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小说网为您提供鹤舞神州的免费章节无弹窗阅读
棉花小说网
棉花小说网 网游小说 历史小说 军事小说 综合其它 侦探小说 现代文学 灵异小说 言情小说 同人小说 仙侠小说 热门小说 玄幻小说
小说排行榜 武侠小说 重生小说 科幻小说 都市小说 伦理小说 经典名著 诗歌散文 竞技小说 穿越小说 幽默笑话 官场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成田离婚 虐恋往事 春光无限 家人宴客 不伦之爱 自家良田 朝夕承欢 滛帝天下 冷宮秘道 卑孼人生 翁媳乱情 蜜月套房
棉花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鹤舞神州  作者:萧逸 书号:23481  时间:2018/6/2  字数:19567 
上一章   ‮缘俗化世入僧高 章31第‬    下一章 ( → )
 匡芷苓见那矮老的和尚,要自己手上的枕头,不由大吃了一惊道:“咦!你不就是白天那个和尚么?”

  那和尚“嘻嘻”一笑道:“大姑娘好眼力,不过,现在请把这个枕头借我用一用好吧?”

  匡芷苓不由柳眉一竖,啐了一口道:“见鬼,你一个出家人,怎么随便进姑娘家的房子,还不快滚出去。”

  老和尚嘿嘿一笑道:“这是鼓楼,你们能住,我和尚就能来。姑娘,我劝你还是知趣一点儿,把这个枕头拿给我吧!”说着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

  匡芷苓怔了一下,冷笑道:“这么说,你必和那徐雷一路了?”

  和尚摇头笑道:“不是,不是,告诉你姑娘,我不是贼,这东西…”说着指了一下枕头笑道:“…我也不过是借用一个时候,后我和尚负责,必定能物归原主,你可放心!”

  说着足下一点,已到了匡芷苓身边,伸手照着那枕头上就抓。匡芷苓大怒,一声清叱道:“和尚,你这是做什么?”只见她右手一分,骈中食二指,竟自向和尚肩窝上点去,那和尚口中“哟”了一声,道:“不简单!”却见他右手大袖一挥,肥大的袖沿,竟向匡芷苓手上扫去!

  匡芷苓就觉得这和尚袖上带有一股极大的风力,当时背脊弓一弓“啪”一声倒蹿了出去。

  那和尚见状,颇为吃惊地道:“喂,这就不像话了,姑娘,我已给你留了面子了!”说着身形一晃,却已挡在了面前。

  这时,匡芷苓正要飞纵而出,这和尚双手霍地向外一握一,匡芷苓不倒退了回来。

  她一只手,仍然死命抱着那个枕头不放,急怒之间,这姑娘竟提起了一张破木椅,一抖手,直向着这和尚当头砸过去。

  和尚一招手,已把飞来的木椅,接在了手中。

  他“嘻嘻”一笑,再次腾身,扑到了匡芷苓身边,忽分双手,直向姑娘背后抓了过去。

  匡芷苓见对方武功绝高,非自己所能应付,不开始着起急来,当时尖叫了声:“妈…快来!”

  和尚本是含笑,此时闻声大吃一惊。

  他再也不手下留情了,当时就见他猛地一扬右掌,呼!一声,发出了一股权大的掌力。

  匡芷苓不由身子摇了一下,只觉得对方的劈空掌力,几乎使自己感到窒息,不由双目一昏。

  就在这刹那之间,那和尚已来到了她身前。

  匡芷苓手无长物,一时情急,竟自用手上的枕头,贯足了内力,直向老和尚当头打去。

  这个着装滑稽的老和尚,身法极为滑溜。只见他身子霍地向下一蹲,同时左手向上一分,已抓在枕头之上。

  可是那枕头上所带来的疾风,却把他头上那顶看来过大的帽子给飘掉了。

  昏暗的灯光之下,现出了这和尚的本来面目,匡芷苓只觉得眼前这个矮小的老人,太脸了。

  他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和尚…有发为证。再加上他的山羊胡子,酒糟大红鼻子,顿时令匡芷苓想起了这个人,她不由大吃一惊,叫道:“咦…你不是祝师叔…么?”

  老狸祝三立再也装不住了,他那张老脸,立刻显得通红,当时呵呵一笑道:“对不起姑娘,我这么做,是为了救笠原一鹤,你们请多担待!”说着用力向后一夺,那枕头立刻被撕成了两半,木棉飞了满天都是。在散飞的枕絮之中,只听见“叭”的一声,落下了一个匣子。

  匡芷苓惊叫了一声,正要去抢那匣子,却被祝三立平空一掌,用掌力把那匣子打到了一边,他身形向前一窜,已把那个装有翡翠梨的匣子抢到了手中。

  老狸祝三立东西一到手,嘻嘻一笑道:“对不起,打搅了!”说着身子一飘,已到了窗前,正要飘身而下,忽见匡芷苓叫了一声道:“且慢,祝师叔…”

  祝三立吃了一惊,回头道:“姑娘不要人,这东西我早晚还是要归还的!”

  匡芷苓冷冷一笑道:“祝师叔,我母女对你不薄,你为何趁火打劫?我母亲是不会放过你的!”

  祝三立呆了一呆,道:“唉…现在不谈这个!”

  匡芷苓道:“那笠原一鹤不是被涵一和尚收作徒弟了么,怎么你倒管起这个闲事来了?”

  祝三立冷冷一笑道:“事情绝非你所想的那么简单,后你就知道一切,现在不谈,你母亲可要来了,再见!”说着身子霍地向外一翻,已投入夜幕之中。

  他身子方自纵出,另一条人影却很快地缩了进来,现出了白姗的影子。

  在满室飘浮的飞絮中,白姗大惊失道:“怎么,枕头里的东西丢了?”

  匡芷苓默默地点了点头,白姗身子一晃,差一点儿倒下,她口中说道:“完了…是谁干的?”

  匡芷苓摇了摇头,叹道:“老狸祝三立…”

  白姗面色一片铁青,咬了一下牙,一跺脚,投窗而出,这时黑羽匡长青身子也跟着纵进来,匡芷苓急道:“东西已丢了,妈已经追下去…”

  匡长青不等她说完,身形已翻了出去,匡芷苓这时也是急得直想哭。

  可是她忽然想到了祝三立所说的,这翡翠梨是用来救笠原一鹤的,内心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这时反倒希望妈妈不要追上他了。

  她仍然可以记得,那在途中,和笠原一鹤邂逅的一段经过,他那耿直的个性,英俊的仪表,确实令自己对他心仪。

  她这么脉脉含情地空想着,室内的那盏油灯暗暗明明,鼓楼外,有人一声接一声地敲着梆子。

  忽然灯光一明一暗,白姗和匡长青已双双返回室内,白姗满面怒容道:“祝三立跑了,他分明是不敢见我!”

  匡长青愤愤地看着匡芷苓道:“我不是关照你要好好看着么?怎会出错?”

  白姗冷冷地笑道:“不要怪她,她如何能是那老狐狸的对手?现在,我们必须要想一个对策才是!”匡芷苓喃喃地道:“这一切必是那涵一和尚所差使的。”

  白姗怔了一下道:“你如何知道?”

  匡芷苓遂把祝三立所说的讲了一遍,白姗听后冷哼了一声,道:“你猜得不错,这一切都是涵一和尚所指使的,他拆散了我们夫、父子还不够,现在又唆使人来抢我们的传家之宝,好!”说着她猛地站了起来,道:“天一亮,我们就动身!”

  匡芷苓呆了一下道:“上哪儿去呀?”

  白姗愤愤地道:“上金陵朝阳寺,我要当面去见那个老和尚,让他还我们一个公道!”

  匡长青兄妹因恨那个老和尚,也不是一天半天了,这时闻言,均不愤然着,他们也决心同着母亲,去拜识一下这个爱管闲事的老和尚。

  于是,就在三人同心之下,第二天,他们出发了。

  金陵…朝阳寺。

  和熙的阳光,透过了竹帘,照在涵一和尚的禅房之门,那个老和尚正自来回地走着,他面上现出喜悦的颜色,却又似带着一些轻愁的样子。

  他走了几步,回过身来,对着一边的祝三立道:“三立,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把这件事办成,为老衲去掉了一件心事!”

  老狸祝三立咳着一笑道:“你先别高兴,以我看来,这些人嘛,没有一个是好惹的,说不定你这朝阳寺将要兴起一场风雨,也未可知!”

  涵一和尚白眉一皱,点了点头道:“这一点,我何尝是没有想到。”说着踱了两步,又接下去,道:“别人倒无所谓,只是那个白姗…唉!老衲实在不愿意见她!”

  祝三立缩了一下脖子道:“你不愿见她,我看她还是准会来!”

  涵一和尚一只手抚了一下光头,怔怔道:“…那可怎么是好?唉!唉!”

  祝三立叹了一声道:“事到如今,我看你也不必坚持了,还是把一切实在的情形告诉她,也许这样反倒会好一点儿。”

  涵一和尚呆了一呆,喃喃道:“看来也只有如此了,唉!这可真地解铃还需系铃人了。想不到老衲一念之仁,却为自身惹下了这样的一个大麻烦,真正是当初所未能料到的。”

  老狸祝三立正要说话,忽见门帘一掀,笠原一鹤走进来道:“师父唤我么?”

  涵一和尚望着他点了点头,说道:“很好,你祝师叔已经把你失落的东西,全部找回来了,你现在看一看,是否还少些什么?”

  笠原一鹤不由双眉一展,遂转身对祝三立道:“谢谢师叔!”

  祝三立呵呵一笑道:“都是你这小子,这点东西,在江湖上可真是惹尽麻烦。唉!你看看吧,要是不少,赶快给皇帝小子送去,要是再丢了,天皇老子也是没办法了。”

  说得笠原一鹤面红如火,连道:“是!是!”祝三立这才带他走到桌前,笠原一鹤就见桌上放着自己遗失的那个木箱子。

  这东西,使他感到一阵心酸,却也有一种莫名的亲切,当时点了点头道:“不错,就是这个箱子!”说着取出了那封足利将军的信件,里面记载贡物的各项名称。

  笠原一鹤打开了箱子,一一对照之下,各物均不短少,其中自然也包括那个翡翠梨在内。

  他检视了一遍,不感愧至深地向着祝三立一拜道:“祝师叔,你真是我的大恩人了!”

  祝三立哈哈一笑,忙把他搀扶了起来,一面指着涵一和尚,道:“你真正的大恩人在此,我一切都是听他的话行事的,还不上前拜谢!”

  笠原一鹤怔了一下,这时才知道师父对自己一片用心,情不自热泪盈眶,上前一步,霍地拜倒道:“师父,你老人家真是我再生之父,弟子今生今世是无法报答你老人家的恩情!”说着不热泪滂沱而下,涵一和尚扶起他来道:“徒儿不必如此…”

  这位白眉白发的老和尚,显得是那么慈祥,他拍拍他肩膀道:“你快收拾一下,马上起程去京,把这些东西交给皇上,你也可算是了却了一件事…”

  笠原一鹤磕了一个头站起来道:“弟子遵命!”

  老和尚目光炯炯地望着他道:“这一次不能再出差错了,你必须换上我们中国的便装,等入京之后,再换上你们日本衣服!”

  笠原一鹤点了点头,涵一和尚道:“你祝师叔同你一起去,有他在侧,途中可以安全得多!”

  祝三立不觉用手抚了一下头,嘻嘻笑道:“这可好!”说着点了点头,龀牙笑道:“好吧,好吧,反正我是好人做到底了!”

  涵一和尚微微笑道:“等到东西上之后,你祝师叔还有事在京留上几天,你可以先回来!”

  笠原一鹤点头答了声“是!”和尚点了点头道:“车已备好,你二人去吧!”

  笠原一鹤这才合十而退,须臾换上了一袭便装,来到室内,祝三立为他把箱子背好在背上,叩别了涵一和尚之后,他二人才走出禅房。

  涵一和尚亲自送他二人出了庙门,望着他二人的马车闪电飞驰而去,在这时,他内心才算了却了一桩心事,不由长吁了一口气。正当他要转身入室的当儿,他忽然看见,由南面飞驰而来的一骑快马。

  那是一匹甚为少见的高脚大马,这种马,昔日涵一和尚在日本时倒是常见,在中国还不多见。

  老和尚不由心中微微一动,那匹马飞驰而下,带起了一片尘土,一时连马上这人是什么样也看不清。

  涵一和尚正要回身入寺,那匹大马已驰到前面。

  马上是一个留着两撇黑胡子的汉子,身披黑色披风,涵一和尚心中正自奇怪,因为这人自己太眼了。

  还不容他想出是谁,这个人已自马上滚翻而下道:“大哥久违了!”

  涵一僧再一定目,不“啊呀”地叫了一声。

  他上前了一步,那人却扑在他身前,道:“小弟给大哥请安。”二人紧紧地握着手,涵一和尚双目有些润道:“想不到你会回来了!”

  这人更是热泪滂沱而下道:“大哥,这些年身体可好?”

  涵一和尚微微一笑,道:“君子之志,其淡如水,执象而求,咫尺天涯。”

  这十六个字,不仅说出了他为人的态度,更表达了他对这位故友的情谊。

  眼前这个黑衣汉子,正是和尚生平第一知己,方外的至…匡飞,他另一个名字是笠原桑二。

  匡飞望着这个佛门的高僧,感慨道:“二十年不见,大哥你似乎老多了!”

  涵一和尚呵呵一笑道:“老弟,你来得正好,我们进去说话!”

  说着抬了一下手,唤来了一个小和尚,把匡飞的马拉了进去,他二人遂向寺内踱进。

  匡飞沉声说道:“适才,大哥送客人么?”

  涵一和尚站住脚,微微一笑道:“送你儿子笠原一鹤!”

  匡飞不由一怔道:“哦…你们已见面了?”

  涵一僧莞尔一笑,道:“岂止是见了面?唉!说来话长,我们进去再谈吧!”说着脚下加快,率先在前走去。

  匡飞似有无限心事,他那双花白了的眉毛,紧紧皱着,脸上似有一种不开朗的神态!他跟在涵一和尚的身后,他见这和尚行步间,上身纹风水平不动,一双云履点动间,更是不着浊力,仿佛行步于飘渺之间。

  看到此,匡飞不由更加心动。他知道这位老朋友,多年不见,更有惊人的功力了,不顿增敬仰之意。

  行过了长长的一道过廊,来到了老和尚的禅房,落座后,小沙弥奉上香茗。

  涵一和尚微微打量了一下这位故友,白眉微皱道:“樱子刻下可好?”

  匡飞长叹了一声道:“樱子已于多年前病故了!”

  涵一和尚不由微微一呆,轻叹了一声道:“村夫老人呢?”

  匡飞摇头叹道:“也故世了!”

  和尚站起来踱了几步,他走到窗前,直直望着前面的花圃,沉默了一段时间。

  他虽是身为佛门得道的高僧,可是对于笠原这一家,昔日的恩情,并不能忘怀,他是在为故世的亡魂致哀。

  匡飞站起来,道:“因为距离太远,我没有办法能够通知你,他二人先后故世,时间相差不过数月之久,真令人悲痛绝。”说到此,他双手着,目光之中,泪滴下。

  老和尚轻轻在他肩上拍了一下道:“不必悲伤,人都难免一死的,你现在已然回到了中国,很好,上天是公平的…”说着看了一下天上的云。

  匡飞不由微微惊讶道:“大师此话是何用意?”

  老和尚回过头,看着他道:“老弟,你莫非还不明白,此间也正有很多未了之事,要你来料理呢!”说着长叹了一声道:“昔日我促你东去,不久也就后悔了,这许多年以来,难为你子白姗,她是多么痛苦地抚养你的两个孩子…”

  匡飞不由垂下了头,老和尚停了一会儿,微微一笑,道:“现在你回来了,你应该肩负起这个责任来!”

  匡飞不由苦笑道:“大师一番好意故佳,只可惜破镜难圆了。”

  和尚一怔道:“这是为什么?”

  匡飞频频苦笑道:“事已至此,勉强再结合,已没有什么意思。白姗的个性,我是知道的,对于我的过错,她必不会宽恕,我二人如今都是上了年岁的人了,何必呢?”

  涵一和尚冷冷一笑,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应该坦白地告诉她一切,我想她是会原谅你的!”

  匡飞不由冷冷回答道:“我看没有这个必要!”

  涵一和尚不一愣,道:“那么你意思如何?”

  匡飞慨然道:“我想在你这庙内落发为僧,大哥你意如何?”

  涵一和尚先是一愣,随后摇了摇手道:“那是行不通的。”

  匡飞冷冷地道:“你是怕我向佛不专么?”

  老和尚微微一笑道:“你子我已收为徒弟,岂有再收其父之理?”

  匡飞怔了一下,点了点头道:“我早知这孩子有一天会从佛的,却未想到会这么快!”

  老和尚长长的睫,闭了一下,遂道:“他是未来光大我佛门之人,其成就尚要远远超过老衲之上,只是…”说着,摇了一下头道:“…只怕他,尚有尘缘未了!”

  匡飞站起来,叹了一声道:“今我来此,一来是探望你这老朋友,再者,就是商谈这件事。我向佛之心已定,大师,你还是成全了我吧!父子二人同时向佛,也未尝不是佛门一段佳话,大师你又何必不允呢?”

  涵一和尚忍不住狂笑了一声,道:“匡飞,我错看你了。”

  匡飞不由一愕,道:“人各有志,岂能相强,大师你才错了!”

  老和尚怒目道:“无论如何,我这庙里,是容你不得!”

  匡飞微微一哂道:“大师既不留我,我想这天底下,想找一个发为僧的地方,尚不至于没有吧?”说着微微一拜,转身就走。

  他才走了两步,却见前面人影一晃,涵一和尚已满面怒容地立在他的身前。

  匡飞退后了一步,含笑道:“出家人火气也这么大,岂不令人好笑?”

  涵一和尚两道寿眉,勉强向两下一分,长长叹息了一声,说道:“老弟…你应该知道,我是在为你着想,天下固没有不忠不孝的神仙,却也没有不仁不义的和尚!”

  匡飞闻言至为伤感,他退后一步,苦笑道:“可是,天下却也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大师,你如今身登净土,却拒朋友于千里之外,眼见他痛苦呻,这也不是一个出家高僧的行为吧!”

  老和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你曲解我的意思了!”

  匡飞竟然冷下脸来道;“我所以回中国,主要是找你从佛的,看来我是失望了。不过,我志愿已定,大师,你不能说动于我!”

  涵一和尚冷冷地道:“我必要说动你!”

  匡飞狂笑了一声道:“我心如铁石,大师你说不动的,再见吧!”说着双手一抱,深深向下一拜,正要腾身而出,却被老和尚一只手搭在肩上,道:“你不能胡来,你子已在找我要人了,你可知道?”

  匡飞哈哈一笑道:“原来是为了此你才着急呀?”

  和尚目**光道:“老衲如此年岁,对她一个妇人,能打什么交道?你已回来,这件事,你焉能不闻不问?”

  匡飞冷冷一笑道:“大师,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想当初苦苦我到日本的也是你,莫非那时,白姗和今也有什么不同么?”

  涵一和尚鼻中哼了一声道:“樱子已死,情形自不同了!”

  匡飞狂笑一声道:“大师,你把白姗想错了,她不像一般女人一样,只怕覆水难收啊!”老和尚嘿嘿笑道:“诚所至,金石为开!”

  匡飞不由蓦地双目一瞪,可是在这老友面前,他却是发作不出来。当时叹息了一声,用手把老和尚往一边推了推,道:“人各有志,不便相强,这件事,大师,你如果一再勉强,就不是我的朋友了!”说着,身子“刷”一声,已纵了出去,道:“各家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再见了!”

  说话之间,他已跃上了一座正殿,涵一和尚抬头望着他的身形,冷冷一笑,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自己所作所为,又能怨得谁来?”

  匡飞身形已自腾出,闻声哈哈笑道:“我本来也没有怨谁啊!”说着已是一路纵驰如飞而去。涵一和尚气得冷笑了一声,喃喃道:“那白姗不找到则已,若找上了我,我又岂能放得过你?”

  只是匡飞却没有听见,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涵一和尚回过了身子,叹息了一声道:“孽债!孽债!”说着步至蒲团处坐下,打开了一部《金刚经》,喃喃地念起佛来。

  谁知他念了没有多少句,就见门外一个小沙弥探了一下头,又缩了回去,涵一和尚唤道:“进来!”

  小沙弥只得合十而入,道:“禀太师父,庙外来了几个人,声势汹汹,要面见太师父,弟子说太师父不在,那几个人,却要打进来,请太师父发落。”

  涵一和尚不由吃了一惊,站起来道:“这几个人,是什么样子?”

  小沙弥想了想道:“有男有女,共是三人!”

  涵一和尚一听到此,不由心中怦然一动,道了声苦也!想不到天下事情,竟是如此凑巧,那匡飞才走了一刻工夫,白姗母子三人,竟找了来。

  老和尚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于这件事情,是一想起来就怕的。

  想不到越是怕的事情,愈是来得快。

  他闻言不由身子动了一下道:“哦…室内此刻尚有何人?”

  小沙弥合十道:“几位大师正在经堂诵经,只有武堂的‘至尚师叔’正在授徒!”

  涵一和尚不由松了一口气道:“既如此,你快找他来!”

  小沙弥合十,答了声:“是!”遂很快地走了出去,涵一和尚在禅房内来回地踱着,不时地叹息着。

  这时那位武堂的至尚大师,闻听相召,匆匆赶了过来。

  他约有四十左右的年岁,生得宽面大耳,十分高壮,老方丈相召,他不知何事,因为正在授徒武动,手中尚提着一柄方便铲就来了。

  进门行礼之后,这位至尚和尚合十道:“师伯有何差遣?”

  涵一和尚皱眉道:“门外来了母子三人,声称要见老衲,你去会他们,就说老衲此刻正在行禅,约三后才能醒转,嘱他们有事三后再来!”

  至尚和尚恭敬地应了一声:“是!”正要转身而去,老方丈又道了声:“慢着!”

  至尚和尚回身,说道:“师伯,还有事么?”

  涵一和尚讷讷道:“这母子三人武技湛,尔要注意了。”

  至尚微微一笑,提了一下手上的方便铲道:“师伯请放心,弟子定能应付!”

  说着行礼而出,向小沙弥道:“他们在哪里?头前带路!”

  小沙弥比了一下手式,就向前行,至尚乃是朝阳寺十二名擅武弟子之一,一身武功,虽非涵一和尚亲授,却不离正宗渊源。他最拿手的,乃是一路降魔铲,及“空门神拳”在同辈之中,可算是佼佼的人物。今天老方丈指定他去会客,在他认为那是一件极为光荣的事情!

  当他大步如飞地来至门前时,只见寺门口,正有三四个弟子,在与来人说话,对方似乎话声颇大,双方已在僵持的形态中!

  至尚远远地高声道:“为何嚣,尔等退下!”

  那几个和尚,闻声四散,纷纷退后。至尚满脸怒容地走了过来,方便铲挂在腕下,双手合十,朗声道:“阿弥陀佛,几位施主来此何事?”说话之间,目光一扫,已看清了,来者竟是二女一男,共是三人。二女一老一少,似乎母女二人,模样儿十分秀美;那个男的,却是一个二十左右的英俊少年。

  三个人,全是一脸怒气,而且身上都带有兵刃。

  至尚和尚一眼及此,就知道今只怕不能善罢干休,当时口中连连念着佛号。他说完话后,那双少年男女,一起怒目注视过来,另一个中年妇人,却冷笑了一声,道:“尊驾是谁?”

  至尚和尚双手合十道:“贫僧至尚,乃是武堂的三堂大师之一,三位施主有何见教?”

  此言一出,那妇人霍地柳眉一竖,道:“我们要见的是涵一和尚,怎么出来的,光是一些闲人呢?”当着众弟子面前,至尚自觉脸上无光,不由面色一沉道:“掌寺方丈此刻正在行禅,哪里有工夫来会你们这些闲人?有什么事,只管对我说也是一样!”

  妇人面色一冷,尚未出言,她身边那个妙龄少女不由杏目一睁,道:“好没道理的和尚,你仗谁的势力,敢对我们如此说话?涵一和尚是什么东西?我母女等他这半天,他还不出来,惹恼了我们,打进你们破庙,看他还出不出来见我们?”

  至尚不由一怔,怒道:“好个不知好歹的女娃娃!”

  这时那妇人,把少女拉了一下,冷笑道:“我姓白名姗,这是小儿匡长青,小女匡芷苓,我们来此,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见涵一和尚。我们是由很远的地方来的,见不着他,如何能令人甘心?”说着冷冷一笑,又道:“我知道,涵一和尚乃是佛门第一高僧,武功之高天下敬佩,只是他如果避不见面,我们也就说不得,只有开罪一途了!”

  至尚冷笑了一声:“方才贫僧已说过了,大师此刻正在坐禅,要三后方能醒转,你们如有要事,三后再来也是一样的!”

  白姗嘻嘻一笑,道:“可笑,佛门弟子也会说谎,适才这位小师父说方丈不在,现在师父你又说在坐禅,真令人难以相信。”

  至尚愤愤地道:“贫僧所言乃是实情,你们不信,贫僧也是没有办法,只是这乃是佛门善地,请你们不要在此吵闹!”

  一旁的匡长青,始终未发一言,这时竟是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道:“想不到堂堂的一个方丈,竟会如此,我倒有个办法,看他能藏到几时?”

  至尚冷笑道:“你们有什么办法,请到寺外施展,那与我们是没有关系的!在这里胡闹,却是万万不可!”

  匡长青一声狂笑道:“什么叫胡闹?我们可是不知道!”说着足下向前一滑,骈中食二指,直向着那和尚前猛点了过来。

  至尚向后一退,腕上的方便铲响了一声,大怒道:“怎么,你竟向贫僧动手不成?好,这就怪不得贫僧无情了!”说着他手向外一挥道:“你们先退后,待我会他!”

  这时匡芷苓在一边,冷笑道:“哥哥不要客气,只管下重手法!”说着丢过一口剑来。匡长青接剑在手,冷笑道:“大和尚,请动手赐招吧!”

  至尚这时面色赤红,方便铲在手上一抡道:“这是你迫于我,并非是本座欺你年少!”

  匡长青闻言冷笑一声,他左手轻轻一前襟下摆,人影一晁已到了至尚身前。只见他掌中剑向后一,霍地向外一点爆出了一点银星,直向至尚喉上刺去。

  至尚方便铲向内猛然一,方便铲的铲头着对方的剑,发出了“当”一声,宝剑已为他挡了开来。

  这和尚却在这时,身形快若电闪星驰也似的,又窜到了匡长青背后。

  他掌中这一杆方便铲,施了一招“拨风盘打”的疾招,由上而下,势力万钩地直向着匡长青当头猛砸了下来。可是,黑羽匡长青早已想到了他会有此一手。

  至尚的方便铲方自下落,这位年少的奇侠,左手向上一扬,已托住了方便铲的铲柄,只听得“嗡”的一声大震。

  匡长青的剑,却陡然向后一挑,其快无比,直向着这个武堂和尚的上半个身子劈了下来。

  至尚和尚这时候如果胆敢不松手,他这一双手就不要再想要了。当时只听得“呛啷”一声大响,方便铲堕地,而这个和尚却用“倒踩莲枝步”的身法,猛然退出了五六丈左右。虽然他身上没有挂彩,可是兵刃手,这个脸也算是丢完了。当着面前这几个弟子,这位至尚大师不由得顿时脸色变得苍白,便微微一呆道:“小施主好纯的功夫!”说着冷冷一笑,走到了落铲之处,弯把那杆方便铲抬到了手中。

  匡长青横剑而立,朗声道:“快去请涵一和尚出来!”

  至尚大师方便铲把在右臂之上,退后了一步,怒目道:“老方丈正在行禅,不能见客,莫非还要再说一遍么?”说着他霍地转过身来,大家都以为他是含愤返寺,却没有料到他,竟在这个时候,蓦地双腕向后侧一个猛旋!

  只听得“嗖”一声,月之下,但见白光一闪,他那杆方便铲,竟自划起了匹链也似的一道白光,直向着匡长青前上猛然贯飞而来。

  这种势子飞来是奇快如风,只一闪已到了匡长青眼前,每个人都不由大吃了一惊。

  这一招确实出乎匡长青意料之外。当他发觉不可的时候,对方方便铲的铲刃,已经挨在了他的身边。

  此时此刻,一任他黑羽匡长青,有天大的本事,却也是莫能退开了。

  一旁的翠娘白姗见状,吓得面色苍白,高叫了声:“青儿…”她身子猛地腾了过去,另一边的匡芷苓同时也发出一声娇叱,也自腾身而来!

  可是她母女这种动作,看来都太晚。就在众人目瞪口呆之际,至尚的方便铲已飞至匡长青前,只需再向前微吐一分,匡长青不死必伤。

  忽然,斜刺里,瓦面上发出一声厉哼道:“至尚不可!”

  那只方便铲本已挨着了匡长青的身边,这时竟自霍地向外一偏,错出去足有一尺左右“呛啷”的一声,直直地闯在一棵松树之上。那棵松树,足有碗口那么细,竟被方便铲的重力,撞得“啪喳”一声巨响,从中一分为二,折断了下来“哗啦”一声,扬起了一大片灰土。

  看得在场之人,无不打了一个冷战。

  匡长青自料必死,却未曾想到,竟然绝处逢生。

  他母子三人,一齐偏头向屋瓦上望去,却见一个白眉皓首的高大和尚,自屋脊上双手合十,重重地叹了声,道:“阿弥陀佛!”

  他身子向前又似向上,微微一纵,竟自轻飘飘的,四平八稳的自殿瓦上落了下来。

  匡氏母子三人,全是一身功夫,他们目睹着这个高大和尚,轻身功夫如此纯,俱都不住倒了一口冷气!定目细看之下,翠娘白姗和黑羽匡长青都已认出了来人,这人正是涵一和尚!

  这时,那个老和尚,目光向着至尚一扫,后者忙自合十拱,一脸愧疚之。老和尚冷冷一笑道:“至尚,尔要面壁思过,你犯了佛门十戒,如非老衲及时制止,那少年性命,必丧你手!”

  至尚全身一阵颤抖,道:“弟子知道了,请方丈从宽处罚!”

  老和尚微微点了点头,道:“尔等且退了下去!”至尚退后一步,连正眼也不敢看对方一眼,旁边几个小和尚都合十弯向这位高僧行了一礼,匆匆退了下去,现场只剩下了涵一和尚及匡氏母子三人。

  白姗虽是心怀仇恨而来,可是对于这个和尚,她却是早已敬仰。现在对方又救了自己儿子性命,她只得走上几步,裣衽为礼道:“多谢大师及时而至,救了小儿一命,白姗拜谢…”说着向儿女丢了一个眼色,叫二人拜谢,可是兄妹二人却是丝毫不动。

  涵一和尚呵呵一笑道:“白女士忒谦了,这二位是…”

  白姗忙为之介绍道:“这是小儿匡长青,小女匡芷苓。”二人只是勉强抱了一下拳。和尚望着这一双儿女,白眉微分,心中不忖道,匡飞有如此俊秀的后代,真也值得骄傲。当时双手合十道:“贤母子请至殿内一谈,外面不是待客的地方!”

  白姗苦笑道:“正要打搅!”说着一行人鱼贯随入大殿,午课方毕,殿内空无一人,香案上袅袅冒着清香的白烟,整个大殿内没有一丝杂乱的声音。

  涵一僧回身礼让道:“请坐!”

  白姗告礼落座,匡长青匡芷苓兄妹二人,就像是一对保镖也似的分立在母亲身后!

  涵一和尚向这兄妹二人看了一眼,不微微笑了。

  这时来了一个小和尚,为三人献上了茶。

  翠娘白姗等那小和尚退了之后,才不自然地笑了笑,道:“大师,今来访,是向大师请教一点儿事情来的。我一个女人,本来不该来这种地方,可是事实得我不得不抛头脸…”说到此,面上现出一些怒容,声调冰冷地笑了笑,道:“大师,你能够原谅我的失礼么?”

  涵一和尚双手合十,道:“白施主有话但说无妨。”

  白姗面色一沉道:“已如此,请恕我直说了!”

  和尚欠了一下身子,脸色甚是尴尬。

  白姗冷冷一笑道:“外子与大师乃是莫逆之,这一点大师可愿否认么?”

  涵一和尚呵呵笑道:“出家人跳出七情之外,如说老衲与尊夫是一方外之尚可,莫逆似为不当!”

  白姗冷笑道:“那么,外子这二十年来的下落,大师不能不知道吧?有人谓:外子的失踪,乃是大师策略。究竟是否实情,尚请大师明言相告才是!”涵一和尚双手合十,低口念道:“阿弥陀佛,白施主,今来此是兴问罪之师不成?”

  白姗冷冷笑道:“以我母子三人,区区小技,焉敢在大师面前卖弄…”说到此,面色一沉,道:“大师乃是佛门高僧,为人正直,天下共鉴,我母子所以来见,只是向大师请教,岂能存一丝冒犯之心,大师你万万不可兴疑才好!”涵一和尚内心真是叫苦不迭的,心想:好厉害的妇人,当下不由苦笑道:“老衲早知贤母子必会来的…”

  一旁的匡芷苓,这时对母亲一再询问,这和尚却始终是顾左右而言他,不免有气。这时闻言,她甚是气不过,就冷笑道:“我母子三人从很远赶来的,大师明明在寺,却为何推托不见,这是什么道理?请大师明告。”

  涵一和尚看了她一眼,呵呵笑道:“姑娘,你说得好,要是每都有你母子这种客上门,那么我们这个庙,也就不成为庙了。”

  匡芷苓不由面色一红,嗔道:“我们本来是恭恭敬敬请见的,谁叫那个和尚无礼,我哥哥才与他动手的…”

  白姗摇手阻住她,说道:“小苓,不得无礼!”她以为涵一和尚必定会因而动怒的,谁知道他却是仍然满面含笑,丝毫不动肝火。

  翠娘顿了顿,才道:“小女无知,这都是自幼失父,才惯养如此,大师不要见罪!”

  涵一和尚自然明白她言中之意,当时一笑道:“小姑娘率直任很有意思!”说到这里,他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吁了一口气道:“这件事,老衲自问是不了关系的,只是这其中的道理,只怕你母子并不知情!”

  白姗冷然道:“请大师开宗明义!”

  老和尚白眉连耸,道:“这是一件令人伤感的事情,不谈也罢。总之…在十天之内,老衲负责把匡飞找回来,送到府上,如此贤母子,也就可以安下心来!”

  白姗一声冷笑道:“大师,你会错意了!”

  涵一和尚一怔道:“白施主是什么意思?”

  白姗面色微青道:“我们来此,并不是要他的人,而是来向大师还一个公道来的。二十年的遗弃之苦,我母子是无从诉起,大师只要能给我们一个公道的答复,我母子调头就走;否则…”说到此,她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道:“…大师乃是我们素所敬仰之人,我们不便如何,此事也只好由小儿出面,召集天下武林中人,来评一评这段是非曲直了!”

  涵一和尚冷冷道:“这么说,贤母子是不希望匡飞回来了?”

  白姗哂笑道:“那是另一个问题!”

  匡长青这时抱拳正道:“大师,请你快快说出二十年来家父的一段隐情,也好令我们解开疑窦!”

  涵一和尚由位子上站了起来,踱了几步。他走到窗前想了想,叹息了一声,回头道:“好吧,我就把事实告诉你们,你母子听后也许会怪罪老衲多事,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白姗点了点头道:“我们所要求的,正是请大师公诸实情,出家人不打逛语,大师要说实在话呢!”

  涵一和尚冷冷的一笑说道:“这是当然!”说着他鼻中哼了一声,道:“匡飞离家出走,东临日本,并非逃走,或是遗你母子,乃是和他前笠原樱子重聚!”

  此言一出,白姗等三人,无不大吃一惊!

  白姗身子颤动了一下道:“前…大师,这是怎么一回事?”

  涵一和尚摇头苦笑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你们细细听来!”

  于是他才把这一段隐情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匡氏母子三人,听完这段经过之后,俱呆住了。他三人半天一言不发,面上俱不垂着两行热泪,尤其是白姗,整个身子都倚在椅子上。她用绸巾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大师当初一念之仁而外,却不曾料到我母子三人,二十年来,所过的是如何的生活?我一个女子抚养他兄妹…”说着以手指着匡长青、匡芷苓,泪如雨下。

  涵一和尚见状,也不满面戚容,他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道:“无量佛…白女士不必再悲伤了,老衲对这件事实在是有欠深思,如今悔之莫及了!”

  他说着叹息了一声,道:“眼前贤母子如有责怪,老衲自是无话可说。不过,这也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依老衲之见,由老衲负责找回那匡飞才是上策!”

  白姗不由怒嗔道:“谁还惦念着那负心人?大师不必多事!”

  涵一和尚怔了一下,叹道:“匡飞如今已返回中原,笠原樱子已死,他如今已是自由之身了,论情论理,他是应对贤母子有所补偿才是!”白姗面色苍白地摇了摇头道:“不必…不必…”

  匡芷苓在一边擦了一下眼泪,道:“爸爸心也真狠,二十年来,都不曾想到来探望我们一下…”

  涵一和尚叹道:“这也怪不得他啊,他远隔重洋,来一次谈何容易,再说只为了探望你们,并不能解决一切啊!”白姗冷冷一笑,道:“那日本女人,如不死,他还不会来呢,如此无情义的人,还回来做什么?”

  涵一和尚叹了一声道:“白女士你错了,匡飞并非无情义之人,这全是命运在捉弄人啊!”白姗笑道:“命运?他当初已有前,如何又和我结婚?起码他也应该把事情说个明白呀!”

  涵一和尚苦笑道:“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呀!”

  匡长青这时却另想到了一件事,他目光发直地道:“这么说,那日本武士笠原一鹤又是谁呢?”

  涵一和尚点一点头道:“笠原一鹤乃是匡飞那日本子所生之子,也是你二人同父异母的兄弟!”

  这句话,不免使得匡长青、匡芷苓全是一惊。尤其是匡芷苓更不面色一阵发红,不住低下头来,匡长青呆了一呆道:“听说大师已收他为徒,可否请出一见?”

  涵一和尚摇了摇头道;“他此刻有事外出,并不在寺内!”

  匡长青一笑道:“可是至京城见皇上献宝去了?”

  涵一和尚只得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

  匡长青冷笑了一声道:“这么说,我母亲传家之宝‘翡翠梨’也在他手上。”

  涵一和尚微微一呆,遂点头道:“那梨如是进贡之物,自在其中!”

  白姗秀眉一挑道:“那翡翠梨乃是先祖世代留下之物,被那负心人盗至日本,此次已被我母子收回,却又如何会落在笠原一鹤手中,大师,这点你可知情么?”

  涵一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他对于这件事实在是难以启齿,呐呐道:“贤母子不必见责,这件事,应该老衲负责。”

  白姗冷冷笑道:“愚母子只是收回故物,非抢非夺,大师如此做,可就有违常理了!”

  老和尚呵呵一笑道;“白女士你不明白,老衲并不想染指这件事,只是我那徒弟如无此梨,却是不了差,此事关系着两国来往,却不便不予理会!”

  白姗猛地站起身子,道:“这是我家门故物,我有理由收回,大师你也太欺人了。”她这种态度,大有动武之意,老和尚冷冷一笑道:“白女士稍安毋躁,这翡翠梨多则一月,少则半月,老衲当必双手奉上,不损分毫,如此贤母子当可放心!”

  白姗冷然一哼,道:“大师所说可是实话?”

  涵一和尚一笑,说道:“出家人不打逛语。”

  白姗点点头道:“大师既如此说,我母子暂且告退了!”说着对兄妹二人道:“我们回去!”

  她说着站了起来,匡长青兄妹二人随着母亲一并步出殿外,他母子三人,本是抱着决心,不惜同涵一和尚翻脸,为仇而来,却未曾料到如此善罢甘休!

  在庙门口,白姗对着老和尚行礼告别道:“大师要言而有信,我母子在仙霞岭恭候大驾了!”

  涵一和尚单手问讯道:“白女士放心,老衲言出必行,一月之内,必定把那枚翡翠梨押送上山。至于匡飞,老衲也会有一个待的,尚清贤母子原谅才好!”翠娘白姗点了点头,道声:“好!”当时就带着匡长青、匡芷苓起程回家而去。

  涵一和尚送走了匡氏母子,心情十分沉重,因为他亲口答应了白姗,要把匡飞找回来,现在匡飞不知上哪里去了;于是,就在次,这位佛门的高僧,打点了一个简单的行囊,离庙而去!

  老狸祝三立同着笠原一鹤,一路晓行夜宿,不一已来到了天子脚下的北京城,他二人就下榻在前门大街的“吉顺客栈”中。

  这是一个热闹的地方,宽阔的大街,讲究的店面,尤其在这太平年间,更显出一片安泰和顺的景象来。

  祝三立同笠原一鹤住进店内,已是黄昏的时刻,他二人在店内吃完晚饭,休息了一会儿,已是入夜时分。

  今夜,显然他二人是有所行动。

  子夜一到,他二人都已换上了夜行衣,祝三立是松大的黑绸褂,笠原一鹤却是紧身的箭祆,下着黑绸长,他们都扎着带和一个白色行囊。

  二人悄悄翻出店外,只见大街上静静的没有行人,只有一个推车吆喝着卖硬面饽饽的,这是本地一种夜食儿。

  笠原一鹤显得很是紧张,他低声问:“师叔,很远么?”

  祝三立摇头一笑道:“小伙子,你沉住气,这地方我得很,跟着我走,准没有错!”

  笠原一鹤点了点头,就见祝三立把身子向路边墙上一贴,一路向前行去。

  笠原一鹤紧随其后,中途拐了几个弯,换了几条路他也没有弄清楚,只觉得慢慢的景显得更凄凉了。再向前行有一箭之地,祝三立忽然站住了身子,手指前方道:“你看见没有?那就是紫城了,我们必须要翻过这道城墙才行!”

  笠原一鹤点了点头,祝三立嘱咐道:“注意,最好不要伤人!”

  笠原一鹤答应了一声,二人一前一后贴着墙向前走过去,才走了没有多久,就见面火光闪闪,有人说话的声音。

  祝三立一拉笠原一鹤,二人向壁上一贴,藏在暗处,才见是一队持着红缨,排着刀兵弁,边谈边笑而来,在他们背后的号衣上,都绣有一个“”字。等他们走远之后,二人相顾点了一下头,各自腾身而起,翻上了城墙,接着飘身而下。只见城内好大的地势,一排排的街道较前更为整洁,红墙绿瓦,是一大特色。

  笠原一鹤知道这地方所居住的,多半是些王公大臣,大红的石柱门旁,排列着石虎石狮之类,看过去威势雄迈十分。

  祝三立略一顾盼之下,即向西直驰而去,二人都不曾说话,似如此半盏茶后,他们行近了另一排高墙之旁。从高度上看起来,这高墙,比方才那一排高墙又要高多了。

  这些墙的高度,最少也在三丈以上,墙上没有刁斗,每隔三四支左右,都有一处明灯亮着。

  灯光之下,笠原一鹤才看见了,这些墙上都是刷成黄,龙也似地延伸出去。

  笠原一鹤就明白,这地方必是皇帝所居住的宫了,他对祝三立道:“我知道了,我们回去吧!”

  祝三上冷冷一笑,说道:“你以为到了这里,就清楚了?皇帝老子住的地方,我如不带你去,你找死也是找不到,我们过去!”说着往墙上一贴,就像一条守官也似的直向上爬了上去,笠原一鹤只得随着他一直向上行去。他内力虽然充沛,可是像这么高的地方,却是很少试过,当他爬上了城墙的顶点,已累得成了一片。祝三立伸出一只手捂着他的嘴道:“小声点儿!”

  笠原一鹤这时往城内一看,几乎眼睛都花了,目光所见之处,但见一片片琼楼,就像雪也似的,一层层展出去,也不知道有多少目光所见,都是些画栋雕梁,堆金砌玉般的,互相争辉。时已夜深,可是这些宫里,多半都还在亮着灯光,琉璃瓦映着月光,闪闪放光,令人乍看之下,真有些眼花缭

  祝三立打量了一阵后,道:“你跟着我,咱们上东面看去!”说着他一拉笠原的衣服,率先腾起身子,直向着东面的楼瓦上落了下去!

  笠原一鹤忙自也腾身而起,当他双足响下一落,差一点儿滑一,这才知道足下的琉璃瓦滑得很。

  在风摆动的无数宫灯之下,笠原一鹤抬起头来,才发觉已失去了祝三立的身影。他不由大吃了一惊,当时忙自站起身来,可是就在这时,一只短箭“呻!”地一声,划空而来!笠原一鹤一扬手,已把那只短箭劈在了一边。

  他身子蓦地腾起来,想往一边闪躲,一道人影,已如同点水的晴蜒一般,扑到了他的身边。笠原一鹤还以为是祝三立,方道了声:“师叔…”

  那人冷笑了一声,道:“大胆的贼人,黑天半夜,竟敢来到这种地方,看你是找死!”说着身形向前一欺,一口利刃,已刺了过来。

  笠原一鹤身子向后一翻,可是这人一口剑,却是如影附形,丝毫也不放松。只见他一声冷叱道:“哪里跑!”身形向前一掠,掌中剑顺风劈了下来,直取笠原一鹤后背,招式是又疾又快,一闪而至。

  笠原一鹤却是再也装聋作哑不得了,他单膝向瓦面上跪,倏地一个翻身,已把背上的一口武士刀撒了下来。刀光一闪,只听得“当!”的一声,已把那人一口长剑磕开!

  黑暗中那人身子向上一拔,已落在了这座宫殿的顶尖之上,笠原一鹤才看清了此人,是一个瘦长的身材,白卡卡的一张长脸。他身上穿着一件绣有锦花的箭袄,年岁约有五十上下,上留着两撇小胡子。

  笠原一鹤立刻知道,这人必定是负责宫廷守护的大内卫士,不由呆了一下。那人想是方才一手之下,已发觉对方不是易与之辈,他身形一落,却由身上摸出了一支笛子,就口“嘟”地吹了一声。

  笠原一鹤不由大吃一惊,叫声不好!他猛地腾身而起,掌中刀向前一,用“山”的刀法,想把对方下来。他的刀方抖出,猛可里一声低喝道:“退!”陡然自空中落下来一条矮小的人影。那人正是方才走失的老狸祝三立,他身形陡然向下一落,猛然向前一欺已到了那皇差之前。

  那名锦衣卫为笠原一鹤的刀得正自惶恐无状,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时候却又另外出来一人。

  这时见状,大惊之下,竟自一抖手,把掌内那枚哨子打了出来。

  祝三立这一伸手,已把哨笛接在了手中,锦衣卫士长剑霍地向前一抖,却为笠原一鹤的刀格在了一边。

  老狸祝三立这时已如同一阵风也似地扑到了近前,只见他骈二指向前一点,正中那卫士助下。只听见“吭”的一声,那人翻身就倒。

  祝三立一横胳膊已把这人接在手上。当时身子向外一纵,已会合笠原一鹤翻上了另一座宫殿之上。

  他匆匆把点昏了的卫士放了下来,可是这时候四面已有了响动,两三道黄的灯光,自城墙上,向着殿瓦上照下来。

  祝三立低声说道:“伏下身子,不要动!”二人一齐伏下身子,却见那灯光,在附近瓦面上照了甚久,才又移开了。只静了一会儿,祝三立才敢碰一碰笠原一鹤道:“好了,快走!”

  笠原一鹤方自站起来就见暗角处,一人大笑道:“好贼子,这一次看尔等如何逃开。”灯光一亮,一道匹链也似的白光,直向着二人立身之处来,老狸叱了声:“不要慌!”只见他右手往外一抖:“叭叭”的一声,那道强力的马灯,立刻打个粉碎。

  两个人就像是一双燕子也似的,墓地向两边分了开来,笠原一鹤到底年少,心里惊慌,再者这种琉璃瓦他实在是踏行不惯。由于势子太猛,他身子向下一落,只觉得足下一滑“哧”一声,整个人直由七八丈高的宫殿上滑了下来。他口中“哎哟”地叫了一声,猛地一提丹田真力,可是那势子太快了。只听得“通”的一声,他整个的人,跌在了白石的平地上,虽然没有摔伤,却也摔了头昏目眩,金星冒。

  笠原一鹤忍着奇痛,倏地一个翻身。就在这时,两条人影,一前一后,猛地扑了过来。其中一人,大喝道:“混蛋,还不跪下?”这人大概是个颇有身份的官人,他口中这么喝着,分开双手,照着笠原一鹤两肩上就抓…  wWW.mHuAxs.Com 
上一章   鹤舞神州   下一章 ( → )
萧逸所著小说《鹤舞神州》的免费章节,棉花小说网是免费小说爱好者必备的小说阅读网站.棉花小说网免费提供萧逸的小说鹤舞神州最新清爽干净的文字章节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