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小说网为您提供嬗变的免费章节无弹窗阅读
棉花小说网
棉花小说网 网游小说 历史小说 军事小说 综合其它 侦探小说 现代文学 灵异小说 言情小说 同人小说 仙侠小说 热门小说 玄幻小说
小说排行榜 武侠小说 重生小说 科幻小说 都市小说 伦理小说 经典名著 诗歌散文 竞技小说 穿越小说 幽默笑话 官场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成田离婚 虐恋往事 春光无限 家人宴客 不伦之爱 自家良田 朝夕承欢 滛帝天下 冷宮秘道 卑孼人生 翁媳乱情 蜜月套房
棉花小说网 > 侦探小说 > 嬗变  作者:呼延云 书号:20980  时间:2017/2/5  字数:16284 
上一章   ‮馆公号贰查搜 章四十第‬    下一章 ( → )
 东方商城是晚上九点下班,但是此刻,尽管玻璃幕墙外的天色已经浓如墨染,在位于三层的查理奥精品店里,却是人影翕动。林香茗向精品店的经理大致说明了情况,希望他们配合警方协查,提该款戒指的购买客户的资料。经理满口答应,但是在电脑里将该款戒指的代码一输入,立刻就面。“怎么了?”林香茗问。经理愁眉苦脸地说:“林警官,这款戒指是为了纪念查理奥创建三十周年的限量纪念版,全世界才打造了1000只,我们这个精品店只发售出了3只,都是vip客户购买的,这一级别的客户资料是绝密的。”“这是什么话!现在要你们协查,啰唆个什么!”旁边的马笑中狐假虎威。那经理也是见过世面的,一望即知这是个小蟹:“警官先生,您要理解,商家有商家的规矩,如果没有高层的允许,我们绝对不能把vip客户资料向外,请您考虑我们的饭碗。”“嘿!你要不出资料,老子现在就砸了你的饭碗!”马笑中一副土匪样。经理陪着笑:“警官先生,您知道我们的vip客户都包括哪些人吗?有许多,我把名字给了您,您也未必就真能查得了人家。”

  这下可把马笑中气坏了,伸手就要揪那经理的脖领子,林香茗一把将他拦住:“不要胡闹!”然后锁着眉头也发起愁来。兜靠在墙角的呼延云走了上来,对那经理说:“你们大中华区的总经理是沈萌女士吧?”那经理一愣:“你…您认识沈总?”呼延云说:“你给她打个电话,就说呼延云想要查理奥的vip客户资料。”“这个,沈总现在在香港…”经理支吾道“您说您叫什么?”“呼延云。”他的口吻仿佛对这个名字异常厌倦,却多少又出一点自豪。经理半信半疑地拿起电话,打过去,没说两句,神色肃然起敬,放下电话,对呼延云说:“沈总说了,一切听从您的吩咐。”“你就听他的吧!”呼延云指了一下林香茗,就走出店外晃悠去了。“这小子!”马笑中吐着舌头“到底是什么来头?”郭小芬和刘思缈也惊讶地望着林香茗,香茗笑了笑,却没有多解释什么,开始看那已经解密的vip客户资料。第一只戒指是某高官买给他的‮妇情‬——一位著名影星的;第二只是个16岁的少年买给他的女朋友的。“这款戒指多少钱?”林香茗问那经理。“这款戒指是白金打造,镶钻,设计获得当年hrdawards大奖,所以价格昂贵,高达5万美金。”“5万美金?!”林香茗睁圆了眼睛“一个16岁的少年怎么买得起?”经理苦笑着说:“那孩子是一个银行支行行长的儿子。”“哦。”林香茗接着看第三只戒指销售的客户登记资料,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是他?”大家一起看去,只见电脑上清晰地显示出一行字:“21世纪房地产公司的总裁徐诚”“他是给谁买的?”林香茗问那经理。经理想了想说:“好像是他的一个‮妇情‬吧,两个人一起来的,那个女人个子比他还高,很漂亮,说话娇声娇气的。”林香茗看了看客户资料上的戒指销售期,抬起头,四下一望,指着角落里很不起眼的监控摄像机说:“你马上把当天的视频资料调出一份给我。”

  回到局里,已经是晚上十点。在小型多功能厅里,香茗用投影仪把视频资料放出:一个穿着低透视黑纱裙的、美绝伦的女人挽着徐诚的胳膊,一起走进查理奥精品店,很快挑选了那款戒指,结账,离开。“当务之急,是得迅速查出这个女人究竟是谁。”林香茗说。“这个好办!”马笑中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然后把二郎腿一翘“我找个本市最有名的花户来,一准儿能认出这个女。”郭小芬很惊讶:“你怎么知道她是个女?”马笑中得意洋洋地说:“我是干吗的?片儿警!眼睛只要这么一扫,连这人内是三角的还是平角的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你看这女的,走一步股扭三扭,弯挑戒指的时候,对面是个男的店员,她xx子都快掉出来了也不捂——她要不是女,我管你叫妈!”半个小时之后,那花户来了,一张坑坑洼洼的瘦脸,涂得像鱼肚一样白,小小的眼睛眨个不停,一进屋先给大家鞠了个躬,然后又挨个儿给每个人鞠躬,嘴里不停地叫着“政府好”郭小芬忍不住笑出声来。“屎壳郎,你他妈的少整那没用的!”马笑中指着投影屏上的影像“这女的,认识么?”外号叫“屎壳郎”的花户抬头只看了一眼,就惊叫了起来:“这不是芬妮么!”“这个女人最近在哪里?”林香茗严肃地问。屎壳郎摇摇头:“我不知道。她在天堂夜总会混,原来是接散客的,后来被21世纪房地产公司的总裁徐诚包了,不过前一段时间失踪了。行里都说她被一香港大老板看上,当二去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像她这种超a级小姐,当二就算是到家了…”“你来之前是不是嘬排气管了?净给我放废!”马笑中说“还知道些什么?拣有用的说,不然我你的灰!”“马哥,马哥,您知道我这人,60岁的xx巴——没多大头儿,哪次见到您我不是稀里哗啦泻个干净?”屎壳郎点头哈,笑得像一朵快要蔫巴的花。

  “!你丫拐弯抹角骂我是呢!”马笑中照他股就是一脚“给我滚!”屎壳郎一溜烟走掉了。“那两个火柴盒是天堂夜总会的,贾魁和王军也是夜总会里的常客,看来这个天堂夜总会里大有文章…”林香茗沉思片刻后说“小郭,你们上次在天堂夜总会救过的那个姑娘,也许能给咱们提供一些线索,我看咱们现在去找她一趟吧。”“不行!”旁边的呼延云说。林香茗奇怪地问:“为什么?”呼延云指了指窗外的夜:“这个时候,她肯定在天堂夜总会里上班呢,咱们去找她,即便是穿便衣,也会引起别人的好奇,一旦发现咱们是警察,那她就该有危险了。”所有人的心头,都不浮起一丝感动。没想到这个平时昏头昏脑、在专案组里孤言寡语的人,在保护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女孩子时,竟有这样一番细心。林香茗点点头说:“我主要是怕夜长梦多…那咱们就明天中午去她住的地方找她吧。”第二天中午,林香茗和郭小芬、刘思缈、马笑中、呼延云一起,来到了娟子住的那条胡同附近,由郭小芬将她叫出,上了车用笔记本电脑给她看了查理奥精品店的那段视频,娟子一眼就认出来了:“没错,这就是芬妮姐…她现在在哪里啊?”一时间,每个人都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才好。林香茗将车开出很远,在路边找了个成都小吃的馆子停下。馆子外面支着个很大的凉棚,摆放着破破烂烂的桌椅。他们走进去,找了个稍微干净些的圆桌,围着坐下。马笑中点了些川北凉粉、担担面、酸辣粉之类的,大家边吃边聊,呼延云独自要了啤酒,一杯一杯地往肚子里灌,饮牛似的,没过多久目光就模糊起来。“这款戒指——你见没见芬妮戴过?”郭小芬把戒指的照片给娟子看。“嗯,见过,这款戒指是一个房地产公司的徐总给她买的,好贵的,连睡觉她都舍不得摘下来呢。”娟子说。“你能详细跟我们说说芬妮的情况吗?”林香茗说。

  娟子点点头说:“芬妮姐是我的妈咪过去带的姑娘,特别漂亮,好多男人来夜总会里都爱点她,但是后来有个徐总包了她之后,她就不轻易接散客了。前一段时间她突然失踪了,谁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连妈咪都不敢打听。”“失踪前,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异常的事情么?”香茗问。“有。被包了之后,芬妮姐轻易就不出台了,但是后来,好像徐总又有了新,对她冷了下来,她就又回夜总会了。可是她跟徐总时间长了,花钱大手大脚惯了,一下子没了徐总给她钱,日子就过得有点艰难,一喝醉了就骂骂咧咧地,说了徐总好多的难听话,说知道他的好多事,将来都抖落出来。”娟子说“听说了这些,徐总就派了他的两个手下,一个就是那天晚上欺负我的姓王的,还有一个姓侯的,威胁芬妮姐,让她不许胡说八道。可是一来二去,姓王的和姓侯的都和芬妮姐好上了,经常带她去宾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就前一段时间。”林香茗说:“你说芬妮受过威胁,那么她应该警惕很高,不会和不认识的人开房吧?”娟子点了点头:“她也害怕的,除了徐总、姓王的和姓侯的,失踪前的那几天,她根本不接任何客人了。”“她是哪一天失踪的?”“我想想,好像是6月15号——没错,就是那天晚上10点左右,她在夜总会出台,姓王的来找她,说徐总要她去什么贰号公馆,她就匆匆地走了,再也没见。”这个时间与蕾蓉尸检后对死亡时间的估计相吻合。林香茗接着问:“你还记得她的身体上有什么特征么?”“她的右边肩膀上刺了一朵玫瑰。”林香茗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纸,推到娟子的面前:上面印着一朵玫瑰的刺青,是蕾蓉从尸段上提取的。娟子一看,脸色变得更难看了:“芬妮姐…她到底怎么了?”香茗知道,通汇河北岸的无名女尸,尸主就是名叫“芬妮”的女了:“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不要激动,前一段时间报纸上刊登过的、在通汇河北岸发现的无名女尸,现在可以初步认定,就是芬妮。”

  娟子一愣,手抓着口的衣服,满面惊恐地看了看围着桌子坐成一圈的每个人,又把目光投向凉棚外:烈下,一片白花花的地。“我刚来那会儿,有个客人把我欺负哭了,芬妮姐护着我,把我拉到后面,用蘸了热水的巾给我擦脸…”娟子念叨着,两行泪水淌下了粉莹莹的面颊。大家都不由得垂下头去。“哭什么!小姐嘛,卖的就是,早晚都有挨刀的一天!”平地一声雷!这冷漠而狠毒的话,把众人都震得目瞪口呆,令他们更加没有想到的是,说出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在天堂夜总会里身而出搭救过娟子、昨天晚上还提醒林香茗要注意保护她安全的呼延云!郭小芬感到一阵头疼,真的——头疼!娟子用一双泪眼瞪着呼延云,认出了这个醉醺醺的家伙,就是曾经为了救她而被打得头破血的人,她咬了咬牙,低声申辩了一句:“小姐也是人。”呼延云斜睨着她:“小姐也是人?在你们眼里,感情、体、尊严、道德,统统都不过是换钱的玩意儿。把‘小姐’和‘人’划等号?别他妈的糟践‘人’这个字了!”娟子“呼”地站了起来:“你…你太过分了!我想当小姐吗?你住在城里,知道我们乡下人有多难吗?没有钱,我上不起学;没有钱,我爸爸外出打工,一去几年都没有消息;没有钱,我妈妈得了病也治不了,毒症,疼得她整夜整夜在上打滚…我出来挣了钱,自己省吃俭用,寄回家给妈妈治病,可是钱不够,最后妈妈就疼死在县医院的过道里,可是我还得挣钱,寄回家供妹妹上学,不能让她走我的路…”她说不下去了,呜呜地哭着跑出了凉棚。郭小芬扔下筷子,追了出去。洗马河岸边的垂柳下,娟子扶着石栏,伤心地哭泣着。郭小芬走到她身边,轻轻地抱住了她的肩膀。阳光照在河面上,仿佛淌着一抹碎银。一只蝴蝶从对岸飞过来,停在石栏下的一朵不知名的小花上休憩,两只米黄的翅膀一张一翕地。

  “他怎么是这样一个人啊?”娟子哭累了,喃喃地说。“他在感情上受伤害了,惨的,天天喝酒,喝得脑子里面不大正常。”郭小芬说“其实他人很善良的。”“我知道。”娟子说“那天晚上,就是他救的我么。”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郭小芬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对了,有个叫贾魁的,在天堂夜总会混,你应该认识吧。他和芬妮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关系?”“你说的贾魁,耳朵上是不是有一撮黑?”娟子“他是个贩毒的老混子,攀不上芬妮姐的。”郭小芬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娟子:“你认识这个人么?”娟子一看:“这个女孩叫陈丹,好像是个大学生,经常来天堂夜总会出飞台,说是挣点零钱花。因为长得漂亮,徐总、姓王的都带她到外面开过房…贾魁好像和她认识,不久前的一天,两个人还在夜总会里推搡过。”“推搡?是什么原因?”郭小芬问。“不知道,当时场子里特别,我只记得陈丹狠狠地跟贾魁说,他的死期快要到了!贾魁害怕得不行。”郭小芬点了点头:“谢谢你。”娟子惨笑了一下:“我走了,你去跟他说,既然他这么讨厌我,我不见他就是了。下次…下次他也别救我了。”郭小芬一愣,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呼延云,还没有回答,娟子已经走远了。回到凉棚,只见人去桌空,只有小伙计正在拾掇碟碗。回到车里,朋友们都在等她,她便把刚才和娟子的对话跟车上的人讲了。呼延云脑袋靠在窗户上,呼呼地睡着了。“看来徐诚和他的手下,与芬妮的被杀,有着不可的干系。杀人动机就是芬妮被徐诚冷落了,扬言要他的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林香茗皱着眉头说“关键问题在于,指控他们的证据在哪里。”大家都沉默了。徐诚是房地产的大鳄,在财政两界的影响力不可小觑。打蛇打不到七寸会被反咬一口,徐诚可是一条巨蟒,不要说此刻车里“官”最大的林香茗,就是市局局长许瑞龙、市政法委副书记李三多,想要动他也要顾忌三分。虽说警察这个工作就是得罪人的,但是单靠一股血勇,动辄挑战权贵,那么任谁的警服穿不过三天就得给扒下来。

  回到局里,刚一进办公楼,郭小芬眼尖,见一个看上去眼的人,鬼鬼祟祟地贴着墙正在往外面溜,立刻喊了他一声,那人站住了,哭一样地笑着。“是你?”郭小芬认出来了,正是夜探莱特小镇时,带着一群人向他们发起攻击的那个保安头子潘大海。“是,我是来销号来的。”潘大海说。按照规矩,刑事拘留后,如果因为特殊原因中断拘留,提前释放,本人必须在一周内到拘留地报到,俗话叫“销号”当初,潘大海还没有被送到拘留所,就因为高秘书的干预,和王军一起被释放了,因此市局就成了他的“拘留地”只好来这里销号了。“回去,夹起尾巴做人。”林香茗教训了他一句,又问:“你的鼻子,好了吧?”“谢谢林队关心,好了好了,一点都不疼了。”潘大海摸摸鼻子说。那天晚上,香茗一拳就打断了他的鼻梁骨。“你的意思是说,我的拳头还不够硬?”潘大海吓得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弯得跟虾米似的。林香茗笑着摇了摇头,和刘思缈、马笑中、呼延云一起上楼去了。郭小芬却原地未动。“潘大海,我问你一个问题,就一个。”她说。“啊?”潘大海一脸懵懂地望着她。郭小芬慢慢地说:“你当保安,肯定学了一些搏击术——谁是你们的搏击教练?”潘大海说:“王军啊,他当过特种兵,既给我们徐总当司机,还是他的保镖。”“这就对了…”郭小芬自言自语道,正要向楼上走,突然接到总编办公室的电话,让她马上回报社参加年中总结会。这一阵子,她天天跟专案组混在一起,已经多次旷会,想想自己终究在《法制时报》工作,案子破了还要回去,不好太肆无忌惮,所以给香茗发短信告了个假,就匆匆往报社赶去。此刻,行为科学小组的办公室里,呼延云和马笑中靠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刘思缈坐在电脑前,双眼盯着屏幕;屋子里只有空调轻微的嗡嗡声。

  林香茗坐在窗前,凝视着路边的杨树,在白得发腻的阳光下,树叶耷拉得像白癜风患者的脖子,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不知不觉间,他喃喃起来:“蕾蓉利用尸体上的蝇蛆生长状况,已经将芬妮的死亡时间锁定在6月15夜里12点之前。娟子告诉我们,王军是6月15晚上10点左右把芬妮叫走的,带她去徐诚的公馆。如果能够证明,在芬妮生命的最后2个小时里,她是和王军、徐诚在一起的,那么王军和徐诚就有重大的犯罪嫌疑。可是目前我们只有娟子的口证,却没有任何的物证…”他的侧影好美,冰雕似的,在窗前的阳光里,像要融化一般,充满了忧郁。刘思缈看得不忍,说:“我又把徐诚带芬妮去买戒指的视频看了几遍,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视频…”香茗站了起来,走到电脑旁边,慢慢地说:“我在想,芬妮被王军从天堂夜总会带走,夜总会那种地方,应该有监控视频作为记录,如果我们能拿到视频…但这还不够,王军完全可以说,他把芬妮叫走,是到外面说了说话,然后芬妮自己走了,他并没有带她去贰号公馆。”“公馆,公馆…”香茗的目光浮动,犹如清晨湖面上飘起的雾:“徐诚住的贰号公馆相当高档,为了安全起见,一定也有监控视频。那么,我们首先取得芬妮离开夜总会的视频,然后再从贰号公馆中,提取到她后来进入公馆的视频。不就可以证明她这段时间确实是和王军、徐诚在一起了么…”“可是,徐诚完全可以辩称:芬妮来公馆没多久,就从后门离开了啊。”思缈说。“贰号公馆位于市区最繁华的一角。”林香茗目光渐渐清晰起来“围绕着公馆的各种公共设施:广场、红绿灯、电线杆子,还有地下车库,到处都安装有监视器,而且无论夜都保持开启状态。我们把6月15公馆内外的所有监视视频都调取出来,一一查验,我敢说,一定只有芬妮进公馆的,而没有她离开的!一段受害者有进无出的视频——这就是芬妮被杀害在贰号公馆的铁证!”

  “如果视频显示,她和徐诚或王军后来又离开公馆了,该怎么办呢?”思缈又问。“时间!时间才是致命的因素!”香茗说:“芬妮10点离开夜总会,刨除来公馆路上的时间和在公馆逗留的时间,她离开公馆至少也应该是在11点之后的事情了!距离她死亡只剩下1个小时!我不能说,在这1个小时里,跟她在一起的人就一定是杀她的人,可是如果这个人想摆犯罪嫌疑,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我们完全可以把这个人带回局里,仔细审讯,除非他能说清芬妮最后这1个小时的死亡之旅是怎样度过的,否则,谁也休想再把他捞出市局!”“还有一点,王军告诉芬妮说带她去贰号公馆,会不会是奉了徐诚的命令,把她带到别的地方杀害了?也就是说芬妮根本没有去过贰号公馆——我不相信徐诚舍得让自己的公馆变成出人命的凶宅。”思缈说。“我也不相信杀人现场在贰号公馆内。”香茗说“但我认为徐诚还是会把芬妮叫到公馆,玩她之后,再让王军等人把她带到其他的地方杀害。徐诚的很多行为——比如对媒体公开宣称自己就是在囤地和捂盘,以招致网友的痛骂为乐,属于严重心理变态…至于你说芬妮根本没有去过贰号公馆,也有这种可能,但眼下只好冒险试一试了,我相信总还是能从公馆的视频中,找到些蛛丝马迹的。”说到这里,他脸上那一向柔美的线条,突然犹如海边壁立的巉岩一样坚韧起来:“就这样,今晚同时搜查天堂夜总会和贰号公馆!”刘思缈大吃一惊:“这太冒险了,一旦在贰号公馆没有发现芬妮进入的视频,徐诚就会反咬一口,投诉你非法搜查私人住宅,以他的势力,罢你的官是轻的。再说你现在去办搜查证,时间来不及,许局长也未必会同意啊。”“那就不办!这样,万一行动失败,我没有办搜查证,许局长不知情,责任就由我一个人扛,不会牵累他。”林香茗说“再说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111条虽然规定搜查必须向被搜查人出示搜查证,但也强调遇有紧急情况,不用搜查证也可以进行搜查。”

  “不行!”刘思缈痛苦地咬着嘴“你不要固执,不要…”她的口气是那样哀婉,香茗凝视着她眉前一缕凌乱的秀发,不由得轻轻地抬起手,在半空中停住了。“思缈…对不起,案子一直没有突破,其实我的压力很大很大…”香茗慢慢地又把手放下了。思缈看着他的那只手,目光中爱恨织:“好吧。晚上,两边同时动手,你带人搜贰号公馆;我带另一队人去搜天堂夜总会。”“你?行么?你太美了,夜总会的人肯定认识你。一旦他们警惕,销毁视频资料,可就…”香茗的话还没说完,思缈就打断了他:“不要罗嗦,难道在美国警界,只有你们fbi的人才学过易容术?我化妆之后,他们认不出来。我进了夜总会先找娟子,让她协助我进到监控室,然后叫外面的警察冲进来搜查,保证万无一失。”两个人把行动的具体细节又一一商议妥当,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呼延云已经从沙发上坐起,呆呆地看着他们。“你醒了?”林香茗问。“晚上,我和思缈一起去天堂夜总会。”呼延云说。香茗说:“你上次在夜总会救娟子,他们一定认识你,你还是不要去的好。”呼延云摇摇头:“我不进去,在外面等着,等思缈办完事情撤队后,我有几句要紧的话,要和娟子说。”把一杯鲜血一样的酒慢慢地灌进喉咙,我的舌头,会不会被染成红色?穿着黑色西服,粉的衬衫领子竖起,掩着一截雪白的脖颈,嘴里叼着的那davidoff,一闪一闪地替着明暗,上一抹浅浅的胡子,掩盖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思缈独自一人,斜靠在天堂夜总会的卡座上,这副打扮,分明是一个想要在‮夜午‬寻的“t”(女同恋中的男方角色)。从这里望下去,disco舞池里的人们上演着夜夜无休的群魔舞,‮摩抚‬、息、呻、痉挛,体与体的烈碰撞,犹如一群接受集体电刑的死囚在做疯狂的最后挣扎,连脸上的表情,都是相仿的——高xdx到死。

  “拉拉?”一个小姐弯下,一条鲜美的大腿跪在思缈独倚的沙发上,微微绽开的贝齿充满了惑。思缈提起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轻轻摆了两摆,小姐娇嗔了一声,走掉了。光,错的光,像一条条狂暴的蛇,在每个人的身上窜。酒,肥的酒,像一段段‮女处‬的舌,舐着最隐秘的所在。光与酒,糅,正如爱前戏时温柔而火热的手和,让人离。你的手,为什么抚又止?在美国留学的时候,我是那么地爱你,我拒绝了无数人的追求,我只痴痴地恋着你一个人,可是你…你知道那些深夜里,我曾经怎样地饮泣。爱是水,极度的压抑,让我变成了冰。我。润了的视线变得模糊…一只手,突然抚在了她的肩膀上,是你的手吗?突然,音乐戛然而止,一个段落的发告终,舞池里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嗥叫声,像撕碎了什么似的。她猛地惊醒,抬起头,那只手,是娟子的。娟子望着她,另一只拿着酒杯的手,指头在杯沿上扣击了三下,然后转身离开。糟糕!按照事前的约定,为了保证娟子的安全,只要她在自己面前走过,手拿酒杯,指头在杯沿上敲击三下,就表示守护在监控室外面的保安暂时不在,可以行动。刚才自己想事情想出神了,没有注意到娟子,她一定是着急了,才冒险和自己直接接触。思缈站起身,绕过那些像苍蝇一样嗡的人,快步走进一个蓝色的墙面上挂着无数浮世绘女的甬道。这条甬道,依次列置着男女洗手间,甬道的尽头是一扇紫的门。往常门前总会站着一个穿黑色西服,戴着蓝牙耳麦,手持对讲机的保安,但是现在,这个保安大概是上洗手间去了,思缈拉开门就走了进去。入眼,一条狭窄的、长长的黑色铁梯。拾级而上,顶端,又是一道门。她毫不犹豫地打开这道门。

  监控室里陈设着一面棋盘似的拼接电视墙,显示出安置在夜总会各个要紧处的监视器拍摄出的即时场景。坐在里面的两个工作人员一见陌生人闯了进来,立即站起,走上来厉声喝问:“你是谁?怎么进来的?”思缈没时间跟他们废话,挥手在二人位上“啪啪”一点,他们就一齐昏倒在地。接着她走到电脑前,用了大约5分钟的时间,进入天堂夜总会的数据库,查看了视频资料保存情况。夜总会的秘密甚多,无数达官显贵在这里用公款章台走马,千金买笑,酒后丑态,不堪一睹。若是出去,不知道会妨碍多少人的锦绣前程,所以为了安保而拍摄的视频,按规矩只能“撂”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就集中转移到黑道大佬手中,由他们决定保存还是销毁。经过查验,6月15的视频资料还在。确认这一点之后,才能让大队人马出动,否则就立刻收队,连贰号公馆那边也不用查了。埋伏在天堂夜总会外面的便衣警察们,一接到刘思缈的命令,迅即封锁了夜总会的各个出口,由马笑中率领的特别行动队一拥而入。夜总会里顿时成了一锅粥,嫖的忙着穿衣,粉的忙着藏毒。马笑中却没工夫打理这些虾蟹,一面让人逐个房间地搜查,寻找贾魁和王军在不在这里,一面带队向监控室冲去。甬道尽头,天堂夜总会的老总董豹站在那扇紫的大门前——他还不知道刘思缈就在楼上。董豹认出了眼前带队的警察,就是那天用酒瓶子拍了自己一个满脸花的人,不分外眼红。“滚!”马笑中说。董豹冷笑一声:“恕我说句该挨大嘴巴的话,我这夜总会,舞厅包间、厨房厕所,您哪里都能搜,就这道门,您不能进。”“为什么?”马笑中一愣。“这里面有些秘密,您不但不能看,连我都不敢看。”董豹嘲讽地一笑:“我知道,我说的,您不信,这好办。”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您好,我是天堂夜总会的小董,对,对,有几个市局的警察来砸场子,也不知道他们要搜什么。现在他们要进监控室,可能是要找视频资料,您看…好的,我明白,我明白!”他得意洋洋地把手机递给马笑中:“上边找你说话。”

  马笑中接过手机,直接对着话筒平静地说了五个字:“你——丫——大——傻——!”然后把手机递还给董豹,很客气地说:“我说完了,你跟他接着说。”董豹目瞪口呆!“啪!”一个清晰而响亮的大耳光,把董豹得倒在地上,顺着嘴角淌血沫子。“下三滥的玩意儿!”马笑中轻蔑地看着他说“这是今年公安部督办的一号大案,知道么!天王老子也不敢挡我的道——你倒有先见之明,知道你这句话就该挨大嘴巴!”他对身后的警察们说:“留两个人,盯着这王八蛋,其余的人,跟我上!”一进监控室,思缈刚刚结束了和林香茗的通话,把手机挂断:“你们来晚了。”马笑中嘿嘿笑道:“天堂夜总会的老总董豹挡路,花了点时间打发他。”“好,我已经找到了6月15王军带着芬妮离开的视频,咱们再分工,把这段时间有关王军、贾魁、芬妮、陈丹的视频全都找出来。”思缈说“贰号公馆那边,香茗应该已经动手了。”香茗得知思缈成功地找到视频之后,心里有了底。这时正在地区管委会负责查验6月15贰号公馆周边的公共设施监控视频的林凤冲也打来电话报告,视频资料显示:有3辆车当晚十点以后驶入了公馆的地下车库,但都没再驶出,更没有芬妮离开公馆的影像。“看来,芬妮是坐车进了公馆,在公馆被害后,隔天尸体才被运出的。”香茗想“那么只要在贰号公馆内找到芬妮进入的视频,就可以拘审徐诚了。”他下了车,带着一众手下来到贰号公馆门口,手机又响了,是郭小芬打来的。《法制时报》的年中总结会开到很晚,然后是同事们聚餐,刚刚才结束。郭小芬打过电话来,是想问问专案组这边有没有什么新的情况。林香茗就把自己寻找视频来做物证的想法,以及眼下已经付诸的行动大致跟她讲了一遍。郭小芬一听就急了:“香茗,你千万不要进贰号公馆!”

  香茗感到很奇怪:“为什么?”郭小芬在电话里喊道:“因为我的推理是——”声音突然中断了。电话那边,郭小芬看着因为电量耗尽而自动关机的手机,一时又找不到公用电话,气得直跺脚:“这下可坏了,这下可坏了!”电话这边,林香茗给她回拨了几次,声筒里总是“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他沉思片刻,伸手按响了贰号公馆的门铃。走进公馆,那金碧辉煌宛若皇宫般的内饰,耀得警察们瞠目结舌,惟独林香茗目不斜视地看着接他们的侯林立:“徐总在家吗?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有个案件,想要找他核实一些情况。”侯林立依旧是在莱特小镇与他初次见面时的模样,点头哈,笑容可掬:“林警官,我们见过面的…徐总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你说呢?”林香茗轻轻地问。侯林立抬起眼皮,正撞上他两道剑一样的目光,身子不由得一颤:“徐总忙了一天,累着了,吃了药刚刚睡下,请林警官多多体谅。”“也好,我原本也不想叨扰徐总。”香茗微笑着在客厅正中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仿佛仙鹤收起翎羽“我们来,是想查看一下贵公馆的监控视频,可能发现一起案件的线索。”“林警官说笑了,徐总为人最是光明磊落,仁厚博爱,他住的公馆,哪里会和什么案件有关。”侯林立说。“我又没说是徐总做案,你心虚什么。”香茗笑道“只不过是想找一个和案件有密切关系的人,这个人应该来过贵公馆,我想这里的监控摄像机可能拍摄到了她的影像,我们只有将她的每一丝行迹都找到,才能给案件的侦查带来突破,请贵公馆务必配合。”侯林立想了一想:“您有搜查证吗?”“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香茗笑道“你刚才也讲了,徐总为人最是光明磊落,仁厚博爱,到他的宅邸只是要他帮助我们,出具一下监控视频,这里又不是什么命案现场,或者犯罪嫌疑人的居所,哪里用得着搜查证了?”

  侯林立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这时,上面传来一个重的声音:“这么晚了,怎么还这么吵?!”只见徐诚慢慢地走了下来,仿佛是一块岩石滚下山崖。侯林立连忙上前搀扶着他,他一把甩开,来到林香茗面前。香茗早已从沙发上站起:“徐总您好,我叫林香茗,是市公安局的一名警察。深夜打扰,请您原谅。”“原来是公差驾到!”徐诚在沙发上坐下,嘲讽道“不知林警官有何贵干?”“是为了一件案子,想找徐总核实一些情况。”香茗随即在沙发落座,拿出一张照片,递到徐诚眼前:“这个女子名叫芬妮,是天堂夜总会的一位…一位工作人员,她上个月被人杀害了。您看,您认识不认识她?”徐诚只扫了一眼:“记不得了,都是些小姑娘嘛,愿意的话就在一起玩一玩喽。”香茗说:“可是,据说您给她买过一枚价值5万美元的戒指…”“林警官觉得——”徐诚笑着说“我会拿5万美元当回事吗?”香茗点点头:“我冒昧了。请问您6月15这一天在做些什么?”“怎么了?”“和该案有关。”“林警官难道怀疑我杀了那位什么什么…芬妮?”“岂敢岂敢,就算徐总真的有什么不妥帖,相信也有许多人会为您分忧的。”香茗微笑道“还是言归正传,6月15,您在哪里?做什么?请务必如实相告。”“我年龄大了,记不好,记不得了。”徐诚着太阳“还有事情吗?我要休息了。”香茗说:“还有最后一件事情,我想查看一下贵公馆6月15的监控视频,确认一下芬妮当天是否来过贵公馆。”“她没有来过!”徐诚猛地提高了声音。“您连自己那天做什么都不记得,怎么这样肯定芬妮没有来过呢?”香茗笑了。徐诚愤怒地一擂桌子“哐”地一声,桌面上的杯盏都被震得跳了起来:“这是我的家,监控视频涉及到我家的隐私,我有权力拒绝你们查看,你们可以离开了!”

  贰号公馆的几位保安影影绰绰地围了上来。“徐总何必气急败坏。”林香茗将后背往沙发上悠闲地一靠“我只是个小小的警官,无意——也不敢得罪您这位房地产界的风云人物,今天来,纯粹是想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既然您下了逐客令,我们就走。”他站起身,向徐诚微微一躬,转身便走。没走出三步又停了下来,潇洒地将身一转:“差点忘了一件大事,徐总认识不认识一个叫张三的人?”“张三?”徐诚愣住了。“要么他就叫李四?还是王五赵六?我记不清楚他的名字了。他是一个火药爱好者,把美国著名连环爆炸案的凶手‘纽约炸弹客’乔治·梅斯特凯当成偶像,今天上午我们逮捕了他。他供称由于买不起房,在网上读了您的那些关于房价应该再涨的文章,非常生气,就在21世纪房地产公司在本市的所有在建项目中,都安置了遥控的烈炸药,不过他的这个地方——”香茗指指自己的脑袋“好像不大清楚,想不起来每处炸药的具体埋放位置了。本案我们还在进一步审理中,也许他完全是在胡扯,不过,如果您的建设工地上发现任何异常,请及时报告警方处理,不可擅动。”说完他敬了个礼,转身,带着手下接着往门外走。“等一等!”徐诚把林香茗叫住了。21世纪房地产公司从创建伊始,发展策略就是拨出现金,疯狂圈地。但是随着国家按揭政策的调整,银紧缩,导致公司的负债比率、总资产负债率都节节攀升。眼下公司手中的现金少到可怜的地步,如同一只光果后又吹鼓的柿子,一戳就瘫。本市是21世纪房地产公司发展的重点区域,目前5处在建项目全都是商品房。徐诚之所以不惜一切代价地捂盘,就是想拖到房价高涨时再销售,套取现金,缓解公司面临的巨大压力。这个时候,如果从市公安局传出有人在在建项目中埋入遥控烈炸药的消息,即便将来被证实纯属谣言,试问哪个消费者还敢买?

  资金链一旦断掉,面临的就必然是破产…刹那间,徐诚觉得自己像一个行将溺毙的人,拼命往水面上游,但水下有一双手,紧紧地箍住了他的脚腕,一点点往下拉。他望着沉静如水的林香茗,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果然英雄出少年!林警官,您可以去查看公馆的监控视频资料了。不过我要问一句:如果6月15的视频上有芬妮,我悉听尊便;倘若没有芬妮,怎么办?”“有芬妮,请您跟我说清楚她后来的去向;没有芬妮,我带队走人,您安心睡觉。”香茗说。徐诚眼中出两道凶光:“怎么,您一点责任都不负吗?”“对不起。”香茗摘下警帽,轻轻抚去上面的浮尘,指着银色的警徽说“除了它,我不需要向任何人负责。”1个小时后,在监控室查看公馆视频资料的一位警察,走到正在欣赏客厅墙壁上的浮雕的林香茗身边,耳语了几句,香茗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没有?你们仔细看过了?有没有遗漏的,或者有被剪辑过的痕迹?”他问。那警察摇了摇头:“正门、后门、侧门、地下车库门口的四台监视仪拍摄下的视频,都没有芬妮的任何影像。视频是完整的。在时间上保持了始终的延续。”“林凤冲刚才汇报,公馆外的公共设施上的监控摄像机拍到,当天晚上十点之后有3辆车驶入了公馆的地下车库,而且当晚没再驶出…”“公馆内的监视视频显示:来的是另外三家房地产公司老总的夫人,侯林立说她们是约齐了,来找徐诚夫人打麻将的,而且一打就是通宵,所以当晚就都住在公馆里了。”林香茗脑子里“嗡”的一声。饶是他平时冷静沉着,此刻额头上也沁出一层密密的汗珠。他知道,这下麻烦大了。徐诚本来就可以投诉自己擅闯民宅、非法搜检,如果在监视视频上再没有任何发现,那么捅到上面,即便是许瑞龙、李三多也保不了自己!“我不信!”他一咬牙,走进监控室,亲自查看每一段视频。结果,别说芬妮了,连王军、侯林立的影像都没有!

  “难道我的分析是错的?”香茗痛苦地想“这样一来,即便是提取到了天堂夜总会的视频,也没有多大作用了,王军只要声称芬妮离开天堂夜总会之后,没有来贰号公馆,自己走掉了,那么我们拿他和徐诚都毫无办法。”身后响起一个声音:“看来林警官不大如愿哦。”是徐诚,他脸上的笑容充满了诡异。“对不起,徐总,对于今晚的打扰,我深表歉意。”香茗脸色惨白,神情倒坦然依旧“如果案情有什么新的突破,我随时再来请您协助调查。”徐诚一听,大笑起来:“再来?再来?林警官以为过了今晚,还有‘再’字么!依我看,你这身警服经不得再二再三,很快就要被扒下了。”警察们愤怒地拥上前来,香茗伸手把大家拦住了。香茗等人离开刚刚贰号公馆,侯林立匆匆前来报告:“王军打电话来,他已经从夜总会走了。董豹那边也查清了,最近一个叫娟子的小姐跟警方有过接触,而且今晚舞厅里的监视视频显示,这个娟子曾经主动走到那个领队的女警察身边,打过手势。”徐诚的面目立刻变得狰狞起来,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告诉王军,把活儿给我做利落一点!”“是!”侯林立说。此时此刻,洗马河畔的林荫道上,消暑的人们已经渐渐散去。静谧中,河水那深沉的汩汩动声越来越清晰,仿佛是雨前低低掠过地面的风,缓慢而黏滞。呼延云和娟子漫步在一起,已经走了很久,走出很远,但彼此都没有说一句话。“你说有很要紧的话跟我说。”还是娟子打破了沉默“为什么还不讲呢?”呼延云犹豫了片刻,说:“我…我想说一句对不起,为了今天中午我说的那些话。”“哦,我都忘了。”娟子一双美丽的眼睛凝视着他。呼延云弯下,胳膊伏在河岸边的石栏上:“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每个人其实都有两面:很好很好的一面和很坏很坏的一面。过去我一直认为,人活在世界上,应该尽量向好的一面去努力,可是后来发现这样走不通,是一条死路,我就变了,适者生存,我总不能坐以待毙吧。我就想把自己变得很坏很坏,可是又发现,我的心还没有死透,所以当不了坏人,结果我就成了一个卡在井口的人,上不去也下不来,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娟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从小我就有许多女孩子的好朋友。我有好多怪怪的想法,比如说,一罐可乐,打开了,要是男孩子喝了一口,递给我,我就不大愿意喝,换成女孩子,我就很高兴地喝,因为我觉得女子就是比男人干净。”呼延云说到这里,不仅娟子扑哧一声笑了,连他自己都笑了。“你看,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女孩子们对我都很好,可能她们不会爱上我这样一个怪物,可是她们都愿意做我的好朋友,因为我不会伤害人。在这个世界上,一个男人,要想做到不伤害任何一个女人,大概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娟子甜甜地笑着,使劲地点了点头。“后来,有个女人,欺骗了我,伤害了我,我始终搞不懂她是怎么想的…其实仔细想来,我这样的异端,早就该被这个时代孤立和唾弃,她也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分子而已。总之我开始仇视人类,觉得他们大都是一些麻木不仁、贪求物的行尸走,所以我说一些狠话——比如中午跟你说的那些——仿佛是要用伤害别人来转移自己的痛苦。我也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可是我心里积郁了太多太多的愤怒。《幽灵公主》你看过没有?有时候我真的怀疑自己像那个猪神一样,因为受到人类无休止的刀劈斧斫,心中的仇恨使它变成了魔。”“可是,那天在夜总会,你救了我…”呼延云说:“我只是气不过,我最恨欺负人,何况是男人欺负女人!”娟子看着他,水面的粼粼波光映在他的脸上,她突然发现,尽管这个家伙嘴巴有点大,眼睛有点小,鼻梁有点塌,其实有一张蛮可爱的娃娃脸,她情不自地说:“你应该把胡子刮一刮…”“啊?”呼延云没听清楚“你说什么?”“没什么…”娟子的脸红了。“对了,我找你真的有要紧事。”呼延云神色严峻地对她说“你马上离开本市,今晚就走。机票我已经给你买好了,是电子机票,你的身份证带在身上吧?带着,那就好,你到机场直接报出航班号,出示身份证,到香港去。”

  娟子糊涂了:“你为什么催着我走?”“太危险!”呼延云说“天堂夜总会的那帮氓,很快就能查出你暗中协助了警方。”“可是,我到香港之后怎么办?我没有工作啊,我怎么生活?”娟子一时竟有不过气来的感觉。呼延云说:“香港那边,我也安排好了,意大利著名首饰商查理奥公司,多年前在上海搞展览的时候,发生过一起珠宝失窃案,是我协助警方侦破的。大中华区的总经理沈萌欠我一个好大的人情,她已经决定聘请你在该公司的香港精品店当店员,薪水非常优厚。你去了之后先要学习一段时间的珠宝鉴定技术,开始新的工作和生活…你,你哭什么?”娟子不停地泣着,说不出一句话来。“好啦,别哭了,这就算是我为中午的事情给你赔罪吧,功过相抵,你可就别再记恨我了。”呼延云说。娟子使劲摇着头,哭的声音更大了。“你别哭了,你身上带着纸笔没有?”呼延云问。娟子翻了翻包,没有。呼延云看见她用手帕擦拭眼泪,灵机一动:“你总带着膏吧?”娟子点点头,把膏给了呼延云,呼延云在她的手帕上用膏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沈萌没有见过你,你见面后把这个手帕给她,她一看我的签名,就确认是你了。”说完,他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直接去机场,千万不要回你住的地方,千万!记住了么?”娟子点点头,要上车,又站住了:“那…我还能再见到你吗?”呼延云苦笑着说:“等我重新决定做一个好人再说吧。”“好人一定有好报的。”娟子使劲揪着衣角,嚅嗫着“呼延,我想告诉你,我…”“不要婆婆妈妈的,快走吧!”呼延云催娟子上了车,车渐渐远去,他还是站在夜中,朝着娟子离去的方向,一动不动。娟子让司机把车直接开到机场,一路上把那块写着呼延云名字的手帕紧紧抓在手里。快到机场高速公路的入口,她突然想起,自己租住的那间房子里,还有几封妹妹写来的信在枕头下面。“如果不把信拿走,夜总会的人一旦搜出,肯定会按照信封上的地址找到我家,那妹妹岂不是会…”想到这里,她毫不犹豫地对司机说“掉头,回洗马河!”

  下了车,走进黑黢黢的胡同,她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要快,进屋拿了信,马上就跑!”从外面望去,自己租住的那间平房黑着灯,显然是同住的几个小姊妹还没有从夜总会下班。她放心了许多,用钥匙开了门,进去从枕头下摸出那几封信,往拎包里一,拔腿就往外跑。她跑得那样快,像一只被狼群追赶的小鹿。前面就是胡同口,昏黄的路灯放出温暖的光,我马上就可以把黑暗甩在后面了!她跑得太快了,以致于和一个拐进胡同的行人撞了个满怀!“对不起——”她还没有说完,就感到小腹一凉。她惊讶地低下头,看到一把锋利的尖刀已经戳入了自己的身体。“怎么回事?”她想“我不是已经把黑暗甩在后面了吗?我…”刀子猛地拔了出来,刀背的锯齿将她的肠子剐了出来,鲜血汩汩地从伤口往外涌。剧烈的疼痛!然而——第二刀,又戳了进来。然后是第三刀,第四刀…我的身体。“妞妞不怕疼,妞妞不哭…”她突然想起,小的时候,是个明媚的春天,妹妹摔倒在故乡的田埂上,膝盖的皮破了,了一点点血,咧着嘴哇哇地哭。她用手帕在妹妹的膝盖上裹了又裹,扎口处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不停地哄她:“妞妞不怕疼,妞妞不哭…”坏了,我的身体受了这么多伤,要是妹妹看见了,会不会吓哭?妈妈去世后,妹妹就靠我了,她胆子小,爱哭…不能她让看见我受的伤…她扑通跪倒在地上,用手帕捂住伤口,想把肠子和血都堵回自己的身体,可是不行,血向外汹涌着,根本堵不住。她拼命向前爬,一边爬一边哭着喊:“妈妈,妈妈…”妈妈,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我可不能死,我死了,妹妹怎么办啊…冷。妈妈。她的哭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终于,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中。到死,她的手里都紧紧攥着那方手帕,手帕上的“呼延云”三个字,被血染得鲜红,鲜红…  wWW.mHUAxs.Com 
上一章   嬗变   下一章 ( → )
呼延云所著小说《嬗变》的免费章节,棉花小说网是免费小说爱好者必备的小说阅读网站.棉花小说网免费提供呼延云的小说嬗变最新清爽干净的文字章节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