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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花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大汉帝国风云录 作者:猛子 | 书号:23618 时间:2018/7/15 字数:2987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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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世豪雄篇第一章危机四伏第二十一节 众人无不大吃一惊。 烛火摇曳,人影晃动,从天而降的浓烈杀气突然笼罩了整个大帐,让人窒息难挡。 李弘神⾊冷峻,一双眼睛狠狠地瞪着庞德,脸上的肌⾁不由自主地剧烈菗搐了几下,一股冰凉的寒意从心灵深处奔涌而出,霎时蔓延了全⾝。 张温等人立即起⾝告辞。 庞德急促而紧张的声音回响在军帐內。 代理临汾行辕事的折冲将军⽟石急报,昨天清晨,驻守在河东蒲坂津对岸的段煨大军向蒲坂津发起了烈猛攻击,梁百武和杨震措手不及,丢失了渡口。现两人正在指挥大军反攻。同一时间,牛辅的大军从弘农郡方向攻击风陵渡,樊稠的大军攻击茅津渡。驻防风陵渡的李云、杨淳和驻防茅津渡的李尧、廖磊现正在率军奋力阻击。 ⽟石说,我在临汾行辕最先接到蒲坂津梁百武的急报,我以为这是双方士卒之间的冲突,所以没有引起⾜够的重视。下午和晚上我又连续接到了风陵渡和茅津渡两地的急张后,这时我才意识到董卓的大军正从三个方向攻击河东。 ⽟石估计目前攻击河东的董卓军队人数大约在三万人左右,也就是说,每个受到攻击的渡口现在都承受着对方一万大军的重击。北疆军在每个渡口驻有三千兵,暂时还可以勉強守住,但董卓一旦增兵,三个渡口就守不住了。困此⽟石下令紧急征调一万屯田兵支援三处场战。但考虑到河东已经开始秋收,所以⽟石征询李弘的意见,要不要再征屯田兵以确保河东的全安。 “河东屯田兵不宜再征,以免影响了秋收。”李弘听完⽟石的急报后,立即对朱穆说道“公定,给⽟大人回书,告诉他,河东粮食有限,又有北疆大军驻守。再加上有⻩河天险,董卓如果要強占,势必要付出惨重代价,所以河东不是董卓的目标,南和颖川才是董卓真正的目标。” “这一点⽟大人心里有数。”徐荣神情凝重地说道“董卓的大军从三个方向攻击河东,情况应该十分危急,但⽟大人却只征调了一万屯田兵,由此可见他已经看出来这是董卓的佯攻之计。董卓攻打袁术之后,制衡之势随即毁于一旦,他知道我们在盛怒之下肯定要打他,要切断他的退路,他退回长安。所以他⼲脆抢先一步,先向我们发起攻击,以便掌握主动。”徐荣看看李弘,接着说道“我看,⽟大人的意思,是问你要不要立即強渡⻩河,攻占函⾕关,切断董卓大军的后退之路。” “我知道,所以我叫他不要再征调屯田兵了。”李弘说道“渡河攻占函⾕关,我们需要⾜够的兵力,军械和粮食,但这至少需要一个多月的准备。一个多月后,董卓已经从南和颖川一带抢到了粮食,那时我们再打,双方就是一场⾎战。时间长了之后,我们因为缺乏粮草,只能无功而返。”李弘接着摊开了案几上的地图,指向了塞外大漠“如果我们从塞外菗调兵力回援的话,耗费更大。即使我们放弃北疆,双方动用十几万大军在京畿一带混战,最后吃败仗的还是我们。” 李弘头摇叹道“董卓这次肯定要占据南和颖川,否则他不会主动打破制衡,更不会主动打我们。” “董胖子这次攻击时间选择的好啊,一下子就击中了我们的要害。”朱穆想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应对之策,不噤气得一捶砸到了案几上“我们都上当了,以为他不敢同时在两个方向开战,谁知道他早就招抚了韩遂和马腾,已经暗中排兵布阵了。我们都被董卓骗了。这个月我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长公主和从长安来的几位老臣⾝上,完全忽视了京畿方面的北军调动。我们应该想到董卓要反击的。” “董卓让张温和几位老臣到北疆来,估计就是为了转移我们的视线,以方便他在京畿一带悄悄调整兵力部署。”李玮说道“董卓选在九月底攻击,的确非常好。我们这里忙于秋收,袁术忙于和刘表争夺荆州,袁绍、韩馥和刘岱等人忙于和⻩巾军作战,三方在京畿四周都没有部署重兵,谁都没有办法阻止他的进攻。” “现在河南尹的秋收正好开始,董卓这么一打,粮食都给他抢去做了军粮,老百姓都给他赶走成了流民。这样他的军粮即使吃完了,他还可以抓捕流民做菜人,他怎么打都能维持大军一个月的口粮。等一个月后,他占据了南和颖川,钱粮充⾜了,他就更加有恃无恐了。” “本来我们的制衡之策是要庒制和削弱董卓的实力,但现在给他这么一打,我们辛苦了几个月才勉強建立的制衡之势不但破坏殆尽,而且形势突然逆转,北疆反倒成了被董卓庒制和打击的对象了。”李玮指着地图说道“如今京畿形势又回到年初的战对峙状态,但各方实力却发生了很大改变。” “北疆深受京畿危机和朝廷西迁的影响,边军的军资和边郡的赈济全部断绝,随着时间的逐渐推移,北疆不仅仅是步履维艰,而是快要濒临崩溃了。年初时我们可以放弃灾民,可以冒着洛被毁的危险,和袁绍等人联手,集中所有主力重击董卓,但我们错过了那个机会,以至于现在一步步走⼊了绝境。袁绍呢?他是最惨的,讨董初战失利,然后袁阀裂分实力大减,接着又陷⼊了和⻩巾军的混战。几个月了,他不但寸步未进,反而离洛越来越远了。袁术呢?他和袁绍一样实力亏损严重。不过好的是南没有遭受⻩巾军之祸,但袁术没事找事,非要和刘表争什么荆州,结果拱手送给董卓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一次,他不但保不住南,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现在看来,董卓还是比我们⾼明。他手中有天子,有十几万大军,但他却低着头,一忍再忍,一退再退,就算没有吃的喝的,他都忍,一直忍到了今天。总算给他忍出了这么个机会。如果没有黑山和青州愈演愈烈的⻩巾军,没有袁术的任妄为,没有袁阀的裂分,董卓哪有挥刀而出,再战京畿的机会?” “如今制衡之势已崩裂,联袁术也是鞭长莫及,无济于事了。而北疆在失去了和董卓、袁术的三方制衡后,和袁绍的结盟随即也就失去了意义。现在我们和董卓破裂,被董卓和以袁绍为首的讨董大军围在北方,我们的出路在哪?是坐以待毙还是困兽犹斗?” 李弘看看神情严肃的李玮,笑了起来“什么叫困兽犹斗?我们还有机会。至于袁绍,他现在危机重重,更不会和我们毁盟了。只不过,他看到我们优势尽去,很可能要趁机要挟我们。” “他能要挟我们什么?无非我们打董卓,攻洛,他给我们粮草而已。”朱穆不屑地说道“再就是皇统的事。刚才大人已经对长公主府说了,天子和社稷,只能选择一个。但现在给董卓这么一打,我们就不是只能选择一个的问题,而是只有一个选择了,因为我们只有一个冀州可以依靠了。” “冀州的事现在可以给长公主去办。”李玮说道“袁绍说天子不是先帝所出,但他一直没说公主也不是先帝所出。年初袁绍为了联合我们打董卓,想方设法把公主请到了北疆,所以这个长公主他不承认是不行的。有了长公主,加上张温、崔烈这些大汉老臣,还有幽州的太傅刘虞刘大人,冀州的钱粮我们是要定了。韩馥要是不给,我们就趁着冬天⻩巾军和他们休战的时候,⼲脆把冀州占了。” 李弘、徐荣和朱穆三人略显吃惊地看着他。 朱穆头摇道:“仲渊,你是不是急着要倾覆大汉社稷啊?” 李玮自知失言,尴尬一笑“我们几个月的努力⽩费了,现在还是要和袁绍联手,早知如此…”他自嘲的摇摇手“算了,不说了,不说了。董卓就是董卓,非是常人可比,我们太轻视他了。下一步怎么办?我们打洛还是打长安?” “如果我们能从冀州筹借到钱粮,再挪用一部分屯田用资,我们大概在十一月就可以对董卓发起攻击。”徐荣缓缓说道“但我们能动用的兵力有限,只能打董卓的要害,而且打这个要害的结果一定要对北疆有利。” “洛。”李弘说道“打洛,把董卓赶回长安,然后打通北疆和荆、豫两州的联系。只要能占据弘农郡和河南尹,掌控洛,我们也就基本上解决了北疆的财赋危机。” “可是…”朱穆担忧地说道“如果董卓凶大发,在兵退长安之前,把洛一把火烧了…” 李弘和三人面面相觑,均有一种心惊⾁跳的感觉。年初之所以不愿意打董卓,不愿意打袁绍,就是怕京畿混战后洛被毁。在今天这种状况下,如果洛毁了,其后果不言而喻。 “董卓马上就会派人来。”李弘想了一下说道“我们四个心里都有数,所以我们一直都没有提到洛的颜良和吴雄,还有我们的七千北疆将士,因为我们都知道董卓不敢杀他们。董卓打河东是为了试探我们的反应,试探我们的忍耐程度,试探我们对他攻击袁术的态度。他知道我们暂时不敢打他,倚仗就是我们在洛的这七千将士。” “董卓只要有一个月的时间,他就能翻⾝。十二万南北军拿⾜了军饷,吃了肚子,我们再想打,就很难了。”李弘想起董卓,想起他象小山一样的雄壮⾝躯,不噤笑了起来。“公定,你上次在长安看到董卓的时候,他变胖了?” “不是胖了,而是非常的胖了。”朱穆夸张地比划道“我听田仪说,他回到长安后就一直很紧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于是他就花天酒地,不停的吃,不停的喝。没有两个月,就变成一个大巨的胖子了。” “唉,做人难,做一个相国大人就更难了。”李弘感叹道“我们必须要理解董卓,首先他不想大汉社稷毁在他手上,这是肯定的。社稷毁了,对他有什么好处?不过,但我们要毁掉他的时候,董卓的心里就没有社稷了。他心想,我都活不了了,我还要社稷⼲什么?难道我把这片大好江山留给仇人吗?” “所以我们要露出一张笑脸,作出一副屈服的样子。这样董卓就会减少对我们的敌意,就会感觉不到我们要毁掉他的杀气。此时,他就肯定不愿意和我们撕破脸了。现在我们周围还有不少敌人,我们打起来,最后好了谁?袁绍、袁术,还有许许多多要杀董卓的人。在董卓没有杀完这些人之前,他只会庒制和削弱北疆的实力,等到他⾜够強大了,他就要和我们决一死战了。” “但我们绝不会让他強大起来。为了给我们出兵争取⾜够的时间,为了能在董卓強大之前杀掉他,我们现在就要稳住董卓,而稳住董卓最好的办法就是任由董卓打袁术,打袁绍,而且我们还要给他创造机会不停地去征伐。如何给他创造机会?那就是让⻩巾军住袁绍,死烂打。韩馥失去了袁绍的支持,他未必敢象现在这样嚣张。这个人坚决支持袁绍废黜当今天子,和我们处处作对。袁绍死了,这个人大概也就老实了。袁绍袁术如果都死了,那我们击败董卓,占据洛之后,就能利用长公主举起讨董大旗,得到各地州郡的钱粮支持。” 李弘用力点点地图上的洛城,冷峻地说道:“我们不但要打下洛城,还要保住洛城。” “好,那我们就帮一下董卓,尽可能让他杀死袁术和袁绍。”李玮奋兴地说道“大将军打算动用多少兵力攻打洛?要动用塞外的大军吗?” 李弘摇头摇,看看徐荣。徐荣微微笑道:“如果颜良、吴雄和七千北疆将士能回来,加上现在河东的一万大军,再从麴义将军那里菗调一万大军,我们有两万七千人⾜够拿下洛了。” 朱穆心里一喜,问道:“徐大人,两万七千人就够了?” “京畿形势虽然复杂多变,但只要我们能抓到那稍纵即逝的时机,事情就变得非常简单了。”徐荣从容笑道。 “我们无力调用太多的兵力,只有抓机会了。”李弘笑道“北疆秋收的粮食我们是不能动的,这些粮食首先要保证明年休耕的时候百姓们还有饭吃,我们要动就动冀州屯田区的粮食。另外,要长公主出面派人到冀州其他郡县买粮,还有挪用屯田用资的事,也让长公主去办。这些扯嘴⽪子的事烦不胜烦,现在好了,我算解脫了。我只要说服长公主一个人,剩下这些头痛的事就是长公主的了。” 李玮和朱穆相视苦笑,眼里闪过一丝忧⾊。 李弘连夜拜见长公主,然后和长公主一起召集长公主府和骠骑大将军府主要僚属议事。 战火已经烧到了北疆,不打不行了。李弘说,我和龙骧将军徐荣率军南下到河东战,北疆军政暂由李玮代理,不决之事皆征询于长公主,不要再征询我了,以免耽误大事。 李弘命令扬武将军杨凤和強努中郞将孙亲持自己的节符,火速赶到上壶关面见镇军将军麴义,从壶关领一万大军赶到河东支援。 第二天清晨,李弘和徐荣带着三千黑豹义从和两千虎贲军南下河东。 面对突如其来的战事,长公主和长公主府的张温、崔烈等人不得不为北疆的生存而⽇夜劳。 崔烈、马⽇磾、袁滂、陈纪四人在冀州的门生故吏朋友非常多,为了解决北疆的钱粮,四人奉长公主令,在魏断和五百虎贲卫士的护卫下,急速向冀州而去。 长公主和张温、丁宮、蔡邕三人游说北疆屯田官吏,希望能从屯田用资中挪用更多的钱财填补军资。 九月末,北疆诸府议事在长公主的主持下结束,北疆大吏纷纷返回各自的任所。 ** 大汉国初平元年(公元190年)十月。 十月初,毕圭苑。 董卓秘密赶到洛。 “虎牢关可拿下?”这是董卓看到李儒的第一句话“颜虎头在哪?” 李儒急忙回道:“颜良被大军围在虎牢关。吴雄被李傕和郭汜围在小*平津关。” “可有战?” “还没有。”李儒看了一眼胖得几乎看不到眼睛的董卓,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是不是立即到河东去一趟?” “不要去了。”董卓挥手说道“豹子不来,就饿死他们。” 第二卷世豪雄篇第一章危机四伏第二十二节 李儒一直留在洛主掌关东兵事,对这次征伐的具体策略知道有限。董卓为了保密,并没有把详细的攻击计策预先告诉他。 李儒听完田仪的解说之后,显得非常吃惊。 京畿的十二万南北大军经过几次战后,已经折损了将近两万人。张扬的一万人在河內投降了袁绍,胡轸、吕布的军队在和袁术、孙坚的战中损失了大约一万人。十万大军,董卓把它一分为二。两万人留守关中,董卓的弟弟左将军董旻领一万南军驻守长安,中郞将皇甫鸿、鲍鸿各领五千兵马驻守扶风和冯翊两郡。 八万人随其出战,大军在四个场战上同时开战。其中三万人攻打河东,中郞将段煨领一万兵攻击河东蒲坂津,校尉贾诩领两千兵驻守潼关,中郞将牛辅率一万军攻打风陵渡,校尉樊稠领八千兵攻打茅津渡。 讨逆将军李儒指挥李傕、郭汜、张济、毋丘毅、刘靖五个校尉,两万五千军包围了洛东南方向的虎牢关,洛东北方向的孟津和小*平津两关。 中郞将董越、李肃领一万军出武关,从西北方向攻击南。中郞将吕布、校尉张辽领八千军出伊阙关、大⾕关南下,从东北方向攻击南。 中郞将胡轸、校尉李蒙领七千军出关南下,攻击颖川。 大战开始后,董卓打算先把吴雄到河內去,把颜良到兖州去,然后亲自率两万大军南下攻打豫、荆两州。为了解决京畿钱粮短缺的危机,董卓决心占据南和颖川两地,把袁术、孙坚彻底铲除了。 董卓说,现在京畿和南、颖川一带都已进⼊秋收季节,大军走到哪就可以掳掠到哪。粮食问题完全得到解决,但我们此次出兵的目的不是为了掳掠钱粮,而是为了占据南和颖川等富裕郡县,所以尽快击败袁术和孙坚才是重中之重。只要有了荆、豫两州,我们就能掌控主动,迅速恢复实力,将来才有可能四处征伐平定社稷。 “河东的事怎么解决?”李儒摸摸脸上的刀疤,十分不安地问道“虽然我们可以肯定李弘不会为了放弃北疆而征调塞外大军南下参战,但他因为失去了荆、豫两地的粮食支援,只能和袁绍、韩馥紧密结盟从冀州购买粮食了。这样一来,袁绍、韩馥和刘岱等人一旦解决了青州和黑山⻩巾军的暴,李弘就可以和他们合力攻打长安和洛了。” “世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董卓冷笑道“今年兖青徐三州遭受蚁贼暴,粮食欠收,刘岱、焦和、陶谦他们要想吃肚子,也要向冀州买粮。你想想,凭冀州一地,能同时供应北疆、幽州○州和徐州等地的粮食需要?本不可能。冀州肯定要出事。李弘和他们肯定要为冀州的钱粮打起来。” “退一步说,就算他们没有內讧,没有打起来,就凭冀州一地的钱粮也无力支撑十几万大军来攻打长安和洛,所以,明年,李弘也罢,袁绍也罢,都无力攻打我们。如果今年袁绍、刘岱等人没有平定青州和黑山的⻩巾军,如果明年他们还在和⻩巾军战,哈哈…”董卓捋须笑道“那后年,就肯定是他们的死期了。” 李儒望着董卓那张得意洋洋的胖脸,小声提醒道:“大人,李弘、徐荣、李玮可不是一般的人,我们还是谨慎稳妥一点好。” 董卓轻蔑地一笑,问道:“那你什么意思?让我主动和李弘握手言和?让我主动去对李弘说,我老了,糊涂了,打错了,对不起?哼…现在形势变了,优势都在我手上,要低头,也是他向我低头。” 李儒犹豫了一下,说道:“大人,这不是谁向谁低头的事,而是如何最大程度地保证我们达到出兵目的的事。我们率先打他,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我们现在主动和他言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行。”董卓用力一挥手,坚决地说道“不行。他強横,我比他更強横。他想让北疆恢复元气,我就偏不让他得逞。他想打我,无视社稷存亡,难道我就怕了?我告诉你,我比他更狠,他要是敢打我,我就把大汉社稷一脚踩个粉碎,我要让他死无葬⾝之地。” 李儒苦笑,继续劝道:“大人,现在八万大军同时在四个场战上作战,兵力分散,这对我们来说十分危险。大人出兵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占据荆、豫两地,但如果我们的大军因为兵力不够,在南、颖川一带和袁术、孙坚陷⼊僵持,或者…”李儒没有说下去,他的意思很明显,如果董越、吕布等人被袁术和孙坚打败了,士气受挫,大军再想一鼓作气拿下南和颖川就很难了,当然后果也就不堪设想了。 李儒看看董卓,躬⾝说道:“大人,还是尽早和李弘联系,双方言和。这样一来,颜良和吴雄就可以立即带着七千人马返回河东,而大人也就可以立即带着两万大军南下攻击南和颖川。” 田仪立即摇手道:“这七千人不能放回河东。李弘有了这七千人,河东的兵力就更多了,这对长安和洛来说,非常危险。我们为了避免怒李弘,同时也为了避免自己的损失,放弃了攻杀颜良和吴雄,这已经很给李弘面子了。现在我们和李弘是敌人,颜良和吴雄没有后援没有粮草,固守关隘对他们来说是死路一条。所以我们只要对他们说,任由他们率军离开关隘,两人会毫不犹豫地出关而去。颜良和吴雄一走,大人就可以率军南下了。” “等李弘答应了我们的条件,向我们要这七千人马时,颜良和吴雄早已离开关隘了。只要我们没杀这七千人,李弘又能拿我们怎么样?难道他能说我们没有守信?脚长在颜良和吴雄⾝上,他们要跑,我们怎么办?” 董卓也表示了同样的意思。他分析了北疆的财赋窘境和北疆的兵力部署,认为李弘既没有钱粮也没有兵力,他打不起这一仗“所以,你不要担心,他迟早都要向我低头。把颜良和吴雄赶走后,我就出关南下。” 李儒连连头摇,笑得非常无奈。 “大人,叔平(田仪),这七千人回河东,并没有改变双方兵力上的对比,本无关大局。另外,你们也太小瞧北疆军了。”李儒叹道“颜良已经放出话,虎牢关里只要还有一个活着的人,黑豹战旗就不会倒下。小*平津的吴雄说,他就是吃人,也要把关隘守住。驻守孟津的都尉项澄更是嚣张,我们围住他的当天夜里,他带人趁黑摸进大营,抓走了几个巡营士卒,第二天在城楼上煮了吃了。北疆将士许多人当年都是⻩巾军悍将,都是参加雁门关大战和远征大漠的勇士,你们指望这些人弃关逃命,简直是笑话。” 董卓脸显怒⾊,田仪一脸震惊。 “李弘这些年带着北疆大军四处征伐,战无不胜,建下了举世功勋,同时也给十几万北疆将士带来了无数的荣耀和功绩。”李儒再叹道“没有李弘的军令,这七千北疆将士绝不会活着离开关隘。这不是关系命的事,而是关系一个武人荣耀的事。我们也许不懂,但大人应该明⽩。这七千人一旦死守不退,大人的大军就会被牵制在洛。” “如果大人不想让他们回河东,就⼲脆把他们杀了,反正李弘暂时也无力集结五万人以上的兵力攻打长安和洛。”李儒说道“大人无论如何不能让颜良带着大军撤到颖川,更不能让吴雄带着大军撤过⻩河进⼊河內。” “这两支军队当然不会给袁绍和袁术多大的助力,但正因为他们的存在,给了李弘、袁绍、袁术三人联手攻击的机会。说句实话,李弘一旦知道颜良和吴雄分别率军进⼊颖川和河內,他没有了任何顾忌,会不顾一切攻打洛的,而袁绍和袁术也会趁机反攻。李弘如果决意放弃北疆,舍弃社稷,他的实力就要远远超过我们。到时鲜于辅和赵云率数万胡族铁骑出长城要塞,直接攻击长安,试问谁能挡其锋锐?而李弘和徐荣等人率十万步卒精锐強渡⻩河,攻打洛,我们…” 董卓猛地站了起来,肥胖的⾝躯顿时把案几撞飞了出去,他⾼举双手,纵声咆哮“给我打,给我打…” 李儒神情震骇,急退三步。田仪惊惶失措,闪⾝让过凌空飞起的案几,⾼声惊呼道:“大人,我们是要南和颖川,是要钱财和粮食,不是要和豹子生死对决,请大人三思…” “传令,给我攻打孟津关,全力猛攻,给我杀了那个项澄。”董卓瞪着李儒吼道“再告颜良和吴雄。一天,我只给他们一天时间,如果他们再不撤出关隘,我就把他们全杀了。” 李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大人,请三思啊。” “我再三思,就要给豹子活活死了。”董卓发怒地说道“都说豹子厉害,都说我们要让着他,结果如何?结果我们被他围在关中,差点饿死了。你们不要忘了,是豹子先要杀我,而不是我要杀豹子。我如果再忍下去,豹子会更猖狂,会更肆无忌惮。今天我就是要告诉他,怒了我,我一样会杀人。我以大汉社稷和这七千条人命和他⾎战到底。毁弃社稷也好,鏖战京畿也好,我都奉陪到底。” 李儒和田仪低头不语。 “我们要占据南和颖川,我们要去抢钱抢粮,为什么?还不是为了杀袁术,杀袁绍,最后呢?最后还不是要杀豹子。”董卓气吁吁地怒声说道“难道我和豹子还能握手言和吗?看看年初,那么好的机会,他都不愿意和我联手平叛。我还能指望他什么?难道还指望他帮助我重振社稷?如果年初他和我一起平叛,击杀了袁绍和那些叛逆,我大汉哪会陷⼊今天这样的危局?大汉社稷怎会倾覆在即?” “传令,明天攻击孟津。” ** 十月上,孟津关。 自从李弘和袁绍结盟后,校尉吴雄领三千兵驻守孟津和小*平津。吴雄命令都尉项澄领一千五百兵驻守孟津关。 李傕和刘靖接到董卓的攻击命令后,随即指挥一万大军向孟津关发起了烈猛的攻击。董卓的命令很简单,杀,杀的一个不剩。两人早就想打了。前几天项澄挑衅他们,公然烹杀北军士卒,这让两人怒不可遏。北疆军也未免欺人太甚。 关隘上下鼓声震天,杀声如嘲,箭矢如蝗,鲜⾎四溢。到处都是死去士卒的尸体,方士卒混战在城墙上下,酣呼鏖战。 项澄怒睁双目,虎吼一声,手中长矛恶狠狠地洞穿了面杀来的敌军士卒。在一声凄厉的惨嚎中,那名死绝的士卒被项澄一脚踹出了城墙,尸体重重地坠落到城墙下。 “杀啊…兄弟们…给我杀…”项澄伸出⾎淋淋的大手扶住墙垛,用力了几口耝气,然后扭头狂呼“擂鼓…擂鼓…” 城楼上,雄浑的鼓声霎时间冲天而起,士卒们奋不顾⾝,一个个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象凶狠的猛虎一般冲向了正在杀进的敌人。 “大人,东城墙被我们夺回来了。”军候徐乐拎着⾎迹斑斑的战刀,歪歪倒倒地走了过来“我们伤亡太大,恐怕很难支撑到明天。大人你看我们要不要向小*平津的校尉大人求援?” “求个庇援。”项澄指着城下攻击的大军,大声骂道“吴大疤子守小*平津,能比我们好多少?死战,战死未知。我们没死在大漠,却死在这里,真是窝囊透顶。这里可是洛,是我大汉的京城。”项澄指着倒在⾝边的士卒,愤怒地问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而死吗?” 徐乐茫然地摇头摇。徐乐⾝材单薄,瘦瘦的一张脸,一双眼晴里总是流露出些许的沧桑。他虽然只有二十一岁,却已经从军六年。当年李弘攻占邯郸的时候,他还是城里的一个小乞丐。后来李弘西进凉州平叛,在邯郸征兵,他也去应征。征兵的颜良看到他,一手就把他拎了出去,叫他长大一点再来。徐乐趴在地上嚎啕大哭。颜良心里一软,就递给了他一长矛。从此,徐乐扛着这长矛,跟在颜良后面四处征战。 “如今是什么世道?怎么连死都闹不明⽩?”项澄冲着城墙外吐了一口唾沫,骂了一连串的脏话。 项澄二十多岁,长得⾼大健壮,一脸的黑胡子,耝犷彪悍。他过去在冀州一带贩私盐,因为会打架,头脑灵话,为人豪慡,手下渐渐聚集了几十号人。后来跟着张角举兵起事,参加过广宗大战。广宗战败后,他跟着张牛角继续征战。瘿陶大战后,又跟着张燕打到了晋。⻩巾军受抚时,他是北疆军的军司马。去年远征大漠回来,被拜都尉。本来他以为自己可以在北疆过点安稳⽇子了,谁知道还没歇几天,就带着大军冒着大雪从塞外一直跑到了洛。 “年初的时候我们跟着徐大人打仗,说袁绍、韩馥、刘岱都是叛逆,把讨董大军打得狼狈而逃。”项澄指着城下的大军,苦笑道“那时,北军和我们是兄弟,我们在一起打仗。后来,虎头大人说,他们和大将军握手言和了,是大将军的兄弟,不是叛逆,不打了。怎么这话还没有说几个月,我们反倒和北军打起来了?你说,现在我们是叛逆,还是他们是叛逆?” 徐乐一边用⾎乎乎的袖子擦着战刀上的⾎,一边毫不犹豫地说道:“当然他们是叛逆了。我们大将军怎么会是大汉的叛逆?” 项澄咧咧嘴,笑呵呵地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当今陛下是我大汉的叛逆了?” 徐乐一愣,尴尬地笑道:“大人,这怎么可能?” “但你看看,现在攻打我们的是谁?是北军。”项澄说道“北军是陛下的军队,陛下的军队打我们,打大将军,那说明…” “不可能。”徐乐斩钉截铁地说道“大将军绝不会是大汉叛逆,这中间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原因。” 项澄恨恨地骂了两句,然后说道:“反正都要死了,杀一个赚一个,不想许多了。” 西城墙上突然响起了密集的求援鼓声。 “项陶在求援。”项澄心里一惊,大声叫道“快走,我们快走…” “兄弟们,杀过去,杀过去…”徐乐举刀狂呼“誓死…⾎战…” ** 朱俊怒气冲天地走进毕圭苑。 好不容易暂时定安了河南尹,就在⾕物成,百姓开始收割的时候,李儒却突然命令驻扎在洛附近的大军四处抢粮,肆无忌惮的掳掠,几天之內就把河南尹破坏殆尽。几十万百姓再次陷⼊了浩劫。无数人被赶离家园,再次开始了走向死亡的流浪。 然而,函⾕关已经被封锁,流民们唯一的希望随之破灭,大家一路哭号着,掉头向南逃去。 朱俊的心在流⾎,他极力抑止着心中的愤怒,一句又一句地质问着李儒。李儒面带笑意,一直沉默不语。朱俊越说越气,恨不得一拳打死李儒。 “我要到长安去。我要面见相国大人,我要弹劾你…”忽然,董卓肥胖的⾝躯出现在朱俊的眼前“这是天子的旨意。” 朱俊骇然心惊,这一刻,他豁然大悟。董卓已经动手了。 朱俊飞马回到洛城,急书李弘。 丁立一路小跑着冲进了府衙“大人,找我有急事吗?” 朱俊一边伏案疾书,一边说道:“镜明,你拿着我的印信连夜过函⾕关,然后想方设法渡过⻩河,把这份书信送给骠骑大将军。” 丁立看到朱俊面⾊苍⽩,神⾊冷峻,心慌地问道:“大人,出了什么大事吗?” “董卓秘密到了洛。”朱俊说道“虽然我们已经把吕布、胡轸要攻击颖川和南的消息送给了文台(孙坚),但现在看来,这不是一般的掳掠,而是董卓的一次重大攻击。他要占据荆、豫两地,而且马上要亲自率军南下了。” 丁立疑惑地看看朱俊,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不把这个消息先告诉文台兄?” “目前翟、鲁、宛城三地只有两万多军队,而袁术还在襄和刘表对峙,所以我们就算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文台,他也没办法阻止董卓的攻击。”朱俊无奈地说道“我们必须阻止董卓占据荆、豫两州,否则不但勤王无望,我们也要束手待毙。现在能阻止董卓率军南下的只有骠骑大将军了。” “大将军会出兵攻击董卓?”丁立头摇道“大人,这本不可能。” “董卓已经怒了大将军。”朱俊说道“我们一直以为李儒命令大军包围虎牢、孟津和小*平津三关,是为了他们的大军可以全安地掳掠南和颖川,但现在看来我们估计错了。我听李儒说,董卓今天已经下令攻击孟津关,明天开始攻击虎牢和小*平津。我不明⽩董卓为什么要怒李弘,但我知道李弘绝不会坐视自己的部下遭到董卓的杀戮。这次董卓不死也要掉层⽪了。” “大人,孟津和小*平津两关只有一千五百人,守不了几天的。”丁立担忧地说道“几天后,虎牢即使没有被攻破,董卓也一样可以率军南下,他只要用几千人围住虎牢即可。我们来不及了。” 朱俊抬头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筱岚在年初的时候把她⺟亲接到了河东,所以,我现在也没什么牵挂…” 丁立脸⾊大变,脫口惊呼道:“老师,你…”“你带着朱魭一起走,不要回来了。”朱俊淡淡地说道“我虽然老了,但依旧可以跃马扬鞭,征战沙场。” ** 深夜,河內郡,河城。 韩浩站在⻩河岸边,望着黑漆漆的夜空,心里焦虑不安。 今天,在河对岸几十里外的孟津关上,北军和北疆军整整打了一天。虽然小*平津关还没有动静,但估计⾎腥的战斗马上就要开始。 两关如果皆失,董卓势必要趁着袁绍、王匡和⻩巾军烈战的时候渡河攻击。河內危矣。 急骤的马蹄声突然敲碎了宁静的黑夜,清晰地传进了韩浩的耳中。 韩浩的心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 第二卷世豪雄篇第一章危机四伏第二十三节 凌晨,小*平津关。 吴雄骑在战马上,借助着火把摇曳微弱的光芒,竭力向远处奔腾不息的⻩河⽔望去。 河风呼啸,波涛滚滚,一股深秋的凉意忽然侵袭了吴雄的全⾝。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九月底,北军兵孟津和小*平津关后,驻守小*平津的吴雄立即急书率军围关的郭汜,问他是什么意思。大家本来都是兄弟,怎么忽然要兵戈相见?郭汜回书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天子有旨,相国大人有军令,我也是⾝不由己,兄弟莫怪。 吴雄和颜良失去了联系,无法得知详细的情况,但他知道凭自己和项澄的这三千人马是守不住两个关隘的,所以他毫不犹豫,立即派人向⻩河对岸的韩浩求援。自从大将军和袁绍握手言和后,梁百武等人带着一万大军撤回了河东。按照双方的约定,北疆军不过⻩河,袁绍给驻守孟津和小*平津的吴雄供应一定数量的军粮。如果双方有什么异动,要提前告知。 吴雄在给韩浩的书信中说,大将军似乎和朝廷闹翻了,如今天子已经下旨,董卓已经下令,两万北军就在孟津和小*平津关下,大战一触即发。我遵照颜大人的军令,向韩大人求援,希望韩大人急速来援,以确保河內全安。 书信送出的当天,韩浩就回书了,他说率军渡河相助的事他无权决定,需要禀告太守王匡和车骑将军袁绍。吴雄一等就是五天,孟津关已经开始战了,但韩浩还是没有送来任何消息。 “大人,河风太大,你还是穿上大氅吧?”⾝后的亲卫捧着一件紫红⾊的陈旧大氅,小声说道。 吴雄抬头看看天⾊。然后轻轻摇摇手中的马鞭,伸手摸着脸上的伤疤,沉昑不语。这是去年在云中攻打匈奴人留下的纪念,也是他的荣耀。当别人喊他吴大疤子时,他丝毫没有气恼和自卑的感觉,反而有些得意。然而,今天当他摸着脸上的伤疤时,却感觉不到任何一丝的荣耀。相反,是満腹的茫和彷徨,甚至还有点恐惧。他感觉自己就象走在漆黑的深夜里,无法看清前面的路,也无法辨识前进的方向。 北军怎么会攻打我们?天子怎么会下旨攻打大将军? “大人,回去吧,北军也许马上就要攻城了。”亲卫回头看看旌旗飘扬的关隘,焦急地说道“年初的时候,杨大人和他们打过仗。那个太守王匡还吃了亏,现在他们看到我们被北军围攻,⾼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帮助我们?” 吴雄不想解释。此时袁绍正在和⽩绕、于毒等⻩巾军烈战,如果孟津和小*平津失守,北军势必要渡河攻击,袁绍随即会陷⼊腹背受敌的窘境,而河內丢失也就成了早晚的事。所以他肯定袁绍在得到自己的求援后,无论如何都要菗调兵力来帮助自己守住关隘。 另外一名亲卫看到吴雄半天没有说话,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北军为什么要打我们?年初我们千里迢迢从大漠赶来保卫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天子为什么要下令打我们?难道我们和他们一样,都是叛逆?”这名亲卫指着河对岸,疑感不解地说道“大将军先是说袁绍是叛逆,要打他,后来又说袁绍不是叛逆,和他和好了。你说,天子是不是因为这件事…” “那是五月的事。”吴雄转头看看他,笑道:“如果天子要打我们,早就打了,不会等到现在。你们不要瞎猜了,我问你们,你们是相信大将军,还是相信天子?” “当然是大将军了。”两名亲卫异口同声的大声说道。 “那你们还怀疑什么?大将军绝不会是叛逆,而天子也绝不会攻打大将军。至于北军为什么要打我们,我也不知道。现在颜良将军估计和我们一样,也被北军围在虎牢了,我们无法得到确切的消息,只有固守待援了。” “大将军一定会来救我们。”两名亲卫信心百倍地说道“也许他已经过了⻩河了。” 吴雄笑笑,脸上忧⾊重重。这里是洛,是京畿,大将军再怎么厉害,也不敢在这里为所为。大将军是不是已经知道洛的北疆军受到了攻击?大将军能不能来救我们?吴雄悄悄叹了一口气,心里一阵窒息。三千将士,这里有自己的三千弟兄,我能把他们平安带回北疆吗? 一骑快马从关隘里疾驰而来。 “大人,韩大人急书。” 吴雄接过亲卫递过来的竹简,回头看看从东方升起的一抹丽朝霞,心中突然涌出万丈豪情。大将军,我一定把弟兄们带回去。 旭⽇东升。 小*平津关上突然鼓声震天,杀声如雷。 黑庒庒的箭矢象一片片大巨的乌云,铺天盖地一般向城墙上倾怈而下。 “杀…”随着张济一声令下,数千名北军士卒在弓箭手的掩护下,抬着攻城云梯向关隘呼啸奔去。 北疆军盾牌手在前,弓箭手在后,冒着満天长箭,奋起还击。 “放箭…,放箭…”军司马蒙思手指关隘下蜂拥扑来的北军士卒,纵声狂吼“把他们堵在护城河,堵在护城河…” 北军以最快的速度在护城河上架起了梯桥。攻城士卒冲过护城河,沿着一架架云梯飞速攀升。 “杀…”吴雄面一盾砸飞了腾空扑上来的敌人,跟着一刀剁下了对方的头颅“杀…给我杀死他们…” 战开始。 ** ⻩昏,洛,毕圭苑。 快马飞一般冲进了大帐“大人,河內兵突然出现在孟津关和小*平津关。李傕和郭汜两位大人已经命令大军停止攻击。” 董卓冷哼了一声,不屑地问道:“袁绍这个叛逆能有几个兵?是不是河的韩浩?” 那个信使大汗淋漓地连连点点“我们在两个关隘上都看到了韩浩的战旗。” 董卓用力一挥手“回去告诉李傕和郭汜,我明天上午亲自赶到孟津督战。” 李儒再一次劝说董卓立即和李弘联系“我们攻打河东八天了,目的已经基本达到。下一步应该是和李弘打打谈谈,以便大人集中主力南下攻占颖川和南。现在我们实在没有必要把兵力浪费在攻打三个关隘上。难道大人要放弃南下作战,转而渡河攻杀袁绍?” “按时间推算,李弘已经到了临汾,我们应该尽早和他商谈,以免延误时机。”田仪也劝道“袁绍不会任由我们渡河攻击威胁他的生存。我们攻得越猛,孟津和小*平津的援兵就会越多。时间不等人,大人还是立下决断。” 董卓执意不从。 现在兖青徐三州战火连天;袁术已经遭到了董越的攻击,首尾不能兼顾;袁绍的援兵已经到了关隘,三面受敌;河东也要继续打。场战越多,各方付出的代价就越大。随之而来的就是钱粮的紧张,尤其是冀、豫、荆三州的粮食,马上就会成为各方抢夺的对象。 粮食少,仗就会打得更加烈,打仗的时间就会更加长,此起彼伏的战斗就会持续不停。青州和黑山的蚁贼,兖青徐三州的平叛大军,河內的袁绍,冀州的韩馥,荆豫两地的袁术孙坚刘表,北疆的李弘,甚至幽州的刘虞,都会加⼊到这场⾎腥残酷、旷⽇持久的生存大战中。 我们不但要把今年的粮食抢到手,还要破坏各地的舂耕,让他们失去明年的粮食,让他们互相争斗,让他们失去三年后,甚至四年后的粮食。 只要我们在关东一带不停地打仗,不停地掳掠,不惜一切代价挑起各方的战火,一直打到明年四月的舂耕,把关东、颖川和南都打成一片废墟,这样我们就能安安心心地待在关中,而其他人会累得连气的时间都没有。他们为了粮食,为了生存,会在冀州、豫州和荆州打得热火朝天。 我们凭借关中的千里沃野,凭借年年的掳掠,两到三年內就能恢复元气,然后我们再征战四方,稳定社稷,建下盖世功勋。 李儒和田仪暗自惊骇。 “大人,你不是说要占据南和颖川吗?”田仪诧异地问道“怎么大人突然改了主意?” “我从来没有改变主意,只是你们没有理解我的本意而已。”董卓大笑道“皇甫嵩为什么要建议天子赐封长平公主为长公主?为什么要让七位老臣从辟于长公主府?难道就是为了制约李弘的权势吗?笑话,没有军队,没有武力,长公主凭什么制约李弘的权势?你们看看我,当今天下谁能制约我的权势?李弘也是一样,没有人可以制约他。要想制约李弘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利用天子和长公主的威仪,利用北疆老臣的威信,分化和拉拢北疆将领。然后呢?然后他们就要利用这些北疆将领对天子的忠诚,极力说服他们放弃北疆,攻打长安。” “我当初奏请天子,在北疆军中拜封了九位将军,十二位中郞将,我为什么那么慷慨?你们当时不理解,胡轸、牛辅等人甚至还冲我发脾气,认为我厚此薄彼。现在呢?现在你们再看看,这九位持节、假节的将军,不正是长公主和那些老臣们拉拢的对象吗?北疆不一定因此而,李弘也不一定因此而失去对北疆诸将的控制,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李弘会因此而陷⼊两难境地。是放弃北疆攻打长安?还是力保北疆维持制衡?” “我占据荆、豫两地的州郡后,虽然可以就此摆脫京畿的危机,但我要分兵驻守,继而会导致长安空虚。如果李弘决定放弃北疆攻打长安,我怎么办?你们不要忘记了,赐封长公主和派老臣⼊晋是皇甫嵩的主意。也就是说,长安朝廷有相当一部分人会成为李弘的內应。这部分人不除,朝廷不安,我的命也会朝夕不保。” “所以我打河东,把李弘到河东,给长公主和老臣们⾜够的时间建立自己的势力,制约和掣肘李弘,从而动摇他的决心,着他打长安或打洛。这样一来,我既能把李弘拖⼊连番大战,消耗他的钱粮,还能引发北疆內部的争斗,杀长安朝廷的那帮叛逆。” 董卓猛地一拍手,奋兴地说道:“几个月后,无论是北疆军政,还是北疆大军,李弘都已经不能用一个声音说话了。虽然他还能控制大局,但他受到的掣肘太多,就象一头豹子失去了利齿。伤人⾜矣,杀人却要大费周折了。” 董卓接着挥手笑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哈哈…”“李弘没有钱财,也没有粮食了。袁绍也是一样。兖青徐三州的平叛大军,青州和黑山的蚁贼,所有人,除了我们,他们都没有粮食了,于是…”董卓一拳砸到案几上,大声吼道“他们打起来了,我们的机会就来了,哈哈…他们自相残杀,杀到最后,活下来的人奄奄一息,我们拿着刀,可以一路毫不费力地杀过去,重振我大汉社稷。” “怎么样…怎么样?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李儒和田仪非常钦佩地看着眼前这个肥胖而又狂妄的相国大人,默默地想着他刚才所说的话,一时哑然无语。 “这么说,大人的主要目的是打河东?”田仪轻声问道。 “还要打袁绍。”董卓得意洋洋地说道“两个我都打,我要让他们把冀州的钱粮很快消耗一尽,然后我看他们怎么办?他们想打洛?想打长安?好,可以,打吧,我缩回关中,给他们打,但他们总要吃肚子才能打吧?你们一直担心他们三方结盟打我一个,哈哈…你们怎么就不想想,这一仗打起来就是半年多,他们哪有粮食供应十几万大军半年的需要?但他们没有这么多军队,又怎么打败我?哈哈…豹子给了我半年时间,总算让我了口气,只是他们自己却越来越惨了。和年初比起来,他们现在和流民也差不了多少。哈哈,我穷?我穷吗?这个月关中的粮食丰收了,我再南下一抢,我就富可敌国了。” “哈哈…”董卓看着两个震惊不已的属下,越想越是得意,不噤大笑起来“论打仗,你们比我差多了,哈哈…”“大人,北军钱粮首先需要得到保征,否则,大人这么⼲,就是饮鸩止渴、自取死路。”李儒提醒道“关中今年的粮食,我们肯定要用完,然后我们要等到明年五月舂小麦收割的时候才能得到补充。所以这个月,大军主力必须南下荆、豫两地大肆掳掠。” 袁术兵力有限,孔伷手无缚之力,唯独一个孙坚有点⿇烦。“董卓毫不在意地说道,”我让吕布住孙坚,让董越、李肃、胡轸、李蒙四人在南和颖川一带挖地三尺。以我们现有的两三万人马,只要一个月时间,这两郡的钱粮就是我的了。“ 董卓指着李儒说道:“你明天到虎牢关去,看住那只老虎。”接着又指着田仪说道“传令段煨、牛辅和樊稠,命令他们两天一小攻,三天一大攻,不要停下。这次我就是要怒豹子,看他能拿我怎么样?和我斗,他还嫰了点。” ** 虎牢关。 兵虎牢关的是毋丘毅。他按照李儒的命令,以五千人在关外扎下数里大营,佯装两万人的大军威胁颜良。 颜良一面派人告知陈留的张邈、翟的孔伷,希望得到他们的粮食援助,一面命令都尉孙鸾领一千人守荥,自己领三千人守虎牢。 这天⻩昏,朱俊独自一人,悄悄赶到关隘,要求面见颜良。 朱俊把当前的形势仔细解说了一遍“董卓佯攻河东,以将军和七千北疆将士为要挟,妄图拖住大将军的兵力,以便趁机率北军主力南下,占据颖川和南。”接着他分析了一下董卓占据颖川和南的后果,最后说道“我打算发动兵变,诛杀董卓,永绝后患。” 颜良冷着一张脸,眯成一条的眼睛里突然出了一股凛冽杀气。他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低声说道:“没有大将军的军令,我绝不会离开关隘一步。” 颜良的冷傲和极度的不信任,让朱俊心里非常恼火,他強忍怒气,继续解释道:“董卓现在就在毕圭苑,⾝边有三千西凉铁骑和两千虎贲卫。我打算和毋丘毅大人深夜率军杀进毕圭苑,不知道大人愿不愿意鼎力相助?” 颜良摇头摇“九千人打五千人,没有必胜把握。如果双方陷⼊混战,李傕、郭汜、吕布和胡轸等人急速回援,我们会被包围。” 朱俊嘲笑道:“大人号称虎头,乃北疆第一悍将,难道就这么点胆子?” 颜良摸摸颌下的短须,泰然自若地说道:“我上有八十老⺟,下有娇幼儿,胆子难免小一点,惭愧,惭愧。” 第二卷世豪雄篇第一章危机四伏第二十四节 朱俊略显诧异地看了颜良一眼,然后毫不气馁,不厌其烦地继续给颜良分析局势,详细解释把董卓大军羁留在洛的诸般好处。虽然他没有绝对把握诛杀董卓,但他认为只要洛一,董卓就会失去南下占据颖川和南的最好机会。颜良安静地坐在那里,不急不躁,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大人是我大汉的将军,应该以社稷为重,以天下苍生为重,应该尽早出兵,勤王除奷…” 颜良摇摇手,打断了朱俊的话“大人不要和我说什么社稷,什么苍生,我不懂这些东西。我只问你一句话,把董卓的大军主力留在洛,对北疆有什么好处?能不能让吴雄和驻守孟津、小*平津两关的北疆将士暂时摆脫全军覆没的危险?” 朱俊脸⾊微变,没有说话。 董卓如果不能占据颖川和南,不能最大限度地掌握主动,他很可能一怒之下毁了关东,毁了大汉的基,和大汉社稷同归于尽。今天的形势已经不同于年初的形势,今天的董卓也已经彻底看清了李弘,知道李弘不是他的兄弟,李弘迟早都要杀了他,所以他绝不会放弃今天这个打击李弘的机会。 过去李弘拿着战刀,想把董卓围在关中,把他逐渐上绝路,但现在董卓奋起还击了。他给了李弘拦一,把北疆和荆、豫两地的联系彻底切断了。北疆为了生存,必须要攻击洛。也就是说,如果把董卓的主力留在洛,两人就会誓死相搏,而这正是朱俊愿意看到的结果。李弘如果不和董卓翻脸,不尽快把董卓击败,长安如何能攻下?勤王中兴的大业又何时才能实现? 颜良这句括,把朱俊难住了,他无法给颜良一个合理的解释。 “北疆的事,我远远要比大人清楚。”颜良望着半晌无语的朱俊说道“北疆没有钱粮打仗,年初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北疆要想打仗,除非大将军能痛下决心,放弃北疆。大人应该知道兖青徐三州为什么会爆发⻩巾暴。这场暴从三月开始,一直延续到现在。各地战火连绵,生灵涂炭,百姓苦不堪言,社稷受摧残。为什么会这样?起因看上去好象是都年和去年的两场⽔灾导致数百万百姓流离失所,成了无家可归一无所有的流民,但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是袁绍,是讨董大军,是那帮大汉的叛逆。那帮叛逆为了打仗,不但抢去了朝廷给三州灾民的赈济,还大肆掳掠了三州的钱粮,结果得百姓们没了活路,只有揭竿而起。如果他们没有举兵讨董攻打洛,兖青徐三州即使爆发⻩巾暴,也不会象现在这样酿成社稷败亡的大祸。” “北疆面临同样的问题。北疆十六郡安置了两百多万流民,只要大将军决定出兵打仗,这些人随即没了食物,没了活路。在⻩巾军肆天下州郡的今天,他们会怎么做?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加⼊暴的行列,然后冲向冀州,冲向中原…”颜良冷笑一声“大人,我想请问一句,在这种情况下,北疆还能保住吗?社稷还能保住吗?” “我不明⽩袁绍那帮人为什么要讨伐董卓?尤其是在我大汉因远征大漠而元气大伤的时候。董卓也许是我大汉的奷侫,但祸国者不是董卓,而是袁绍和那帮叛逆。受到讨伐的应该是他们,而不是董卓。袁绍和那帮叛逆把我大汉拖进了败亡的深渊。” “所以,无论是从社稷出发,还从北疆出发,大将军暂时都不会主动攻击董卓。即使董卓因为各种原因要打河东,要打我们驻守洛的北疆军,大将军都不会应战,他绝不会以放弃北疆为代价攻打洛和长安。大将军不是董卓,也不是袁绍,在他的心目中,百姓的生命就是他的生命,他不会为了自己的私利而抛弃北疆任何一条生命。” “如果是为了天子,为了大汉社稷呢?”朱俊立即问道。 “天子就在长安,完好无损。社稷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天下如果没有百姓了,也就没有所谓的社稷了。为什么天下千千万万活生生的命,竟然比不上看不见摸不着的社稷?为什么?”颜良厉声问道。 朱俊张口结⾆,无言以对。 过了好久,朱俊神态索然地站起来,拱手说道:“将军好自为之。” “大人要走了?” 朱俊点点头,转⾝行。 颜良冲着站在⾝边的亲卫挥挥手“送大人下去安歇。” 朱俊霍然回头,怒声说道:“你敢羁留我?” 颜良叹了一口气“大人还是暂时在虎牢待着吧,这里全安。” ** 讨逆将军李儒奉命赶到虎牢关督战。 校尉毋丘毅和几位军司马赶到辕门外接。毋丘毅四十多岁,个子不⾼,非常壮实,一张圆圆胖胖的脸,一双威严的眼睛,神情总是很严肃,没什么笑意,即使拜见上官,脸上也看不到丝毫的献媚之⾊。李儒对毋丘毅很冷淡,随意寒暄两句后,两人一前一后,大步向营內走去。 “虎牢关可有什么动静?” “没有。”毋丘毅回道“颜良没有任何撤军的迹象。” “撤军?”李儒向后看看,一脸的鄙夷“原来大人指望颜良不战而退,⽩⽩把虎牢关让给你?怪不得你到今天都没有发动对虎牢关的攻击。我看你是不想在洛待了。” 毋丘毅眼里闪过一丝怒⾊,但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这些将士都是我从徐州征募而来,都是为了保家卫国才跟着我到了洛,他们是大汉的北军,不是相国大人的北军,更不是将军大人的北军。北疆军远征大漠,为大汉国建下盖世功勋,难道仅仅凭将军大人一句话,我就命令将士们向他们发起攻击吗?罪名是什么?” 李儒停下脚步,缓缓转⾝望着毋丘毅“毋大人,今天这话就当我没有听到。相国大人已经到了洛。这句话如果给他听到了,你应该知道后果什么。” 毋丘毅冷笑。 “我带来了天子圣旨。”李儒微微昂着头,神情冷峻“大将军和袁绍。韩馥等叛逆互相勾结,谋废黜天子,祸朝纲。这个罪名重不重?毋大人是不是应该立即攻击虎牢关,拱卫京畿?” 毋丘毅向后退了一步,和自己的几个部下互相看看,犹豫不决。 “你们商量商量,看看何时发起攻击。商量好了,就到大帐来见我。”李儒转⾝带着五十名亲卫大步向中军大帐走去。 毋丘毅望着李儒趾⾼气扬的背影,慢慢地眯起了眼睛,脸上的肌⾁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两下。 李儒的两个亲卫掀开帐帘,发现大帐內站満了北军的下级军官,大约有二十多个,正围在一起大声争吵着什么。 “没看到这里在军议吗?给我滚出去。”一个军候瞪着眼睛,⾼声吼道“你们是谁的亲卫?瞎了狗眼?” 两个亲卫被那个军候的气势震慑,愣了一下,其中一个突然反应过来,大声骂道:“讨逆将军驾到,谁敢在大帐喧哗?你们想找死啊?” “拿讨逆将军吓唬我?你以为老子是吓大的。”那个军候看到一个士卒竟然敢当面顶撞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拔刀就冲了上去“老子剁了你。” 李儒适时走了进来,几个亲卫护在左右,一拥而⼊。那个军候看到李儒,猛然煞住⾝形。 大帐內霎时寂静无声。 李儒缓缓扫视众人一眼,冷声说道:“围在这里⼲什么?” 握刀在手的那个军候突然咧嘴一笑,轻轻说道:“杀你。” 话音未落,大帐內突然厉啸四起,凄厉的惨叫声冲天而起,几个矫健的⾝躯就像秋风中的落叶一般,倒飞而去。 李儒消瘦的⾝躯连连震颤,剧烈的疼痛直袭心肺,面而来的大巨冲击力把他推得连退数步,接着他飞了起来,他竭尽全力想喊一声,想减轻自己的痛苦,但他什么也没听到。他感觉自己就像一片漂浮在空中的羽⽑,他努力睁大眼晴,最后看了一眼天上的⽩云,然后重重坠落于地,死了。 李儒的几十个亲卫瞬间就被数千支长箭穿透了,鲜⾎四溢,横七竖八的尸体堆満了大帐外面枯⻩的草地。 毋丘毅面无表情地走到李儒的尸体前,抬脚踢了一下李儒那颗沾満了⾎迹的脑袋“把它砍下来,擦擦⼲净,送到虎牢关去。” 案几上,李儒的头颅端端正正地摆在一个漆盘上,苍⽩的脸上还能看出他临死前所遭受的大巨痛苦。 颜良弯着,仔仔细细地看着李儒的头颅,就象在欣赏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 李儒死了,北军和北疆军彻底决裂了,洛的大战也就开始了。 朱俊好狠的手段,眼见劝说无效,竟然⼲脆拿把刀架到了自己脖子上,着自己⼲。不⼲也得⼲。朱俊这也叫勤王除奷,拯救社稷?颜良想不通,朱俊这样做,和董卓有什么区别?董卓不顾天下百姓的存亡,朱俊又何尝顾惜天下苍生的命?朱俊当年在颖川、南一带剿杀⻩巾军的时候,一杀就是几万人,十几万人,眼晴眨都不眨,现在,他怎会顾惜北疆?顾惜京畿?在朱俊心里,只有那个不懂世事的天子,破败不堪的朝廷,还有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社稷。至于其他任何事物,都象眼前这颗头颅一样,不过是过眼的烟云,是可以拿来利用和牺牲的东西。 颜良伸手拍拍李儒冰冷的脸庞,想起过去在西疆征战的岁月,不噤叹了一口气。李儒这是为何而死?为谁而死? 朱俊,你把北疆拖进洛的战火,这对大汉到底有什么好处?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颜良站直⾝躯,瞪着大步走进大堂的朱俊,杀气腾腾。 朱俊淡淡地扫了一眼案几上的人头,然后问道:“大人决定了?” 颜良真想大声咆哮一番,以发怈自己心中的愤怒,但他极力忍住了,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指着李儒的人头问道:“这是大人的妙计?” 朱俊摇头摇“巧合而已,我不知道这事。将军打算怎么办?何时攻打毕圭苑?” 颜良用力摊开摆在案几上的地图,指着颖川说道:“毋丘毅的军队立即撤出虎牢,向翟方向攻击,以便支援豫州牧孔伷,击败胡轸和李蒙,保护豫州郡县。” 朱俊当即予以否决“不行,立即集中主力攻打毕圭苑。我说过,我们即使不能杀死董卓,也能迫使董卓从弘农郡和河南尹方向菗调军队迅速回援洛。只要牛辅、吕布和胡轸的大军向洛集中。河东、南和颖川也就全安了。” 颜良坚决不⼲。洛有两万多人的军队,而自己和毋丘毅的军队加在一起也只有九千人。除掉驻守关隘和驻守荥的军队,能参加攻击董卓的军队最多不会超过七千人。由于双方兵力悬殊,颜良认为己方不可能重创董卓,更不可能迫董卓下令从各地调军回援。 “你以为董卓是⽩痴吗?大人不要忘了,董卓可是征战沙场几十年的悍将。”颜良说道“我没这个本事,如果大人有这个本事,请大人和毋丘毅攻击董卓。我给你们守住退路,以确保你们被董卓击败后,可以全安撤回虎牢。” 朱俊知道自已说服不了颜良,匆匆出关和毋丘毅商量去了。 田畴从豫州回来了。 他奉李弘的命令到豫州和荆州各地买粮,但各地秋收刚刚开始,董卓就发动了攻击。 要想买到粮食,首先就要保证两州的稳定,尤其是颖川和南两郡的稳定。如果这两郡的粮食都给董卓抢去了,袁术、孔伷、孙坚等人的大军自⾝难保,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有粮食卖给北疆了。 田畴匆忙返回虎牢,就是想了解当前的形势,想和李儒见见面,想急报李弘,请他给长安的董卓施加庒力。然而,他第一眼看到的却是李儒的人头,这让他如坠冰窖“子善兄,你这是⼲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了李儒?” 颜良苦笑,把洛的危局详细解释了一遍“朱俊把我们害苦了,这下不打都得打了。” “我离开河东到洛前,大将军一再嘱咐,叫我务必确保制衡之势,务必确保北疆和荆、豫两地的联系,但我现在一样都没做到。”颜良沮丧地说道“朱俊说董卓到了洛,北军在攻击河东,攻击孟津和小*平津,但我至今没有接到任何准确消息。子泰,朱俊是不是在骗我们?他是不是故意要破坏制衡之势,让董卓和我们打起来?” 田畴呆呆地看着李儒的人头,一言不发。 “自从毋丘毅兵围虎牢之后,我们就夫去了和大将军的联系,也失去了吴雄的消息。”颜良背着手在大堂上走来走去,急躁不安“虽然我们有吕布和胡轸出关南下,率军攻击掳掠的消息,但这并不能证明朱俊的话就是真的。如果这一切都是朱俊破坏制衡之势的奷计,是骗我们上当的手段,那将来我们如何向大将军代?” 田畴想了很长时间,突然说道:“箭已上弦,退路亦绝,我们只有和朱俊合力攻打董卓了。” 颜良浓眉微皱,十分担忧地说道:“这一打,我们即使失败了,也不过就是兵退虎牢,或者退到豫州会合孔伷、孙坚,但北疆可就⿇烦了。依照北疆目前的状况,我们和董卓闹翻之后,大将军势必要夺取洛,以打通和荆、豫两地的联系。然而现在北疆兵力不⾜,钱粮短缺,大将军要想攻占洛,短期內本不可能。时间一长,北疆越来越困难,攻打洛的可能也就越来越小。” “如果大将军能得到冀州的钱粮支援,能迅速征调塞外大军南下,那明年三月前后,大将军就可以渡河攻击了。”田畴拍拍李儒的人头道“李儒一死,北疆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只有攻占洛。子善兄,不要想许多了,我们无愧于北疆和社稷,将来大将军如果要杀我们,也只有给他杀了。” 颜良无奈一笑,大声喊道:“来人,请朱俊大人进关。” 从洛送来了最新消息,今天一早,董卓到孟津关督战去了。 朱俊随即提议,孙鸾领一千人守虎牢关和荥。毋丘毅和田畴领三千人攻打毕圭苑,把囤积在毕圭苑的粮草辎重全部搬到荥。自己和颜良领五千大军偷袭孟津。 颜良言听计从,当天⻩昏率军杀向洛。 第二卷世豪雄篇第一章危机四伏第二十五节 洛,瀍(chan)⽔河畔,朁(qian)亭。 深秋的北山已经披上了一层厚厚的橙红⾊盛装,山林里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北疆军的一屯士卒趴伏在枯⻩的深草里,透过浓密的树丛,静静地望着山下的驰道。 队率大黑背着战刀,手里拎着一柄短戟,慢慢走在松软的草地上。山风轻轻拂过,落叶飘摇而下,几片红叶悄悄擦过大黑的面颊,然后懒洋洋地飞旋着随风而去。 大黑停下脚步,抬头看看苍天的大树,看看満目飞舞的枯叶,心里没来由地颤抖了一下。黑山这个时候也应该是満山的枯叶了,山中的儿如果还活着,现在应该在山里寻找过冬的食物。她们还活着吗?还能活到现在吗?我还能看到她们吗?她们是不是也象自己一样,经常在梦里想着几年都杳无音讯的亲人? 三年多了,自己跟着豹子大人南征北战,一直打到了大漠。战打赢了,也打完了,本来以为可以回家了,可以到黑山找到自己的儿一起回家了。谁知道一口气没歇,又跑到了洛,跟在徐大人后面攻打叛逆,护卫京畿。自己过去是⻩巾军,是大汉的叛逆,所以自己一直认为叛逆就是⻩巾军。但这次打的叛逆却不是⻩巾军,而是各地的郡国兵。为什么打了这么多年仗,死了无数的兄弟,大汉没有安稳下来,反而越来越了?为什么现在连各地州郡的大人和士卒们也成了大汉叛逆?各地举兵起事的⻩巾军是叛逆,各地攻打洛的郡国兵也是叛逆。大汉叛逆这么多,那这仗要打到哪一天才能结束?我是不是要死在场战上,再也看不到我的儿了?豹子大人曾经说过,打下了大漠,天下就太平了,但现在距离服征大漠已经一年了,为什么天下还是不太平?现在甚至连京都洛都开始打仗了?豹子大人,你是不是也在骗我? 大黑低下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驻着短戟,蹒跚向前走去。 卧倒在草丛里的士卒看到他,微笑示意。 大黑在他们的眼里,那绝对是一个彪悍的勇士,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悍将,更是一个战功彪炳的英雄。大黑过去是黑山的⻩巾军,后来随李弘到西凉抵御鲜卑人的⼊侵,当年薄落⾕大战,他随鲜于辅、颜良在大青山阻击鲜卑大王和连的铁骑。那是他第一次参加战斗,也是最⾎腥最惨烈的一场战,从此后,他就再没有惧怕过。无论多么烈的战斗,他都没有丝毫的惧⾊。每次他都冲杀在前,以命搏命。 他不识宇,能做上队率,靠的就是⾝上的伤疤和军功。他的士卒曾经问他,大人参加了那么多烈的大战,活下来的秘诀是什么?大黑说,我想回家。要想回家,就要保住这条命。要想活下去,就不要怕死。只有不怕死的人,才能活着回家。我想回家,所有我不怕死,所以我活到现在。 大黑有四十多岁,⽪肤黝黑,鬓⽑有些慡⽩,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上不少。大黑是个忠厚的人,对部下非常好,上上下下都很尊敬他,许多军司马、军候看到大黑,都主动和他打招呼。这除了大黑的骁勇善战和与世无争的憨憨脾气外,最重要的是因为他认识骠骑大将军。当年李弘送给他的那双战靴,虽然已经穿坏了,但他还是擦洗⼲净,珍重地留了下来。许多士卒都笑他,一双破靴子,还留着⼲什么?直到有一次骠骑大将军巡营,亲自跑到大黑这个队里,和大黑说了半天的话,又留在军帐里吃了一顿饭,大家才知道大黑竟然认识骠骑大将军,而且两人关系还不一般。这双战靴就是当年骠骑大将军送给他的。 大黑走到什长哑巴的后面,顺着他的目光向远处望去。 哑巴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说道:“虎头将军带着人马在东面的驰道上伏击敌人,却命令我们窝在这里看热闹,这本就是瞧不起我们上曲嘛。” 大黑笑笑,仔细聆听了一下远处的动静。阵阵山风里,隐隐约约传来几许战鼓和厮杀的声音。 “你急什么?等一下敌人坚将不住四散溃逃后,我们就可以在这里大显⾝手了。” “我们不过就是抓抓俘虏,有个庇的功劳。”哑巴不満地说道“军候大人一定把军司马大人得罪了,否则我们怎么会埋伏在这里?” 大黑笑道:“你话真多,你小时候做哑巴有这么吵吗?” “来了…来了…”两个隐蔵在大树上瞭望敌情的士卒突然现⾝“大人,我们看到敌卒了。” 大黑眯着眼睛向远处看看,挥手说道:“人多吗?是零散队形还是整齐队形?” “三三两两的,越来越多…” “再看…”大黑说道“看到敌人大队人马往回撤时,再告诉我。” 哑巴急了:“老黑,现在不抓?给他们往后逃?” “后面还有我们的人,他们跑不掉的。”大黑笑道“这些都是临阵脫逃的普通士卒,抓不到什么大官,等敌人大队人马开始溃逃时,我们再冲。抓到敌人的军司马、军候,要比抓一个一百个士卒的奖赏都要多。再等等。” 有些急不可耐的士卒坐了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的,一副要立即冲出去拼命的样子。 大黑急忙跑过去,一人一脚,把他们全踢下趴了“都给我趴好。下面又不是成群的大美女,你们急什么?” “大人,如果我抓到一个大美人,你是不是赏给我?”一个強壮的士卒笑着问道。 大黑嘿嘿一笑,劈手给了他脑袋一下“做梦去吧。” 北军士卒一边恐惧地叫喊着,一边亡命奔逃。一个个狼奔豕突,狼狈不堪。 驰道上的逃卒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但大黑就象睡着了一样,视而不见,任由成百的敌卒仓惶而逃。 “大人…”哑巴庒低嗓门,焦急万分。一百名士卒的眼睛此时不是盯着下面驰道上的敌人,而是看着站在浓密树荫下的大黑。再不下令,敌人就要跑完了。到时连俘虏都抓不到了,这跑过去的可都是赏钱啊。 急促的鸟鸣声从苍天大树上冲天而起。 大黑心神俱震。大巨的奋兴感霎时掠过全⾝,他用力举起了手中的短戟。 一百士卒几乎在同一时间站了起来。两名长矛手在前,两名战刀兵分居左右,弓箭兵居中,二十个战斗队列一字排开,蓄势待发。 大黑神⾊平静,大步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士卒们⾼举武器,紧随其后。 一队人马悄无声息地向山下冲去。 驰道上的北军逃卒突然发现了山上的伏兵。随着一声惊天惨呼,逃兵慌不择路,一哄而散。 两百多步外,一队大约百十人的整齐队伍也发现了正在飞速下山的伏兵,撤退速度骤然加快。其中几十匹铁骑冲在最前面。 大黑和自己的百名士卒开始小跑。 过去做⻩巾军的时候,大家不管是伏击还是正面对敌,都从很远的地方就开始抱着武器狂奔。结果还没有对阵,自己就已经力竭了。那时不要说应战,就是站立都困难,所以一招就死,本没有还手之力。到了晋大练兵的时候,大黑才第一次知道了还有保持作战体力这回事,这时他才明⽩为什么⻩巾军打不过朝廷的北军,原来当一个普通士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学习许多杀人保命的本领。比如大家要学习各种各样的战斗队列,要默契配合,练运用战斗队列杀敌,弓箭手要学习目测距离,辨别风向和风力。斥候兵要学习的本领就更多了,不过一般士卒也做不了斥候。 距离驰道八十步。 “杀…啊…”大黑举起短戟,回首狂呼,声嘶力竭。 一百名士卒齐声狂呼,突然犹如脫缰野马一般,以惊人的速度向山下狂奔而去。 大黑面挑杀一名躲闪不及的敌兵,接着把那名敌兵连人带矛撞得腾空飞了出去。 战马奔腾,铁骑疾驰而来。 大黑戟指敌骑,纵声狂吼:“列阵…列拒马阵敌…” 百名士卒面对狂奔而来的铁骑,毫无惧⾊,个个杀声如雷,奔跑如飞,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在短短时间內搭建了十个小型拒马阵。两阵一列,纵横错的五列十阵立即封锁了驰道上的任何一丝隙。 “堵住驰道,给我堵住驰道…”大黑在阵中一边奋力奔跑,一边挥舞着短戟奋兴狂呼“兄弟们,今天开荤了,开荤了,杀…给我杀…” 声若奔雷,势若雷霆,铁骑杀到,彪悍的战马腾空而起,对准这些看上去不堪一击的战斗队列狠狠地撞了过去。 “杀…杀…”北疆将士士气如虹,一往无前。 “噗哧…噗哧…”一支支长矛毫不留情地揷⼊了一匹匹战马腹中,战马惨嘶,纷纷栽倒,马上骑士还没有站起来,就被更多的武器斩杀得⾎⾁模糊。随之吏多的战马冲了上来,更多的骑士连同他们的战马象腾云驾雾一般以千均之力砸进了阵中。北疆士卒就象池搪中溅起的⽔珠,一个个四而起,残肢断臂连同凄厉惨叫霎时间漫天飞舞,殷红的鲜⾎横贯长空,⾎腥而惨烈。 大黑躲闪不及,被一匹強横的战马撞向了空中,他在⾝体失去平衡之前,用尽全⾝力气,一戟揷进了敌人的咽喉。随着一声撕心裂肺般的惊天惨嚎,短戟洞穿了敌人的脖子,硬是把头颅橇离了敌人的⾝躯。 你就是有天下最厚的铠甲,老子也要把你的头砍下来。 “啊…啊…”大黑发疯一般地吼叫着,尽情发怈着心中的狂喜,然后一头栽到了驰道旁的草地上,张嘴噴出一口鲜⾎。 “大人…” 敌骑惊呆了,恐惧而惊骇的喊声响成了一片,剩下的铁骑士卒全然不顾死活,犹如飓风一般呼啸而来,一拥而上。 哑巴连滚带爬,奋力冲向了地上的尸体,其奋兴的吼声就象深夜里的野狼一样让人⽑骨悚然“砍下他的头,砍下他的头…” 北疆士卒早就杀红了眼,一个个象嗜⾎的猛兽,死命向人堆里扎,诸般武器倾怈而下“杀…杀…” 双方为了抢一个人头,霎时间失去了理智,没有人再顾及自己的生命。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把那个粘在脖子上的人头抢到手。抢啊…大黑艰难地翻了一个⾝,张嘴又吐出一口⾎,他恶毒地诅咒了两句,然后摇摇晃晃地想站起来。 一个敌兵愤怒地咆哮着,⾼举战刀冲了上来“我要杀了你,剥了你的⽪…” 大黑大为惊骇,手脚并用,拼命地向驰道上逃去。他看到了一个死去的部下,那是个弓箭兵,被敌人砍去了脑袋,脑袋就挂在脖子上,褐⾊的⾎象泉⽔一样往外噴。大黑纵⾝扑了上去,⾝后的追兵赶到,一刀剁下“当…”一声巨响,大黑⾼声惨呼,嘴里的鲜⾎顿时箭噴而出。大黑背上的战刀挡住了敌人必杀的一击。 “老子杀了你,杀了你…”大黑一边愤怒地吼着,一边手忙脚地从弓箭兵的背后拽出了弩弓,翻⾝就扣动了扳机“老子杀了你!” 那追兵正要一刀剁下,不料大黑手里凭空变出了一张弩弓,三支犀利的弩箭霎时洞穿了他的⾝体,強劲的冲击力顿时把追兵带得倒飞而出。 “杀,杀,老子叫你杀…”大黑擦了一把嘴里的⾎,爬起来,对准敌人的头颅就是一刀“老子叫你杀…” 大黑一手拎着⾎淋淋的人头,一手驻着战刀,勉強支撑着自己的⾝体,仰着脖子,竭尽全力,象野兽一样嚎叫起来“求援…求援…” “咻…” 一支鸣镝厉啸着上了半空。 ** 夕如⾎,长刀如虹,鲜红的⾎珠顺着刀锋点点滴落。 颜良驻马立于尸横遍野的场战上,冷目四顾。 斥候飞驰而来“大人,刘靖于朁亭中伏,全军覆没。” 颜良冷声问道:“长⽔校尉刘靖呢?” “被我们杀了,是左部上曲的队率大黑杀的。” “这个老家伙…”颜良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他还活着吗?” “受了点伤。” 颜良点点头,然后看看⾝边的朱俊,问道:“大人你看…” “董卓听信了毋丘毅的谎言,以为李儒死于你半夜袭营,所以他急怒之下,一时大意,派刘靖先行支援,结果被我们捡了这个便宜。”朱俊疲惫不堪地说道“这里距离孟津只有四十里,逃兵又多,董卓必然会得到消息。我看,夜袭孟津还是算了吧。” 颜良沉声问道:“孟津和小*平津怎么办?我的部下不救了?” “董卓一旦醒悟过来,必定要集中所有兵力抢夺毕圭苑。毕圭苑一失,董卓的大军就失去了粮草,这对他来说,是个灾难。他要想在洛坚持下去,只有击败我们,再把粮草抢回去,或者把我们赶去洛,再次南下掳掠。”朱俊说道“因此,从明天开始,董卓要对我们展开狂疯攻击,所以我们今夜必须退到伊⽔河南岸。以伊⽔为依托,阻击董卓,以便给毋丘毅和田畴腾出⾜够的时间,把囤积在毕圭苑的粮草辎重全部运到荥。” 颜良皱皱眉头,低声问道:“大人,我们要放弃洛城?” “放弃。”朱俊坚决说道“我不能让洛毁在我手上,更不能让洛毁在董卓手上,所以只有放弃。” “我的部下怎么办?” “将军可以派人秘密潜伏到孟津和小*平津附近。待董卓率军撤退,立即联系吴雄和项澄,让两位大人趁着董卓和我们在伊⽔大战之际,带着北疆军从北邙山方向撤到虎牢关。”朱俊说道“把孟津和小*平津让给袁绍,他如果不派人死守,他今年冬天就不要过⽇子了。” 颜良犹豫了一下,是放弃孟津和小*平津?还是把吴雄和项澄先救出来? “好吧,听大人的安排。” 颜良挥手对传令兵说道:“命令诸部,立即把俘虏杀了,一个不留。” “命令田畴,立即菗调兵力,把伊⽔河上的桥全部毁了,一座不留。” ** 董卓沉浸在失去李儒的悲痛中,整⽇呆坐在大帐內,谁都不见。 他和李儒亦师亦友几十年,感情非常深厚,彼此间信任无比。李儒的突然死去,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田仪悄悄走了进来,轻轻说了一个更坏的消息。 刘靖死了,全军覆没。刘靖追随了董卓二十多年,对董卓忠心耿耿,是董卓最为信任的几个兄弟和部下之一。 董卓如遭重击,再也抑止不住心里的痛苦,泪⽔夺眶而出。 “急书牛辅、樊稠、吕布、胡轸,速速率军回援洛,诛杀叛逆。” WWw.MHuA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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