腾,再加上等车、坐车回家的时间…我不敢再想了!拎起垃圾筒,三步并两步下楼,往垃圾处理场的方向跑去。 不是我要批评,学校真是故意折腾人,好好个垃圾场,故意和教室距离个三千五百里,相隔南北极,远在围墙最偏僻的那一角。我们戏称它“好望角。” 平常还好,遇上这种节骨眼,急得我怨声载道。 等我总算倒好垃圾,穿过操场,爬回四楼,进入教室将垃圾筒放好时,早累得瘫趴在桌上。好一会才起身,去厕所将手洗净,顺便冲把脸。胡乱用衣袖擦干了脸后,才走出洗手间,却在转角处碰见到了劳瑞福。 这样说,其实是不正确的。事实是,我和劳墙福撞个满怀。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冒出来的,大概是为高三加强功课吧!可是高三教室在三楼,办公室在二楼。 我还不及劳瑞福的线高,是以,撞到他时,整个人几乎全扑在他怀里的。鼻子给重重撞了一下。我捂着鼻子,还来不及看清撞到的人是谁时,他已伸手扶在我的肩膀,亲热的拨我的头发…又来了!这个动作。我突地一颠,听得他轻轻地笑:“莽莽撞撞的!你最近好吗?” 我抬头看着他,手仍捂着鼻子,舌头却打了结。 他又轻轻一笑,手仍扶住我的肩膀:“鼻子给撞断了?跟个孩子似的!” 说罢,又一次拨我的头发,然后下楼离去。我呆呆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然后回过身子。这一回身,猛一惊吓的,全身的血都要凝结了似的。 裴健雄正朝着我的方向走来。 距离并不远,那么表示,刚刚的一幕,他都看在眼里了?他走过我身旁时,冷淡地扫了我一眼,然后下楼离去。 上天真是爱跟人开玩笑。为什么会碰到他们呢”明明中间有个楼梯,距离又近,他们偏不走,偏要挑厕所边的阶梯;四楼也不该是他们放学后,应该出现的地方,偏偏他们都挑了这地方出现了。我真是倒霉… 没时间多想了,我得赶紧回去,把家里好好地整理、清扫干净、还有把冰箱里剩的那几包泡面处理掉,妈咪明天就要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我匆匆赶到学校,朝会已经开始了。 昨晚收拾完毕,再洗个澡,到能上睡觉时,已经是凌晨时分了。今天早上能赶上朝会,我自己都佩服自己精神可嘉。可惜。负责值的老师并不领情,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赶鸭子似的赶我入队伍,我只好快步地人列。冬瓜疑惑的眼光探视过来,我对她淡淡一笑。懒得多作解释。 朝会一结束,冬瓜一脸抱歉的神色就兜了过来。我摆了摆手,出谅解的微笑,示意她不用再多说什么。 回到教室我就轻轻趴在桌上,实在困得一身细胞都不知要往那儿摆放。不一会,玫瑰就轻轻拍我的肩膀,耳语着告诉我上课了。我坐直了身子,努力睁开双眼。但是因为趴睡过的缘故,一时间仍不是看得很清楚。 这时裴健雄已经站在讲台上,先是淡淡地扫了全班一眼,然后,一言不发,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五道数学题。 大家都为他这个举动感到莫名万分,若说是讲课。讲义笔记,也不是这种抄法;那么试考?怎么事前毫无征兆? 几乎每个问学都面面相觑,一脸狐疑。 裴健雄再度扫了全班一服,郎声说道:“开学至今快两个月了,一直不知各位对到目前为止所学的东西了解了多少。今天这个算是小小的测验,只是了解一下各位到底学习了多少。黑板上的五道题目,请各位现在开始作答,三十分钟后卷。” 惨了!他果然玩起陆佳禾那一套!小考、考、随堂考,外加临时小小考。这两个月来,西线一直无战争,所以,我一直以为他自恃是留洋回来的,搞什么启发式的教育,不屑也不时兴试考测验那一套古老的玩意儿。因此,我一直放心得很以为从此可以高枕无忧,哪知人算还是不知天算…亏我当初听得山河易人,还那么兴奋,以为摆了陆佳禾这个梦魔,还大肆庆祝了一番自己的好运道…看样子,我是天真过度,乐观得太早。 冬瓜数学好,一向不烦心这个;玫瑰东拼西凑,也勉强上得了台面,我就不行了。那一道道数学公式看在我眼里,题题是无字天书,就算我内功湛,也不知从何练起! 所以,这时我只是苦着脸,面对一张白纸,不知如何下手。 时间滴答地过,眼看只剩下不到十分钟就该卷了,干脆写一通。运气好,搞不好让我蒙对了几题。 说来也奇怪,其实并不怕碰教学,甚至每一道题目找都可以解得头头是道。问题是,解出来的答案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鸭蛋抱多了,害得我信心大失,就此对数学这东西没什么好感。 学校虽是清净的殿堂,但在升学的前提下,有时还是很现实的。所以,各科教师对那些成绩好的学生心多歪偏了一些自是无可厚非。这一点我一向看得开,也不理那些个对我冷嘲热讽的人。好在我只有数理不堪见人,尚不至于丢尽祖宗八代的脸。 不过,我倒真是怕将来裴健雄鸭蛋看多了,情绪失控,仿效陆佳禾,临了送我一碗当归大补汤,那我可就消受不起。话虽这么说,如果我实在这么不争气,怪得了谁!那也只有怨老天…闺怨不闺愿啊! 包糟的是,一星期六天上课中,倒有五天要和数学先生打照面。对我这种心虚的人来讲,这实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我已经很努力在学习了,但也许别人比我更努力。在这方面,我有着很深的挫折感;当然,旁人是看不出来的。数学不好,死不了人的。他们看到的,一向是一脸无所谓的闵怀椿。像现在,时间到了,上试卷后,碰上玫瑰的眼光,我也只是耸耸肩,没什么大忧大愁。再大的暴风雨都会过去的,一旦过尽了,一切就海阔天青了。每只狗都有它猖狂的一天,更何况是人!数学既然不好,我再担心也只是杞人忧天,帮不了什么忙的,倒不如对自己好心一点,少给自己心理压力。 裴健雄收齐了卷子就开始上课。看着他,我才猛然想起昨天放学的事。他是否看到了…算了!看到了又怎么样,最怕胡思想!我还是不要想太多的好。 下课钟响了,一些同学马上涌上去,围着裴健雄提出各种问题。我很佩服那些同学用功进取的态度,虽然天知道她们问的到底是什么阿猫阿狗之类的事。 玫瑰撇了撇嘴角,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冬瓜因为背对着我,所以不清楚她的情绪。其实我倒很羡慕、佩服那些同学有那等勇气,对自己心中钦慕的人直接付诸行动。至少她们勇于表达自己,换作我,大概只敢在心里偷偷暗恋着,等着对方在万红千紫中发现我这颗珍珠。 所以,每回看见受的男老师,身边环绕着一堆修饰得万分漂亮的同学时,我的反映不至于象玫瑰这么不屑,那些人实在是勇气可嘉。这是个重视包装和自我推销的年代,由小窥大,说不定将来那些。同学都是些叱诧风云的人物。”嘿!你们两个,今天放学有什么节目?”玫瑰从座位倾过来半个身子。 “别问我。我妈咪今天出差回来,我那儿也动弹不得。” “那,冬瓜?” 冬瓜仍背对着我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冬瓜!”我拍拍她的肩膀,她回过头来,”玫瑰问你放学后有没有什么事?” 冬瓜看着玫瑰,迟疑了一会。然后说:“我有约会。” “约会?” 这下子玫瑰简直发现了新大陆。她干脆把椅子搬到我的桌子旁,三人鼎足而坐。 我也不有点好奇。东方秀浓眉大眼,五官分明,三分英气迫人。虽然不似一般女孩的柔媚,却自有一番清丽。我知道省中好几枚小呆瓜喜爱她得紧,但约会!这还是头一遭听到的。冬瓜有她的标准,我倒真想不透什么人可以到达这个高标!如果是裴健雄,也许还有可能,但那毕竟是太遥远的对象。冬瓜做梦是做梦,现实和幻梦之间可从来不会弄混淆。 “不劳你们俩伤脑筋了。是饶斌。” 饶斌?我还不明白。 “是他呀!冬瓜,看不出来,你还真人不相哦!”玫瑰暖味的语调和神情让我更加疑惑。 “你们到底在说谁?” “就是李奎的同学嘛!上次一起去看电影的…我就说嘛!上次你只顾着和饶斌那家伙说话,害我又要招呼李奎,又要应付李敬业的,原来是这么回事!” “你别说了。昨天他才打电话约我的,刚好我今天下午没事,所以才…” 说到这里,冬瓜居然粉红了脸,打住了话。 我看着冬瓜,心中怅怅的,竟为她的初恋不安起来。十七岁的我们,尽管将初恋看待得如此重,却怕和生命各阶段的故事纠结成团后,贬值成不过是过渡时期的一种情绪。 而初恋总是没什么好结果的,初恋的诞生也为聪明的人们提供了绝佳的借口,所以,聪明的人类理直气壮的一而再、再而三地道出一首又一首的恋曲,而诺言啊!不过是每段恋曲中一句叫座的名词。什么真情,什么执着,都是讲给说书的听的,好留传后世,让一些像我这样的傻瓜听在心里,追求什么真情和真。 有一天,冬瓜也会变得和那些人类一样聪明,忘了什么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什么是除却巫山不是云。 那么,我呢? 一大早就被电话吵醒,好好的星期天就这么丑陋的开始。 懊死的电话! “喂!”吵醒了瞌睡的灵魂,当然不要冀望我会有好口气。 对方察觉出我不友善的语气,仍然是一派温和有礼的口吻。是一个充满磁、有魄力的男声音! 原来是编号三! 妈咪的仰慕者众多,我从来也没见她对谁热衷过。编号三是我看得较顺眼,而妈咪恰好对他也不太冷淡的一个。其实妈咪那些个仰慕者,都不是等闲之辈,大多是事业有成,地位有型的那类。然而,也许正因为那些人大都少年得志、平步青云,所以言谈举止间不免出一些骄人的傲气,或者志得意满的高张气焰。对自己太有自信、信心满坑满谷不是什么坏事,可是看在别人眼里,却嚣张刺眼得厉害。我欣赏自信十足的人,可是不是那一型的。说句不中听的,他们的“不凡”不过多半因为幸运地生长在富裕的家庭,父母用金钱将他们堆砌成材罢了!所谓天才,其实有九十九个需要靠栽培。这世界之所以大智大才的人如此稀少,泰半因为财富极度不均的关系;一文钱死一个天才…这也是为什么,我从来不相信所谓的权威。 当然,凡事总有例外。他们之中倒有几个让人觉得很有些好感,编号三就是其中之一。 编号三亢久明,位居某电脑公司的总裁,风度。魅力自不在话下,沉稳又多礼,十足的绅士风度,温柔得可以醉死人,四十多岁的人了,岁月却没有录下大多的刻痕,反而平添好几分人的丰采。 我把话筒搁在一起,然后喊醒妈咪。 然后我回房补睡回笼觉。却了无睡意、一直躺在上瞪着天花板。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妈咪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嘘嘘,打电话来,你没有去看他们?我打电话问过外公,你也没去外公家。” 我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和说好了,这个周末去看他们。外公那儿,下个周末再过去。” 我点点头。 “如果没事。今天就请你待在家里,妈咪有事要出去。” 我再点点头。妈咪准是和编号三约好了。她不讲,我也不会问。 我继续躺在上瞪着天花板。那是个无趣的景象,可是,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做的。 我在想如果妈咪像别的妈咪一样,比如像玫瑰的妈妈一样、每天煮饭做菜哄小弟弟和孩子们又叫又笑又闹的,气不过时骂他们一句“死小孩”…如果妈咪也像这样,会是怎样的景象?” 我拿起枕头,用力砸向天花板。 一早阳光着照,万里无云万里睛。 裴健雄从阳光下走来,剪裁合宜的服装,使他看起来更加冷漠傲人,有种贵族的意志。 裴健雄的冷,反而成为他吸引人的特质;如果他像劳瑞福一样展着人的微笑,说不定众女子反而要大失所望。即便是我也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个好看到可令人心动不自在的男子。 他站在讲台上,用着和表情一样冷的声音说:“看到各位这次试考的成绩,老实说,我很怀疑,各位将来凭什么和别人竞争考大学?要知道,实力是一点一滴累积的。而试考正证明了各位有多少的实力、试考不是考给我看的也不是为了好玩的,而是借由它告诉各位,自己有多少的实力可以和别人竞争。我希望各位对这个科目,对我指定的试考能够认真地学习对待。以后每个星期一固定出些题目作为各位的练习,每次的成绩都将列入学期的成绩计算,我们以六十分为基准,标准以下的同学当周周末留校加强辅导。希望各位好好努力:充实自己的实力。关于这次的测验成绩,很抱歉,也必须列入学期的成绩计算之内。收到试卷后,四十分以下的同学,本周六放学后请自动留下来。上课的地点仍在本教室,我会在场督导各位。” 惨了!他果然来了这招! “闵怀椿!” 我快步跑上讲台领回试卷,他连眼皮抬都没抬一下。 低头一看…完了! 走回座位,我呆呆地坐着。玫瑰直问我考得怎样,我也懒得理她,只是惦记着这周末得去看爷爷… 玫瑰倾过身子想看我的考卷,我把它往抽屉一,不肯让她看。她赌气不理我,我也在乎不了那么多了。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对她的举动厌烦起来,不想让任何人看见我的考卷。 讲台上裴健雄已经开始上课。我摊开笔记,却完全听不懂他的在讲些什么。我试着集中精神去了解,意会地话中的内容意义,却完全白费了精神,还是不懂! 我支着头,长叹了一声,看着他的身影,心烦意起来! 整个礼拜我都在想,怎么讲最合适最恰当…告诉妈咪,这个周末我不能和她一起去看爷爷。 难! 我想过各种理由:肚子疼!胃痛!牙疼!冬瓜和玫瑰有事找我!班上临时有事!或者车误了时间…不行!这些都不行,全不是理由,到了妈咪那里一定会行不通的。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要怎么说? 我也想过,缺席跑回家算了!可是想想裴健雄那张扑克牌脸和那些话,再加想陆佳禾送我的那碗补汤…我实在不敢冒这个险!那么该怎么办呢?我要用什么借口? 想得我的胃绞痛起来。 提起胃痛,倒让我想起劳瑞福。他是我这一星期来感觉最温柔的事。自从那个黄昏后,每次相遇,他总会叫住我,像个老朋友一样,充满笑意的眼和淡淡的笑颜里,毫不掩饰的亲近友善总让我有种受疼爱的感觉。知道了我有胃病的毛病,玩笑似地敲打我的头,说道:“坏孩子!你一定常常不吃饭。”然后递给我一个面包。那一刹时,我心里对他涌起一股难以解释的亲近和熟悉感,觉得他是最可以倚靠和信赖的人。 我们的关系微妙的滋长。劳瑞福像是个老朋友,有一种温暖。 不过现在我不敢多想。现在我满脑满思绪都是一个问题:该怎么办?明天留校是铁定的事实!可是妈咪已说好要去爷爷家,如果我没去…唉!我实在不敢想! 怎么办? 胃痛得更难受了! 刚刚看见裴健雄从走廊经过,我不顾一切冲出去,盘算着请他明天放我一马、一近身,碰到他两道冷电似的眼光,打得美好的如意算盘就全部都给冻住我僵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开口,他也不问什么事,笔直站在那儿像尊雕像似的。到最后,我还是什么都下敢说。 我的举动引起许多人的注意。裴健雄离开后,玫瑰满脸疑惑将我拖回教室。 “你到底在发什么神经?” 我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你说话啊!看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又对悲裴言又止的。难得你有这么大胆的举动!”玫瑰的口气有点酸。 女孩子就是这点小心眼,明明不是认真对待的对象,她还是希望只有她一个人能独占他的注意力,可爱的玫瑰终归逃不了女人嫉妒的本能。 玫瑰看我还是不回答,有点动气,更加催促着说:“你到底说不说嘛!神秘兮兮的!上次发考卷时也不肯让我看! 我抬起头,很不幸的,就那么接住胡柔柔投而来轻蔑的眼光。我不知道我又是那里得罪她了,她好像看我特别不顺眼。 我清了清喉咙;“这关你们什么事?这么婆!” “婆?你什么意思嘛!不说就算了!骂人家婆!”玫瑰气得回座位,不再理会我。 看情形我非得让步不可。我不是个轻易妥协的人,虽然心里觉得厌烦,但实在没必要为了这等事破坏彼此的友谊和气。 “算了!你们既然想知道就告诉你们吧!我明天下午得留校,可是我和我妈咪约好有事,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这跟裴裴有什么关系?” “我原是想请他通融一次。不过,还是算了!想也知道,说了也只是白说,自讨没趣。” “那你打算怎么办?”冬瓜听了半晌,才蹦出这句话。 “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觉得烦! “跟你妈咪说了吗?” 我摇头。 玫瑰见我摇头便说:“老实告诉她不就结了!” 我瞪着她,不知该骂她白痴还是低能。这个死没脑筋的!如果可以老实告诉妈咪,那我还烦个什么劲! “我看你最好还是找个借口,如果不想让你妈咪知道的话。”冬瓜说。 我苦着脸。这当中有许多内情是冬瓜不知道的。倘若真的有事,那还无所谓,我怎么告诉妈咪,我是因为数学测验考零分才被留校的?妈咪是绝对无法忍受我这项被留校的事实!何况她又很在意我所有的表现传到亲戚间对她的影响。而且,爷爷是和大伯、二伯住一起的,我们那些公、叔、伯、姑、表之类我永远也搞不清楚关系的关戚也都住得不远,到时候我那张零分的考卷,还有因为被罚留校而迟到的事实…唉!我可以想像得出妈咪的脸庞上晶凝出的冷漠寒意。 怎么办? 冬瓜和玫瑰讨论了半天,还是讨论不出个所以然,两个人一起望着我。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只有自求多福了! 这时上课钟响了,劳瑞福带着一身阳光走进教室,溢满一室晚秋的暖意。劳瑞福当然是属于阳光的,那么裴健雄呢?裴健雄应该是一颗寒星,闪着青冷的光,却没有一丝热。 奇怪,我怎么会想起他!我抬头,眼光四处游移。十月午后的阳光正透过窗玻璃暗自挪移,光影织错落在无声静谧的世界中。我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有点不舍和惆怅。这样的日子,这样的美丽,终将会过去,青春,慢慢在老去,每一季都有新的阳光,可是流年在暗中偷换,每个升月落,再现的,不过是多了几季沧桑的阳光。 我收回游移的目光,落定在讲台上劳瑞福的身上。他正看往我的方向,我望着他,忘了回避,竟怔忡起来。 我和劳瑞福可能有未来吗?他心里对我怎么想?他对我好,只是一种礼貌的关怀吗?…是的!我看他对每人都一样好。可是,他对我的态度,那种老朋友似的温暖…唉!我的心纠结纷,越想越。我还是不要自作多情的好…下课钟声随风飘送,劳瑶福收拾好课本离去,我的心隐隐有些痛,为的是什么,却说不上来。 回到家后,妈咪还没有回来,我一个人坐在黝暗的客厅,胃还在痛着。这时候,我竟然一点也不担心明天的事,人在某种哀伤过后,总会有种意外的清明,大概此刻我的心就处在这种清明中,我竟然一点也不担心明天的事。 我就这样一直坐在黑暗中,直到夜午将至,夜有点凉意了,才听得大门开启的声音。 妈咪打开厅灯,看见我坐在客厅里;神情依然淡淡的,没有一丝讶异或疑问。她自顾忙着自己的事,我依然坐在客厅中,一动也不动。 一直等到她卸好妆,洗完澡,一身清的回到客厅,我才移动一下身子,把担心了一整个礼拜的事说出来。 “妈咪,明天我不能跟你一起去爷爷家。” 妈味不说话,只是看着我。我看着地上继续说:“明天下午数学老师补课。所以,我是说,请你自己先到爷爷家,我等下课后再赶去。到那里大概是五点半左右。” 我实在不是说谎的料,这么一点小谎都说得结结巴巴巴,口齿不清。 “补课”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今天上课的时候,老师临时宣布的。”我仍然看着地上。 “好吧!我会告诉爷爷,你下课后马上过来。” 妈咪说完这话便起身离开客厅。我继续呆坐了好半响,才关掉电灯隐入黑暗中。 今天的天空蓝得像太平洋一样,高高阔阔的,凉风轻轻地吹送,满天洒满璀璨的秋光。秋末冬初最多是这怡人的日子和阳光。我趴在桌上,耽溺在这样如梦的境域中,几乎忘了自己所有的立场。直到裴健雄的声音从遥远的那方传来,我这才一惊,回到现实的框框。 裴健雄正重新讲解一遍上星期六的考题。被留下的同学都全神贯注地融入其中。我算了算,包括我在内,总共十一个。难怪他上次气成那个样子!十一个,占全班的五分之一强!这还只是四十分以下的,那么,不到六十分基准的人岂不更多?我还奇怪他明明说以六十分为基准,怎么今天才留校四十分以下的。原来! 我想起自己那枚刺眼的鸭蛋,心头一暗,勉强自己集中精神,注意裴健雄波动的所在方向。 好一会,学校的课钟在星期六无人的午后依然忠实地响起。我没有带表的习惯,不过,凭经验断定,那是四点的下课钟。 讲解已经告一段落了,我原以为可以圆满闭幕了,谁知裴健雄竟回身在黑板上写下五道题目,然后面对大家说:“请将这些题目做完上来。先写完的人可先行离开。” 我愣在当场,良久,才回过神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抬起头来,只见裴健雄悠闲的坐在讲台上,身前摊着一本书。四周的同学只剩下三、四个而已。 我还有一题尚未解答出来。这时钟又响了,陆续又有一、二位同学卷离开。我看见裴健雄瞥一下腕表,心里更急。五点半一定得赶到爷爷家才行! 在最后一位同学的身影远离视线以后,我终干写完最后一个字。我丢下笔,快步跑上前卷,赶得太急,竟忘了讲台是筑高于教室平面的,结果脚踝狠狠踢上水泥台壁面,重心不稳,整个人扑倒在裴健雄身上。 那一踢,那种锥心的痛,让我不锁紧了眉头。我急着想站直身子,可是不等那种剧痛过尽,着实难于行动。 然而,这情形又实在叫人难堪我不小心跌倒,扑靠在他怀里,他竟然也不扶正我的身子,倒像是我主动投怀送抱…我扶着倚背,撑直了身子。这一牵动,痛得眼角渗出了好几滴眼泪。 我勉强站立,面对着他,心中有股莫名的恨意,觉得无限的委屈。 他伸手抹去我眼角的珠泪,说:“爱逞强就是这样的后果。” 我惊愕地看着他,忘了适才心中所有的恨怒和委屈。他突然着魔般,鲁地把我推开说:“还不赶紧走!” 我又看了他一眼,是一张冷漠没有表情的脸。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差错?刚刚…我再看了他一眼,他一把把我拉过去,冷漠地威胁:“我那么好看吗?你那么依依不舍?” 我挣脱他的手,一踱一跛地跑到校门口,拦了辆计程车。结果,还是迟到了十几分钟。我口气,走到妈咪身旁。妈咪一张漂亮的脸,粉凝了毫无表情。 “怎么现在才到!” 我低着头:“下课晚了,赶计程车过来的。” “快去和爷爷请安。” 我四处张望,还来不及开口叫爷爷,二伯母就尖着噪子,皮笑不笑地走过来。“我说嘘嘘啊!什么时候来的?正等着你开饭呢!” 我笑了笑,瞥了妈咪一眼,妈咪还是没什么表情。 找到了爷爷和,大伯和他的宝贝儿子正围着他们说说笑笑。 看见我,大伯点点头。他的小儿子闵怀仁看我还穿着制服,夸张的说:“闵怀椿你这么用功,现在才下课!” 我瞪了他一眼。闵怀义…大伯的大儿子,Y大的学生,往我的方向走过来,搭着我的肩膀说:“别理闵怀仁胡说,你还没跟爷爷和请安吧?” 我叫了声爷爷、。 爷爷笑呵呵的:“嘘嘘到了!爷爷还以为你不来了!” 也笑驾着:“小没良心的,这么久都不来看!” 我也笑了:“我这不是来了!我是怕常常来看您们,把您们给看老了,那多不孝!” “小丫头伶牙俐齿的。”又笑又骂:“你要真有那个心,把看老了也没关系!” “好了啦,!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跟您鞠躬赔礼。” 说完,我深深一鞠躬,开心的又笑起来。 吃饭时,两个大圆桌密密麻麻地,坐了二十几个人。 两个大圆桌,长辈和小孩隔开了坐。大人那桌除了爷爷、和妈咪外,还有大伯、二伯夫妇以及大姑和大姑丈,再来就是小泵和她未婚夫,还有小叔。小孩这桌则除了大伯的两个儿子和女儿闵怀静,还有二伯三个宝贝蛋;老大闵怀礼,双胞胎怀智。怀信兄弟。此外就是大姑的两个女儿:尹若雪、尹若霜,还有我。算起来,今天晚上聚在一起的都是“自己人。”还好,其它那些个叔公伯公姑婆的都没上门…光是想,就叫我头昏。 我们几个小孩年龄都相当,除了怀义和怀礼上大学,若霜还在国中念书外,其余的都在高中念书,所以彼此的功课成绩,常常是每次聚会时,伯姑母最喜爱谈论比较的话题。每次家庭聚会,就见她们几个女人凑在一起,比手划脚的,一点上社会贵夫人应有的气质也没有。每回我总看见妈咪耐着子的微笑着,常是一言不发地直到曲终人散。 我实在是不懂妈咪,明明是厌恶至极,为何还要一次一次地忍耐着?当然我的不争气带给她很大的难堪,只不过在人前,妈咪永远不动声,永远是高贵美丽人的贵族名媛形象。 妈咪的确高贵又美丽,的确动人又大方。闵家每个男人都喜爱她,包括最野最不受教的闵怀仁,每次看见妈咪都涨红了脸,慑嚼了半天说不出话来。闵家的女人,我想除了,大概都对她又妒又羡。总算爹地死得早,我又不争气,妈咪没什么和她们在爷爷面前争宠的,妯理之间才显得那么平静和气。饶是如此,我还是看得出来,爷爷最钟爱他们这个美丽动人、又温顺柔静的三媳妇。 像吃饭这种小事,就看得出来他们对妈咪的偏爱。 大圆桌子,爷爷大位上座,爷爷坐在右首边,依次是大伯、二伯、大姑丈、小泵的未婚夫、小叔,坐在左首,她旁边的座位照理应该是大伯母,硬是偏心,让妈咪挨着她坐,再过去才是大伯母。二伯母、大姑和小泵。起先大伯母自是不悦,好在妈咪一向周到,又安抚着,一场风波顺利平息。久了,大家也就习以为常。 我想,妈咪的境况也是难艰的。爹地的家庭是地方上的望族,财大气的,多土又多金,一半一动随时都有人在旁叮咛监视,外公虽然书香传家,家训开明,但豪门既入,一切便都由不得自己。所以,妈咪并不只是单纯的嫁给爹地,而是嫁给整个家庭。爹地当初之所以坚持搬出来在外面组织小家庭,我想,也许正表示了他对妈咪的温柔和体贴的爱意。闵家三少虽然是很人的头衔,毕竟有它磨蚀人心的为难处。然而,爹地一片体贴妈咪的爱意,终究是惘然。豪门既入。一切就都由不得自己了。闵家,造就了妈咪的美丽高贵,造就了社界的一颗珍珠…蚂咪原来可以将一切掌握的那么好!天生的豪门中人!可是就因如此,我的童年记忆,甚至惨绿年代,不识“母家”这种温情的深切滋味! 我正想得出神,突然飞来一骨头。 我抬起头,闽怀仁那家伙正啃着一块骨头,不怀好意地笑着。“嘿!听说你暑假熬了一碗当归大补汤,滋味怎么样?” 我吃我的饭,铁了心不理他。 “什么当归大补汤啊?”若雪睁大双眼,一派天真无的模样。 做作! “若雪,你不要听怀仁胡说八道。”怀义好歹是个大学生,比起怀仁有气质多了。 “大哥,你就是偏心,老是坦护怀椿。”怀静跟她母亲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任又骄纵,处处以自我为中心。 “怀静,你别听怀仁胡扯了,他自己被当了一股,差点高中要念四年。”怀礼含了一口“雪里红”半开玩笑的说。 “闵怀礼,你竟敢掀我的底,看镖!” 说着,一块骨头横过桌面,直捣怀礼的脑门。 双胞胎兄弟见状,一人一手碗盘,将“飞镖”截下“当”的一声扣落在桌上。 耙情他们平时就是这样打打闹闹的。若雪姊妹在旁拍手叫好,怀静埋怨她的裙子被弄脏了。我看着他们胡闹,有种不关己的冷漠。 我安静吃我的饭,全然不管他们正闹得天翻地覆,偶尔接受到怀义传来微笑的眼光,也是不理的。怀静在一旁一直叫着“不要闹了!”也没人理她,整个桌上早已杯盘狼藉,骨头纷飞。怪的是,长辈们竟没人出面制止。 终于泯怀仁空瞥见了我“安稳”的吃着饭,大叫“休战”气呼呼地坐下来:“不公平,我们斗得死去活来,你却安如泰山吃你的太平饭!” “你们闹,关我什么事!” “当然有关!要不是因为你的‘当归大补汤’,我们怎么会打起来。” “怀仁,你别又闹了!”怀义喝他一声。 “大哥,你都是偏心,有什么不好说的!害我裙子都弄脏了!”怀静愤愤不平地说。 怀智撇了撤嘴,很不屑地说:“女孩子就是多嘴又好事。” “闵怀智,你说什么!你说我多嘴又好事!” 怀智耸耸肩,摊了摊手,一副“我可没说什么,是你自己说”的吊儿卿当。 怀静气得抓起筷子朝他丢过去,一场战争又从此开始。 我皱了皱眉,饭也不吃了。怀礼闪到我身边说:“你真了不起,一桌子的人因为你吵翻天。” 我转过身子面对他:“自己吃饭撑着,闲得没有做,何必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嘿!你很不友善。” “你错了!我一向很友善的。不过,那要着对象是谁。” “这么说,你是冲着我的?” “随你说吧!” 说完我便想起身离开,突然传来大伯母的声音:“你们在闹些什么!还不都坐好!”“都是怀智啦!他说我…”怀静先告状,说到一半即咬住嘴,顿住了下面的话。怀智和怀信双臂叉,相视而笑。 “没什么啦!妈。我们只是闹着玩!”怀义息事宁人,企图粉饰太平。怀礼笑看了我一眼。 “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小孩一样,全都安静坐好。” 也许是我感,我觉得大伯母说那些话时,有意无意地瞥了我一眼。 怀静忿愤地坐回自己的位子,若雪和若霜忙着低声安慰她。过一会,三人就有说有笑,当我不在场似的。 “喂!你到底有没有喝了那碗当归大补汤?”怀仁不晓得什么时候又溜到我身旁,低了嗓子,就跟作贼一样。 我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闵怀仁,你未免大无聊了,刚刚的教训还不够吧?” “我只是好奇,”怀仁耸耸肩:“听我妈跟二婶说得活灵活现的,不弄清楚我怎么甘心!” 我倒了一口气,原来! “好奇心那么重做什么?你自己不也差点升不了级!” “还说呢!被我妈骂惨了!你呢?有没有被刮?” 我迟疑了一会,然后轻轻地摇头。 “我就说嘛!你命真好!我就知道三婶绝不会像我妈那么没气质。” “闵怀仁,”我白了他一眼。“你不要这么大嘴巴好不好?口没遮拦,看你刚刚闹的。” “我只是陈述事实罢了!谁叫老天偏心…”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我打断他的话:“男孩子这么多嘴,当心以后大舌头。” “尖嘴利舌的,奇怪你怎么跟三婶差那么多?” 我狠狠瞪他一眼,随即离开座位,离开那些是是非非。 临走时,将我拉到一旁,悄悄给我一团钞票,我没有拒绝,只是对她会心的一笑。这样倒不是怕其他人吃味,而是这样偷偷摸摸的举动,算是我们彼此之间贴心的小把戏,喜爱这样表示一种亲密的爱意。秘密啊!那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两人之间一旦有了某种共同的秘密,就更容易生出某种亲近的贴心。乐此小把戏不疲,我也就陪着她游玩下去。 我走到门口,怀礼突然跑过来,扳住我的肩膀,往我脸颊亲了一下,笑说:“再见了,亲爱的堂妹,希望很快就再见到你!” 这家伙,算准了人多我不敢发作。可恶!我抬头看着他,用力踩在他脚上,脸上堆满了笑。“谢谢你,亲爱的堂哥,很高兴见到你。” 他那哭笑不得的表情,真是滑稽。活该!这下子准让他痛上一个礼拜! WwW.MhUaxs.CoM |
上一章 初吻留下的梦 下一章 ( → ) |
叶雯所著小说《初吻留下的梦》的免费章节,棉花小说网是免费小说爱好者必备的小说阅读网站.棉花小说网免费提供叶雯的小说初吻留下的梦最新清爽干净的文字章节在线阅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