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小说网为您提供逝鸿传说的免费章节无弹窗阅读
棉花小说网
棉花小说网 网游小说 历史小说 军事小说 综合其它 侦探小说 现代文学 灵异小说 言情小说 同人小说 仙侠小说 热门小说 玄幻小说
小说排行榜 武侠小说 重生小说 科幻小说 都市小说 伦理小说 经典名著 诗歌散文 竞技小说 穿越小说 幽默笑话 官场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成田离婚 虐恋往事 春光无限 家人宴客 不伦之爱 自家良田 朝夕承欢 滛帝天下 冷宮秘道 卑孼人生 翁媳乱情 蜜月套房
棉花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逝鸿传说  作者:碎石 书号:5418  时间:2014/8/9  字数:11568 
上一章   ‮章十第‬    下一章 ( → )
   “小靳,小靳!你今天感觉怎么样?”小靳从睡梦中幽幽醒来,哈了口气,慢慢坐起身子。耳听老黄惊喜地道“你还没死?呵呵,快来吃我的鱼!”小靳道:“你我兄弟一场,我总要给你送了终才好意思死吧。”接过鱼串,管它糊的生的,一气猛吃。老黄兴致高,耐心给他烧了好几条大鱼,直吃得小靳打嗝。

   吃完了东西,小靳打个哈欠,又要去睡,老黄忙道:“喂,你今还未练功呢!这个这个…我师父说,无论怎样的神功,取巧是不成的,要勤练才能见效。”

   小靳老大不耐烦地道:“你师父是你师父又不是老子的师父,你师父给你说的老子又没听见。练功最讲究心到意到,不想练功强行为之,十个有十一个都他妈的走火如魔!所谓存乎一心,法其自然——你叫你师父来跟老子理论!”说罢扬长进。老黄被小靳的气势震住,居然没有多声张,愣了半天,自回崖顶去了。小靳见他走了,悄无声息地爬起来,站好方位,开始练起功来。

   这一套动作只有十八式,是道曾教他的基本拳脚及运气之法。他小心眼里早想好了,这个时候再不练小命就要不保,但第一是绝对不能练这练废了人的心法,只能练道曾教的正宗货;第二是决不能让老妖怪看到。等自己活蹦跳“以己之内气而御外气”之后,让老妖怪看得眼馋,继续弄那废人功,直到口吐十七八升鲜血而亡,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不知道这样练下去会有怎样的结果。道曾曾说,这一套功法虽然是最简单的入门功夫,但再练深入,其他的只是招数或气行经络上稍有不同,其实还是这套功法打的基础,所以这套功法也是本门绝技之一。

   他此刻只痛恨自己当初守着金山不挖,以为有道曾扛着,无事可担忧。没想到自己也有倒足血霉,而道曾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一天。当所有的事都需要自己硬扛时,才发现其实自己也不过是个小混混而已。他妈的!老子要叫你们看看,小泥鳅也要掀大

   这套功法当初学的时候,怎么也不能专心体会,道曾不住说“架子软了”或“背硬了”自己总是嘻皮笑脸,一带而过,哪里感受得到气行全身。如今手足之间老妖怪的寒气此起彼伏,痛、麻、酸、诸般滋味轮番上场,才算有了深切体会。

   他练一两次就会浑身冒汗,各经络间血气翻腾,实难抑制。这个时候便盘腿坐下,面朝石壁,按道曾讲过的法子修炼坐功。道曾讲过,这是让气行经络最基本的要求,以前别说坐一、两个时辰,便是坐上一盏茶的工夫,也会全身发,再难坚持。现在性命攸关,硬着头皮一股坐下去,竟然渐渐的可以坐上半个时辰。一开始还觉得可怕,好像有数只冰冷的老鼠在自己体内蹿爬,后来反倒觉得有趣得紧,特别是手太肺经一路,自己以意念控制,竟然渐渐的可以让那寒气从尺泽到孔最,再从孔最逆回尺泽。

   小靳不知道自己能练到哪种程度,也不知最后能不能如道曾所言,以自己的内息将老妖怪的寒气“或夺也,或融也,或破也”但是不练那是死定了,所以只要老妖怪一不在身旁,他就不停地练,玩命地练。

   他正坐着感觉寒气的运行,忽听外一声呼哨,睁眼一看,吓得跳起身来——天空中数十支箭尖啸着飞来,他刚来得及就地一滚,闪身在一块凸出的岩石后,箭雨就已杀到,打得牢门砰砰响。十几支箭从隙间穿进来,终于有一支不辱使命,狠狠刺进小靳右腿里,痛得他尖声惨叫。

   只听远远地有人气地喝道:“兄弟们,跟老子冲上去!”正是多不见的水耗子贺老六。周围数人同声应和,跟着是数十人齐声吆喝,到最后,四周七八糟全是呼喊声、喧嚣声中,数十只梭舟护着三只大船,从芦苇里转了出来。

   小靳心头跳,心道:“这回死了!老耗子回来看到惨状发了疯,要拿老子开刀祭坛了。老妖怪呢?妈的这会儿他又死到哪里去了?”正惶然间,忽听有人擂起了鼓,敲起铜锣,咚咚咣咣地好不热闹,接着更有人竖起了幡旗。有一道士昂然而出,高举一柄桃木剑,穿了几张天师符,口中念念有词,东劈西砍。小靳虽然正痛得眼冒金花,却也忍不住好笑,心道:“他妈的,开水陆道场吗?看来他们真认为老妖怪是妖怪了…呸!妈的,难道他不是妖怪吗?”

   那道士跳了一阵,口中火,烧了符纸——周围哄然喝彩——叫道:“呔!呔呔!”隔得远了,那道士说什么听不清楚,只见他长袖飞舞,弯翻了几下,跟着一剑擎天,很有些气势,遗憾的只是此刻湖风大作,吹歪了道冠,让这驱鬼伏魔的场面不够完美。于是贺老六喝道:“去几艘船,看看那小王八蛋死了没有!”十几人齐声应了,驾舟向水牢驶来。

   眼见几艘梭舟越划越近,连船上人狰狞的面孔都瞧得清楚了,小靳的心几乎从脖子里蹦出来。蓦地众人惊呼声起,他眼前黑影一晃,却是一块巨石从头顶山崖飞下“砰”地一声巨响,正中领头的梭舟。梭舟被拦劈成两段,起冲天的。梭舟上五人只有两人侥幸跳入水中逃生,其中一人游出不到一丈距离,被掉下的木板砸中脑门,鲜血溅,大声惨叫,沉入湖里。

   “呜——哇!”有人在崖顶发出凄厉的长啸,当真气回肠,声震数里,闻之让人发皆竖。小靳虽然知道是老黄,仍然不住背心一寒,想:“妈的,这湖看样子要变成血湖了。”

   剩下的梭舟拼命往回逃,然而为时已晚,老黄双臂展开,如纸鸢一般飘下,掠上一条梭舟。舟上的汉子个个刀拼命砍来,他只是侧身一闪,跟着手一勾,勾上一人喉骨“咯吱”一声拧断脖子。他双手左右开弓,旁人只见两只破袖在刀光之间上下翻飞“咯吱、咯吱”数声,舟上数人几乎同时委顿。老黄跃到空中,径向另一艘梭舟飞去。

   四周百数人惊惶而愤怒的吼叫声中,老黄掠过一艘艘梭舟,所过之处,人人不出一招便喉骨破裂,不到一盏茶的工夫,这几艘舟已无一个活口。

   贺老六吼道:“放箭!快他妈放箭!”呼呼声响,又是一片箭雨飞来,老黄拾起两具尸体,舞得滴水不漏。了两轮,尸体被得刺猬也似,他却毫发无损。船头那道士烧光了符纸,屠尽了鸭,还活丢了只猪入湖,此刻百宝出尽,却好像没有用,自己先缩到一边去了。贺老六饶是身经百战,声音也不住颤抖起来:“火箭!换火箭!烧死这个妖怪!”

   不少人吓到手软,连弓都拉不开,只稀稀拉拉十几只箭出,多数中途就掉进水里,只有两支箭勉强到舟上。贺老六夺过一张弓,拉得浑圆“嗖”的一箭去,老黄见来势极猛,第一次侧身一让。贺老六再一箭去,老黄用尸体一挡,那箭竟透体而过,老黄牙关一咬,将这支箭叼住。

   老黄弯抓住旁边一艘梭舟,一声怒吼,将梭舟举过头顶,旋了一圈,舟上的尸体纷坠入水。众人正在惊疑,老黄手一送,那梭舟直飞出去,落在十丈开外。老黄用力一蹬,啪地一响,梭舟被他生生踩断,他借势飞腾而起,落在刚才扔出去的梭舟上,离贺老六的船只有二十来丈远了。

   贺老六点起火箭,一支接一支向老黄去,这次老黄却再不避让,劈手接下头两支箭,以箭作刀,挑、抹、带、挡,将来箭一一打落。贺老大心中越来越急,出手更快,羽箭几乎首尾相连地出。然而老黄一边飞掠,随手甩出一箭,竟夹着无匹的劲道向贺老六飞去。后者全身剧震,往后两步,哇地吐出口鲜血,一跤摔倒。他挣扎一下,叫道:“陆…陆老大,老大!”

   但他回头一看,原先坐在身后船舱中的陆平原不知何时已不见踪影,只有两个服侍陆平原的小厮倒在舱门口,脑袋歪斜,显然被人用重手法拧断了咽喉。十多年来稳重义气的帮主,为了怕兄弟们知道自己逃走,竟然毫不犹豫痛下杀手,贺老六平生第一次感受到死的恐惧,全身都僵了。

   船上的水匪们死寂了一阵,突然齐声号叫,炸窝一般四下窜。贺老六怒吼狂叫,然而撑了两下,竟无法站起身来。众人纷纷跳湖逃生,周围的船也匆忙斩断缆绳,扬起主帆,向芦苇中撤去。

   小靳远远见到老黄纵身上船,不久贺老六惨叫一声,此后再无声息。过了好一阵,那船上着了火,烧得噼啪作响。老黄涉水回来,提着几壶酒,扛着一包吃的,兴高采烈地叫道:“小靳,有吃的了!嘿嘿,有酒啊!咦,你怎么哭丧着脸?”

   小靳怒道:“老黄,妈的,太没义气了,非要看到老子中了一箭,你才跑出来!”老黄吃惊道“哪里?给我看看?伤到经脉可、可不得了。”凑在门前看了一阵,封住他几处位,道:“还好是皮伤。这些王八蛋身上定有伤药,我去找些来。你…你先吃些东西罢。”说着将食物都堆到口,自己回船上去了。小靳拿起块牛一口咬下,顿时通体舒坦,什么箭创内伤,一时间统统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正吃得带劲,忽听“啪”的一声巨响,他转头看去,正见到大的桅杆被火烧焦,折为数截,带着烟火坠入湖中,起老高的水花。小靳觉得自己的心几乎从嗓子里跳出来,愣了一刻,提起手来狠狠给自己一个巴掌,又哭又笑地道:“小靳,你、你真的是个猪脑袋!”

   “来,老黄,再来两柴!”一个时辰后,小靳扯下蒙在口鼻处的布喊一声,又赶紧蒙上。老黄纵身跃下,将一烧得正旺的柴递给小靳,自己也拿着一,两柴架在一起,烤着牢门靠边的一木柱。

   烧了一阵,小靳抹一把烟熏出的泪水,道:“好好,你再去拿柴。”全身趴在水里翻个滚,退退热气,站起来又向刚才烧的柱子泼一阵水。看着柱子上起的滚滚白烟,小靳呸道:“想关住老子?烧死你这破牢门!”捡起一柄剑乒乒乓乓砍一阵,看看削下去一层后,里面的木头仍是焦的,便叫道:“老黄,你再来试试?”

   老黄过来,提一把水耗子们留下的鬼头大刀,运足气力,一刀劈下“啪”地一声脆响,木柱破裂,顿时弯了。小靳大喜过望,叫道:“再砍!再砍!”

   只听“啪啦”一声响,木柱子被劈成两段,上一截飞进里,撞得木屑横飞。小靳兴奋得发出狂叫,将脑袋伸出去比划比划。老黄顺手一把扯住他衣领,提小一般提出去。两人相视大笑,都觉战胜了一个劲敌,意气风发。

   小靳拿把刀,在石壁上歪歪斜斜写道:“找水耗子去也”几个字,拍着老黄口叫道:“走!去找那些水耗子的老窝,妈的,有财劫财,无财抢老婆!”两人跳上梭舟,径直往芦苇深处去了。

   萧宁正在阮府后花园里坐着读《论语》,忽听有人匆匆赶到院门口,叫道:“少爷!”萧宁头也不抬地道:“管家,什么事?”那人道:“老爷让小人来请你,说是那人…已经到醉四方了。”萧宁心中咯噔一声。但他不,慢慢将书合上,沉声道:“我立刻就来。”他才走到醉四方门口,就听见父亲萧齐尖细的声音道:“大师此来,就是说这个?哈哈,你道大师开了口,还有什么不好商量的?”

   萧宁在门口踌躇了一阵,终于咬咬牙,推门入内。楼内依然是高朋满座,热闹非凡,但萧宁知道,这些其实全都是阮府的手下乔装的。只有坐在大厅正中那光头的和尚,才是今真正的客,醉四方花了十几条人命请回的客。

   他缓步走近,仔细打量道曾,听父亲说他今年应该刚过三十,可是从他那被晒得黝黑的脸上看来,至少有四十岁了,穿着一袭麻衣上虽有好多补丁,但洗得甚是干净。他眯着眼正襟危坐,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萧齐在一旁不住问候,他也只是略一点头,权作回答。

   萧齐叹道:“老夫也是前才到此地,见到这里民风刁蛮,物,一条人命竟只值十两银子,心中又何尝不感慨万千。如今的局势大师也知道,冉闵在邺城,一口气杀了三十万羯人,连稍微长得高鼻阔眼的人都杀了,这头一开,各地哪里还把羯人当人?除了杀死,就是卖做家奴,”他突然扭头朝门口道“哎,宁儿,怎么这么久?还不快过来见过道大师!”

   萧宁忙趋前一步,躬身道:“见过大师。”道曾合十念声阿弥陀佛,向萧齐道:“难得施主有悲天悯人之心。如此,等一下阮施主来的时候,可否与贫僧一道劝解劝解?”

   萧齐正道:“老夫虽说跟阮世兄有生意上的往来,但理是理,情是情,还是分得开的。就是大师今不来,老夫也要找给机会说呢。”眼见一个小二送茶上来,先端了一杯,尝了一口,啧啧称赞,一口气喝光,道“好茶呀。你快去叫你们阮老板来,就说老夫有要事跟他谈。”亲手端了一杯,奉到道曾手里,道“来来来,这里虽说酒好,毕竟俗了些,比不了这翠玉新茶清朗。大师尝一尝。”

   萧宁眼角动,握紧了剑鞘,转过头去。道曾满满地喝了一口,放下茶杯,老半天,叹道:“原来…原来这里的杀戮,却是贫僧自己的孽缘。”话音刚落“哇”地吐出口鲜血,坐下的楠木椅子啪啦一下,竟被他内力震得粉碎,木屑四面飞散。

   萧齐早已纵身而起,将桌子掀起,护在身前,只听噼里啪啦一阵响,厚厚的檀木桌竟险些被木屑击穿。他运足功力,双掌一推,桌子向道曾飞去。道曾一只袖子随意一拂,那桌子横飞出去,砸得旁边提刀跳起来的一干伙计鬼哭狼嚎。

   萧齐反手一,拔出长剑,剑身嗡嗡轻响,确是上等好剑。他挑了两个剑花,一招“拨云见”直取道曾前。这招他练了几十年,一剑刺出,当真疾如流星,剑气如怒般澎湃咆哮,四周地上的断木残片都跟着跳起来。周围众人大声叫好。

   眼见这一剑就要刺入道曾膻中,突然一滞,却见道曾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叉圈了一个圆,左右手的食指、中指就这么随意地搭上剑身,萧齐的剑竟无法再深入一分。他大惊之下拼命回,然而不动分毫。道曾叹道:“进退随缘,这道理原来施主并不明白。”曲起中指在剑身上一弹,萧齐手臂剧震,长剑手而出,在空中旋了几圈,叮叮当当一阵响,破碎成十几截,纷纷洒落。

   萧齐脸色顿时惨白,捂住口不住后退,喝道:“宁儿,还不出手!”萧宁无声地出长剑,没什么花哨,一剑直刺,居然仍是“拨云见”这一招,既未闻声也不见势,仿佛孩童玩耍般软弱无力。周围的人都在等着看他要被这老秃驴震出多远,却见道曾并不抵挡,后退了两步。

   萧宁道:“大师,得罪了。”跨上一步,那一招明明已经使老,他仍不换招,还是这么晃晃悠悠刺过去。萧齐怒道:“宁儿,你想死么?这打法是什么意思!”

   道曾叹息一声,反手来抓他剑身,萧宁手腕微抖,剑身突地如水一般波动起来,剑尖随着这波动一跳,刺向道曾手腕太渊得他不得不收手。

   萧宁长剑继续深入,道曾左手捏了个手印,中指一弹,正中剑身,萧宁抢在他弹的前面,左手搭在右手腕内关与神门之间,只觉自剑身从传来一股巨力,他闷哼一声,全身功力都在右手上,硬生生顶住这一击。

   道曾张口再吐一口血,叹道:“孽缘,孽缘。”毒已在全身发作,他体内气血翻腾,再也把持不住,一跤坐下地。萧齐哈哈大笑,笑了几声,却戛然而止,原来萧宁正弯身去扶道曾。他忙喝道:“宁儿,你干什么?快过来!”萧宁不答,将道曾扶到另一张椅子上坐好。道曾脸已变得惨白,兀自向他笑道:“多谢…”

   楼内众人见道曾终于被制服,俱都松了口气,纷纷行动起来,一些人冲上去关上大门,各个窗前也垂下绳网,封得死死的,其余人则将桌椅推到边上。中门赫然打开,阮奎带着一干人昂然而出,大笑道:“江南萧家的面子果然了得,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就得了手。萧老兄,果然好计策呀!”

   萧齐得意洋洋,捻着山羊胡须道:“那也是阮兄弟的场面大,舍得几十条人命,才出潜龙啊,哈哈!”两人忙着在一旁相互恭维祝贺,萧宁扶道曾坐正了,低声道:“你…你不该来的。”道曾摇头道:“既是我的孽,迟早是要证得的。施主,你立场不同,过去吧。”萧宁瞥见父亲没看这边,声音得更低道:“有没有什么话要在下带给…带给那位庙中的姑娘?”

   道曾抬起头,深深地看进萧宁的眼睛里,过了一阵,低下头去道:“因缘聚散,方成我相人相。施主,你已跨进这是非中,迟早…迟早是…”闭上眼睛,双手合十,不再言语了。

   萧齐道:“宁儿,你还在那里干什么?嗯?道曾怎么了?”萧宁搭上他脉搏,探了探,道:“道大师正运功抵御毒。”阮奎一挥手,几个人冲上来,将道曾四肢缚上绳索。但他们怎么扯也扯不开道曾合十的双手。萧齐眉头一皱,就要上前,萧宁忙道:“父亲,他正在运功,拉得太过散了功力,若是毒过重死了怎么办?”萧齐一迟疑,阮奎道:“那毒我知道轻重,只是让他内力离气海,陷于四肢百骸,若他强行用功,经气逆行必受重创,不运功对他来说还不致命。”萧齐道:“正该如此。”用力拉扯道曾双手,道:“妈的,合这么紧,不要命了么?”

   萧宁走到道曾背后,轻轻拍了拍他肩头,一字一句地道:“大师,在下以性命作保,此处断不会再有一人因殴斗而死!”萧齐道:“宁儿,你发什么誓?”突感手上一轻,道曾放软了手臂,任他摆布。

   萧齐大喜,招呼手下把绳索系在二楼梁上,将道曾吊了起来。他伸手在道曾怀里摸了一阵,摇头道:“妈的,没在身上。”阮奎皱着眉头道:“那庙你们搜仔细了没有?”萧齐道:“几乎是掘地三尺,若是找到了,还须费这么大的工夫么?这秃驴八成藏在其他地方。老子不信问不出来。”手在怀里一抄,拿出来时已扣了三枚铁钉。

   萧宁吃了一惊,忙道:“爹,您问都还未问,就要用追魂钉?”萧齐道:“你懂什么。这和尚的师父林普,当年乃白马寺三僧之首,岂是得虚名的?不趁现在制住他,等毒消去就麻烦了。”说着在道曾气海、膻中分别入一铁钉,绕到他背后,又入风门,拍拍手笑道“好了,嘿嘿,他要再运气,非死不可。”

   萧宁面不忍之,道:“爹,我们好好问,未必问不出来,这么做实在…太过狠毒了。”萧齐怒道:“混账!你爹辛辛苦苦从江南跑来做这些,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我萧家,为了你这不成器的东西!你给我滚到门口去守着,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萧宁咬紧牙看着父亲,萧齐喝道:“还不快去!”萧宁深深着气,终于还是转身走到大门边去了。阮奎笑道:“世侄还年轻嘛。萧老兄还这么苛求,换了是我的儿子有他一半教养,只怕要笑得晚上睡不着觉了。”

   萧齐笑道:“唉,就是心肠太软,太婆妈,像个女人。让阮兄弟笑话了。”转过去对着道曾,冷冷地道“老夫知道你听得见,就把话给你明说了。你的身世,不巧被老夫听说了。你身兼白马寺与须鸿之长,真是难得,可惜却跟你爹学出家,更跟着你爹学什么济世救人。说!你师父应该把那本《多喏阿心经》交给你了吧,识相的就早些出来,少受些苦!”

   道曾慢慢睁开眼,低声道:“施主,执著妄念,便是无边地狱。”萧齐伸手抓住他气海上的铁钉,用力一拧,笑道:“嘴硬没关系,老夫就看看你能撑到几时。”道曾轻哼一声,浑身颤个不停,豆大的汗珠自头上滚落,显是痛苦难当。

   萧宁转头望着朱漆大门,尽量不去听身后的动静。忽然听到辚辚车马声传来,有人敲门,隔着门道:“少爷,开门,是…是我。”萧宁听出是自己的家丁,但心中起疑,为何他会突然驾着马车过来,便沉声喝道:“什么事?没事不要过来。”

   门外安静下来。萧宁等了一阵,不见他答话,向旁边两个小厮使个眼色,要他们开门。那两个小厮会意,拉开门闩,正要开门,门外一声马嘶,跟着隆隆声大作。萧宁一掌将一名小厮击出老远,厉声喝道:“闪开!”

   “砰”的一声巨响,两匹疯马撞破大门,拖着一辆马车飞入大厅,萧宁险到极致的一伏身,那马车就从他脑袋上掠过。破碎的门板四处飞散,砸得一众手下惊呼,四散奔逃。那两匹马部上各着一把刀,吃疼之下只顾狂奔,拉着掉了轮子的马车,撞开桌椅,向中间的萧齐三人没命地冲去。

   萧宁翻身一把抓住车辕,纵身上车,跳上其中一匹马,扯住缰绳,死命向一旁拉去,叫道:“快闪开!”众人纷纷避让,仍有数人被马车撞得飞入桌椅之中,惨号连天。

   阮奎武功低微,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往后厅跑去。萧齐又惊又怒,双掌连切,斩断缚住道曾的绳子,抱着他向二楼纵去,蓦地背后风声大作,有人自那车子里跃出,向自己扑来。萧齐暴喝一声,反手劈去,忽感一只冰冷的小手搭上自己手腕,极轻巧地一转,眼前顿时一花,一张清丽人的脸出现在离自己不到两尺的距离。萧齐刚记起她就是那庙里的少女,前一凉,一柄匕首已扎进身体。

   萧宁在马背上一蹬,奋身跳过来,叫道:“休伤我爹!”手中长剑一抖,刹那抖出一片耀目的剑花,直向阿清袭来。阿清抢过道曾,一脚将萧齐向萧宁踢去,叫道:“给你!”

   萧宁抱住萧齐落地,扯开他衣服,见那匕首在肩胛之下,确实不致命,但创口极大,血如泉涌。萧宁待要给他包扎,萧齐一把推开他,怒道:“快去追呀!管我干什么!你不把她拿下,就不是我萧家的子孙!”

   此时阿清已攀上二楼,十几个下人举着刀剑吆喝着向她冲来。阿清将道曾背在背上,撞进一个房间,却见窗户上蒙着绳网。她手上已无兵刃,当即一咬牙冲出房门,一个连环踢腿,乒乒乓乓响声不绝,几个冲得最前面的人打着滚落下楼去,剩下的人高声吆喝,却无一人再敢过来。

   正在这时,楼外高声喧哗,有人冲进来大叫:“火!起火了!”阮奎从藏身的桌子爬出,叫道:“什么?”只见外面浓烟滚滚,真的着了大火。阮奎惨叫道:“救火!快他妈的救火呀!”楼内所有下人一听主子发话,立刻丢了刀,急急忙忙救火去了。

   阿清心叫侥幸,拾起地上的一把刀,冲进屋三两下斩断绳子,正要推窗出去,忽地一顿,萧宁提着剑慢慢走了进来。萧宁看着阿清,脸上说不出是喜是悲,道:“原来是你,你非救他不可么?”阿清放下道曾,也看着他,着气笑道:“你们这些人,个个以为自己高高在上,了不起得很,别人在生死挣扎,舍身赔命,你们却当作笑事来看。很好,很好的人品!”

   萧宁脸白得发青,看了她良久,终于慢慢举起剑来,道:“父亲之命,不敢不从。”阿清呸地厉声打断他道:“要杀就杀,找这么多借口干什么,没想到堂堂萧家的大少爷,连市井混混都不如!”

   “刷”的一声,阿清猛地前冲,单刀直劈萧宁面门!萧宁剑锋一格,就势切她前,阿清身子往后一,脚尖一点,袭他肩头,萧宁反手抓她脚踝。十几天前,萧宁伏击阿清时,就曾轻松制住她的兵虚,让她半身麻痹,然而这一次抓去,阿清左手在地上一撑,变成双足连踢之式。萧宁猝不及防,手腕反被踢中。

   他退一步,一招“乌云顶”将剑似大刀一般猛劈,强烈的剑气得阿清衣衫猎猎作响。但阿清的身法太过诡异,不知她怎样一转,人在万千剑影里硬闯出去,弃刀不用,双足连踢,尽往萧宁上三路袭去。萧宁眼见足尖袭到,竟不回避,头颈一偏,肩头硬受了她这一下,同时剑身一抬,重重拍在阿清大腿一侧。这一下两人同时受伤,都往后退一步。

   阿清道:“哈哈,好!原来那天晚上偷袭我的就是你。好啊,来,来呀!看是你死还是我死!”脚在身后墙上一蹬,飞身跃起,如箭一般直向萧宁怀里撞去。萧宁亦是怒吼一声,闪身避开,双手持剑,向阿清间砍去。阿清用单刀在地上一撑,后借力拼命一扭身子“噗”的一下,外面一层衣服被剑气划破,于毫厘之间避开这一击。

   阿清身子一弹,不退反进,几乎贴着萧宁举起的剑飞起身,手中残破的单刀手飞出,预备挡他一挡。她身子不停,连着在空中翻了几个滚,落到墙角,双手错,澜双斩就要使出,突然一怔——萧宁右手持剑支在地上,左手握着前的刀,默默地看着自己。

   阿清没想到自己那随意的一下竟然中的,愣了片刻,秀眉倒竖,怒道:“你想羞辱我?你两次都故意失手,为什么不抵挡!你以为我们羯人是怕死之辈?”萧宁往身后的墙上一靠,鲜血而出,却淡淡地道:“走吧。”

   阿清口剧烈起伏,眼中几血,道:“萧宁,好,我记着你!这羞辱,来必报!”背起道曾,跳出窗外。听下面人声喧哗,喊着救火,看那火就这么一会儿工夫竟已经烧到二楼了。她略一张望,向北奔去。

   此时城里一片混乱,官兵们见到醉四方起火,俱往此赶来。阿清杀红了眼,提刀硬闯,上来拦的几人被刀子砍成几块,鲜血得她满头满脸都是,其余士兵吓得,只远远地跟在后面,一面急寻救兵。阿清钻入小巷,士兵们着长,一排排向前迫,阿清跳上墙头,立时又有弓手箭过来。阿清背着道曾,难以纵跃躲闪,只得重新回到巷中,硬着一口气往前冲。

   不知道冲了多久,突然眼前一宽,从巷子里杀出来,但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多,也不急着攻过来,都持着长,围成一个圆圈。阿清往一边冲去,斩杀一两个人,这个圆圈就跟着移动,大阿清停下脚步,抬头向后看去,见到两个漆黑的大字:西门。原来不知不觉,竟奔到西门来了!

   阿清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两字,看着看着,忍不住“嘿嘿,哈哈”笑出声来,最后气也要笑完了。她只感到手脚越来越软,眼前越来越花,似乎转来转去,四周全是黑的头盔、衣甲,以及闪着寒光的尖。自己稍懈一点儿劲,这些尖就直抵到眼前来。她几乎连提起刀都有些困难了,脑中混沌至极。

   有一个巨大的身影慢慢步入圈中,走入阳光照到的那一块白得发亮的范围里,朗声道:“本将是千夫长符申!立即放下兵刃投降,否则碎尸万段!”

   阿清笑嘻嘻地看着他,她知道自己甚至连伸手拂开眼前垂着的发丝的力量都没有了,可是她还是控制不住地发笑。因为这个时候,伏在她背上的道曾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她听不清,也不想听清楚,她只想扯着小靳的耳朵,让他也试试的滋味…

   蓦地颈后的衣领被人扯住,跟着身体腾空而起。阿清只觉自己仿佛飞到城墙那么高,可是没有风声,也没有任何喧嚣,整个城楼范围里,只有道曾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念道:“南无阿弥陀佛。”

   最后一个佛字出口,犹如平地惊雷,震得阿清耳朵嗡地一响,什么也听不见了。有一股力道在她间重重一撞,撞得她空中翻过身来,见到有一圈尘土自道曾身旁扬了起来,向外扩张出去。她见到符申双手护在前后退,那一圈尘土第一个袭上他。符申须发皆立,口张得大大的,但是什么声音也未发出。

   有一片土变得血红,不过很快便翻滚着消失了,因为尘土已掠过符申,袭上后面的士兵们。他们的折成两段,打着滚向后飞去,接着是他们自己飞腾起来,全无一点挣扎的余地。周围沉重的落地声不绝于耳,士兵们像透的果子般重重摔在地上。多数人当场摔得昏死过去,没昏的放声惨叫,哪里还爬得起来。

   阿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茫然地转了两圈,忽听道曾道:“你叫什么?”阿清转头,见他正合十微笑地看着自己,便道:“阿清。”

   道曾道:“阿清…好名字…你走吧。”‮腿双‬一软,先是跪下,跟着,没有什么先兆地,他的气海、膻中和风门三鲜血涌而出,势头之猛,将三枚铁钉都冲了出来。他头一歪,仆地倒了。

   阿清背起道曾,冲上城楼时,符申在两个士兵的搀扶下勉强立起身子。见城楼上的士兵正拼命逃跑,符申一把推开士兵,用力咽下涌上喉咙的血,叫道:“放…放箭!”

   骑兵们正好冲到城楼下,闻言纷纷弯弓搭箭,径往城楼上去。阿清回身踢落近身旁的箭,不住后退,终于碰到墙边。她再踢几下,突然一翻身,跃上护墙,在众人惊呼声中跳了下去。

   待士兵们拥上城楼时,往下望去,只见到一条被血染红的布条在济水里随波浮沉。太阳将一大半济水染成金色,闪烁夺目,那布条渐渐融入光辉中,终于消失不见。  wWw.mHuAXS.cOM 
上一章   逝鸿传说   下一章 ( → )
碎石所著小说《逝鸿传说》的免费章节,棉花小说网是免费小说爱好者必备的小说阅读网站.棉花小说网免费提供碎石的小说逝鸿传说最新清爽干净的文字章节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