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小说网为您提供水翎格格的免费章节无弹窗阅读
棉花小说网
棉花小说网 网游小说 历史小说 军事小说 综合其它 侦探小说 现代文学 灵异小说 言情小说 同人小说 仙侠小说 热门小说 玄幻小说
小说排行榜 武侠小说 重生小说 科幻小说 都市小说 伦理小说 经典名著 诗歌散文 竞技小说 穿越小说 幽默笑话 官场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成田离婚 虐恋往事 春光无限 家人宴客 不伦之爱 自家良田 朝夕承欢 滛帝天下 冷宮秘道 卑孼人生 翁媳乱情 蜜月套房
棉花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水翎格格  作者:季莹 书号:18158  时间:2016/8/5  字数:11243 
上一章   ‮章五第‬    下一章 ( → )
 水翎嫁至海宁之后的第四个月,京城又传出了大官家的喜氛,

  出入意表的,这个婚礼的男女主角是向青和巴燕娘。说也奇怪,这两个素昧平生,八辈子也打不着一竿的人,怎么可能凑成一对呢?这可得从靖王和任听护送水翎下海宁的那天说起。当船起锚的刹那,也是向青开始失魂落魄,藉酒浇愁的一刻。

  那在运河旁的酒馆“一品香”里,便见醉得一塌胡涂、满口胡言的向青,由挚友连保岳搀扶出来。接下来连着近两个月,他天天醉眼离、醺意昏然的与酒瓶子成为最佳拍挡。

  连保岳自然是劝过他也骂过他,可是保岳的劝骂一向比不上任昕的劝骂对青来的有效,劝久了、骂久了,也麻痹了。看青因为失去水翎就那副痛苦不堪的模样,保岳除了舍命陪他当“醉鬼”之外,也誓要坚守自已的感情保垒,绝不让它因某个女人而坍塌。

  至于向青的父母,当然不乐意看见独子为了一个女子而不事振作,竟与酒瓶子为伍。

  靖府提议要退婚之初,两老也曾登靖府的门,虽不敢说要兴师问罪,但的确有想讨个公道的势态。后来经过靖王和福晋一番委婉的解说,与诚恳的道歉,向大人才平心静气的想通,靖王府的所作所为并无不合理之处,再加上青误伤了二格格,向府犹理亏的状况下,自然不敢强拗什么。

  可是青因退婚事件而沮丧颓废,实在令向大人夫妇忧心极了,也因此他们使积极的开始为他物另一门亲事。

  说真格的,向大人夫妇见过二格格水翎,也同意她的确是个明眉皓齿、风环雾鬓的美佳人,可是天下之大,名门闺秀之多,两老就不信找不到一个足以婉美格格的女子,来匹配他们的儿子。

  努力了近两个月,请喜婆到处打听来不少待字闺中的名媛闺女,可惜任人家条件再好、再优秀,青依然一脸的无动于衷。有一次,他被惹烦了,干脆任的大声疾呼“除了水翎,我谁都不要!”

  然后夺门而出,又到一品香去饮酒买醉了。

  向大人夫妇对爱子是劝也劝了,骂也骂了,可是青对水翎的执意固执,却没有丝毫转围的迹象。直到这天,一个行为奇特的女子出现在他面前,才扭转青因水翎而衍生的自暴自弃。

  这,循往例,他大白天就来到一品香,打算喝他个浑天黑地,不醉不归。可惜才三杯下肚,就有一个看来纤细的女子不请自来的走到他的桌边,坐在他的椅前,然后提起桌上那一大壶酒,咕噜咕噜的…倾倒向青头上。

  “酒用嘴喝容易醉,用头喝,保证你清醒!”那女子边洒酒边笑说。

  向琳琳的跳了起来,顾不得风度的大骂“臭婆娘,你好大胆,竟敢…”

  “竟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不,该说浇水!”女子放下酒瓶,撇头看他。因他的叫嚣,她起先似乎有些惊讶,但她很快恢复笃定,反过来嘲讽他“你浑身酒味,比我臭多了,我是不是该骂你‘臭酒囊’?”

  向青铁青着脸,重拍桌子。“大胆刁妇,爷儿喝酒,你来闹酒兴,你知道我是…”

  “知道知道,我知道你是谁!”她抿抿嘴。“军机大臣向大人的公子向青;你,讲好听点,是达官显贵群里难得一见的多情种;说难听点,是公子哥儿堆里数一数二的大花痴。”

  “你究竟疯言语些什么?”向青问的冷冽。

  “我没疯,而的人是你。你,提得起放不下。喝酒买醉有什么用?举杯消愁愁更愁。作践自己有什么用?二格格早巳嫁作他人妇。”

  “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胆你就随我来!”那女子拿灵动的眼扫了酒馆内那些好奇的闲杂人们一眼,丢下战帖。

  自暴自弃中的向青或许感觉自已什么都没有,却唯独胆量最大,何况对方区区一个弱女子,有什么可怕?

  这么想着,青便随女子身后走向运河沿畔,一个颇隐蔽,却可看到舟来舟往的凉亭里。

  这女子真是十分丽质,虽然没有奴婶丫环跟着,但仍不失大家闺秀的风范,虽然没有水翎的端秀,可是…

  唉!水翎!

  一想到水翎,青整个心情又直往下落,开始后悔随这女子离开一品香一哪个有酒的地方。“你挑衅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出不耐烦的神气。

  “为了和你说几句话。”女子神色飘忽的笑笑。“听过韩霪这几个句子吗…‘断送一生唯有酒,寻思百计不如阑。莫忧世事兼身事,须着人间比梦阑。’人生当中,有很多事都需使力的‘一刀两断’,可叹你太过执。”

  收起不耐的脸孔,向青为她所念的句子怔忡了片到。“你我索昧平生,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话。你到底是谁?”

  “这些话,是对痴人说的痴话。女子轻喟。“我姓巴,闺名燕娘,是九门提督巴格隆的女儿,今来,除了劝你几句,还想和你赌一件事!”

  哦!原来这女子是巴燕娘,九门提督巴格隆他倒是见过,那败类儿子巴锴他也听过,可他还是没搞懂这个巴燕娘,为什么会“全自动”的出现在地面前,还没头没脑送他一大篇“针”(箴)言?

  “赌?方才你骂我‘酒鬼’,莫非你自己是个‘赌鬼’?”他没好气的反问。

  “说我赌鬼,你太抬举我了!向公子,我从来不赌,今赌是头一道。”

  “是吗?瞧她这么镇定,向出不信的冷笑。“你想睹些什么?我不明了,你我有什么可赌的?”

  燕娘静了一下,才说:“我想赌…我和你的…亲事。虽说极力维持镇静,燕娘也难免结结巴巴!

  “嗄…”青以为自己听错了。

  燕娘差点从向青异样的眼光下落荒而逃。不过因为某些原因,她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下去。“向公于不必怀疑,你所说的正是我所想的。今生,你注定是高攀不起水钥格格,而我这巴府的小姐,却是你命中注定的夫人。今,我之所以来,为的正是要渡你离情爱苦海。”

  向青怀疑的瞪她并嘲弄着她:“看你的模样,是凡夫俗女;听你的说话,又像穷酸僧尼,我实在没弄懂,你这是来渡化我?还是来诳骗我?且从你兄长巴锴的恶行恶径看来,你这个做妹妹的居心自然叵测。还有,打从我张眼到第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女人家如此主动,主动到来向一个男人提亲。你是怕嫁不出去,还是别有用心?”

  燕娘因为他无情的讥讽而羞窘满面。“向公子,我明白每个人对我的兄长巴锴的评价不高,可那并不代表我和他有着同样的劣。我爹巴格隆虽教子无方,但他可是个人尽皆知公正清廉的好官,而我巴燕娘,虽和哥哥同室而养,却也自认是个贞德守正的女人。”

  顿了一顿,燕娘又说:“今我不避嫌疑的来会你,不管干坤颠倒的来提亲,并非对你意有图谋或蓄意诳骗,主要是因为高人指点,你我有段宿世姻缘,我不得不来了断它。”

  “哦…所以你就找上我?”向青难以置信的又瞪着她。乖的隆咚,这世上高来高去的“离人”还真不少,前次尹霜若因为个半疯癫的“高人”和尚指点,半路杀出来坏了他卡“水翎的亲事,如今却又跑出个经“高人”指点的巴燕娘,指称今世和他注定有段宿世姻缘。

  天哪!他向青自习武之后,就明白强中自有强中手这个道理,却不知道有人脑瓶了两片嘴皮“光说不练”的造就成“高人”姿态。

  “荒谬!”他叫骂道。

  燕娘却没有因他的叫骂而退缩。“我知道,要向公子你相信这种事情很难,可是这世上有许多事是我们人力所不能及,人力所无法抗拒的,那是天意,也叫命运,像二格格的远嫁海宁,是命运,也是你无法违拗的天意!”

  “而你,也自认你是我该遇的命运,是我无法违撤的天意?”向青讥问。

  “我不知道。”燕娘苦笑。“可我有种感觉,那感觉强烈到我可以不避羞,不顾一切的来找你!”

  “算了吧!你以为我会蠢到和一个我不爱的女子系结一生?”

  “除了二格格,你另有情之所钟的女子吗?”

  “我对二格格的情意,天地可鉴,月可昭!”

  “如此的誓词的确教人感动!”燕娘涩涩的提醒道:“可惜二格格早已是海宁尹家的媳妇,而你却仍不切实际的醉生梦死。”

  “我不必你婆的提醒我二格格的事,也不想听你的金玉‘凉’言。他暴躁的低吼,烈的猛捶着凉亭柱子,直捶到血从手腕上出。

  燕娘被他暴庚的自残行为吓呆了,可是见他血如注的手时,她又忘了她一向见血昏的老毛病,慌白着脸冲上前去。揪过他的手腕,掏出巾帕,细心的帮他止血。

  向青忘了他正在发的不满,愣楞的注视着她细心的包裹动作,以及她细膨的脸庞,心中突然莫名一动。而燕娘全然没有留意他异常的神色。

  系好最后一个活结时,燕娘以弦然的眼神瞅他,又像怕被看穿情感似的移向他处,说道:“向公子,你不信我的说法没有关系,听不进我的话我也不怪你,可是请你切莫再为二格格而自暴自弃,二格格如果知道你因她而消沉,岂不自责。再想想你的爹娘,为了你的不事振作,他们霜白了多少头发?所谓‘酒醒拨剔残灰火,多少凄凉在此中。炉畔自斟还自醉,打窗夜雪兼风。’你难道还不曾体会酒醒以后,心比灰还要玲的感觉吗?所以请你求你,千万要自珍自重啊!”燕娘说罢,便再无拖拉,如来时般突兀的掉头便走。

  向青又是短暂一楞,之后他追了几步,在凉亭口上追问:“假使我想放手和你睹上一赌你我的…亲事,我又该往何处去寻觅你呢?”

  向青这话一出,两人都有点不敢置信。

  燕娘眼带秋波,默默的瞅他片刻,才答应道:“到九门提督府去找我爹谈吧,盼望…后会有期了!”

  衣袂翩然的,燕娘的身影迅速的消失于运河畔的某条胡同里,和她的一群狗头军师…花绮、镜子和杏姑会口。

  这群应该守在靖府深闺的小姑娘们,又在耍什么花招?

  事实上,她们是在图谋一件事…向青和燕娘的婚事。

  这整件事的酝酿到完成,得从某杏姑在燕娘房里无意间见到一张花笺说起,那花笺上,除了填满“向青”这个名字之外,尚有一些哀怨的诗句,例如:“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晖。例如:“忆君遥在潇湘月,愁听清猿梦里长。”

  杏姑是个乡下女子,没念过多少书,但也觉得事有蹊跷。她把花笺拿给花绮和镜予看,原想当茶余饭后的笑料取笑取笑燕娘,没想燕娘知道之后,竞恼羞成怒,差点反目,弄得杏姑不知如何收场?

  花缔和杏姑两人都是直子,对燕娘的烈态度,她们抗瀣一气的认为她是因为心虚导致反应过度。

  镜予年纪虽小,对事情的看法却深奥多了。她套问出燕娘对向青的真实感想,而这一问,她恍然明白,原来燕娘比二婉水翎更早见过向青,并深深为他潇洒不羁的气度所吸引。

  对向青,燕娘原就有爱慕,只是因为不敢妄想高攀,再加上后来知道他中意的是水翎,她才逐渐将爱意深埋,没想事情在尹霜若出现时产生了变卦,而她正为向青的因爱落魄、因情潦倒而深感忧心,正不知如何是好?

  听完燕娘的叙述,连年纪尚轻的镜予不觉都要吁问:“情是什么?”而在恍然大悟燕娘深深恋慕向青的同时,她不觉想起上次应众姐妹之要求,所做的心灵感应结果…掀起二婶水翎盖头的,不是向青,面是一个比向青更斯文几分的男人。至于出现于镜子脑海画面中的另一对新人,竟是向青和燕娘。

  这么说来,感应的结果是否正暗示着,燕娘和向青果真该是有缘分的一对?

  基于这点可能也是“天意”的缘由,镜子找来了姐姐纤月、花绮以及杏姑等人共商大计,看看有没有什么方法能促成燕娘和向青的这段姻缘。

  后来,纤月干脆把任昕和连保岳也拉来一起商量,他俩也正愁着该如何拉他们的好友向青走出情波酒海,走出水翎他嫁的阴影。

  至于这本来错、干坤倒置的“赌亲计”自然是由颇为了解向青的两位大男人任昕和连保岳设计出来的,他们认为向青正别扭着,来硬的,让长辈婚自然是行不通,可是光使软的,又很难迫他就范,倒不如使个“软硬兼施”的奇招异术,还可能使他因好奇和冲动而上钩。

  燕娘原本是个内向害羞的女子,不过在一些非比寻常的时刻,她又的确有着非比寻常的勇气。也因此,燕娘最初虽有些排斥任昕他们的计谋,但为了一己的终身幸福,她最终还是点头应允演出这出戏。

  算来,任昕、连保岳和向青这三个人,朋友也不是做假的啦!两位挚友深诸向青是个不起将的“好奇宝宝”而i文一计,果真起向青对巴燕娘的好奇。

  “一品香”浇酒事件过后不久,任昕和连保岳就窃笑着接受了向青的委托,开始假装“不着痕迹”的打探起巴燕娘的家世与情。不着痕迹是向青的要求,任昕和连保岳在一番假装之后,自然要替巴燕娘说上一堆好话,幸好燕娘的好品德有目共睹,不然任昕和连保岳还真不敢拿青的终身大事开玩笑呢。

  总之,因为这一大票人的推彼助澜,向青看似再次动了凡心;又加上任昕和连保岳三不五时的竭力“将”谑称他没胆子和一个女子赌上一赌;更加上不愿被人说成他是为了水翎而一蹶不振。他竞主动人瓮,不止要求他父亲托媒去巴家提亲,还央求这个大媒人得由靖王夫妇担任。

  或许向青如此的作法是赌气,有意一雪被水翎格格弃婚之恨,不过总算他和燕娘的婚事底定,而当结婚大典礼成这天,包括靖主爷夫妇、向大人夫妇,以及任昕这批挚友。沉重许久的心情整个都放松下来,他们相信,以燕娘的贤德聪慧。定能紧紧收拢住向青那一向不羁,却曾经失落于水翎身上的心。丽向大人夫妇,更乐的开始期望能早含贻弄孙!

  然,还是老话一句…这世间诸事,又真有几样能尽如人意呢?

  --

  “海意坊”的生意在一阵忙禄之后,终于步上正轨。自从生活上没有了后顾之忧,尹家的每个人都显得有朝气了起来。

  尹母田氏的瘦颊丰润了不少,霜若一向如霜的脸庞也不时多了抹笑意,就连对她的“霜”意颇恐惧的丫环虹儿,如今都敢找霜若扯淡。其中改变程度最大的,莫过于水翎的夫婿尹鸿飞。

  和水翎婚后不过四个月余,他已判若两人。除了不再生发怪病,还因为水翎给予适当的调养,愈发玉树临风,气宇峥嵘。

  算来,霜若形容的倒十分贴切,水翎格格真可谓是尹鸿飞的救命福星。不过话说回来,夫间的感情和恩情,在能相辅相成时就很难算计清楚。像鸿飞,对水翎的舍富贵人清贫,自然有满心的尊敬,而这份敬意在乍逢初识时,便不觉转化为爱情,也因此,他有意愿配合所爱的人做许多事。在他的感觉里,这是感恩,也是图报,更是他向所爱的人传达爱意的一种最佳方式。

  当然,水翎也确实感受到了鸿飞对她的无微不至,这可由他的眼神或某些小动作得以获悉。更重要的是,他十分懂得她的喜好,且十分投人她的喜好。

  撇开他为了她而对“海意坊”下的苦功不说,当他从虹儿口中知悉,一向住边亭台楼阁的她,不习惯尹家连个花园凉亭都没有时,他便努力的挖空心思,书出草图,打算在尹家的屋前空地畴造出一片可供休憩的天地。

  他用垒石来构成墙垣与假山,以达到分隔空间的作用,又用花木编结成透漏的花墙,并找来种类众多的海棠,其中还有水翎在京城靖府里最常见到的西府“紫绵”海棠,它浓而瓣多,最得水翎的钟爱。

  总言之,他和水翎对彼此都堪称用心良苦。只可惜除了上次浅浅的肌肤之亲外,其他时候,他们都如霜若所说的发乎情,止乎“礼”并无其他亲呢动作。

  唉!总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自从上回被霜若一提醒,田氏的心理起了变化,她开始企盼含贻弄孙之早早降临。

  话说回来,鸿飞也不是没有一亲水翎劳泽的望。可借碍于种种顾忌,他只能对他的皇亲贵“”远观而不敢亵玩。

  而这诸多的顾忌,偶尔更会为鸿飞和水翎的相处增添此许的紧绷与挫折感。

  这,京师靖王府捎了封信至海宁尹家,报的是向青和巴燕娘结成佳偶的喜讯。鸿飞并不识得巴燕娘,但却知道若不是因为尹家的突然出面阻碍,向青和水翎早已结合,成为美眷。

  而信由霜若转递至水翎手中的那一刻起,鸿飞便细心的发觉水翎出现了闷闷不乐与怏怏然等种种情绪。这令鸿飞不觉满怀黯然的猜想着…水翎对向青的情感是否极为深厚?甚至揣揣不安的臆测着…水翎是否早巳反悔弃向家而嫁人尹家。

  是夜近二更天,鸿飞又失眠了,他边走向他费心为水翎构筑的休憩小苑,边带着起伏的心绪愁虑着水翎的情绪,来到堆石垣与编花牖旁,他不要问,自己的一番真情究竟能感动水翎多少?而自己究竟又有多少福气?能留她多久?

  不知不觉间,他有所感的喟念出辛弃疾的“摸鱼儿”:

  包能消几番风雨,匆匆又归去。

  借长怕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

  怨不语,算只有殷勤、画搪蛛纲,尽惹飞絮。

  碎不及防问,另一个女子的声音亦有所感的接续了下半首词:

  长门事,准佳期又误。

  蛾眉曾有人妒。

  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酐诉?

  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

  间愁最苦:

  体去倚危烂,斜正在,烟柳断肠处。

  一听这柔婉清越的音调,不必费疑猜,便可知道来者是水翎。鸿飞酸甜织的望向声音出处,她正从花墙后缓缓步出娉娉袅袅,如同二月初的悄头豆蔻,轻轻款款,更胜四月中的塘中水荷。

  鸿飞快步上前去,中途,又自制的缓下脚步。心想:水翎也这么晚了没睡,可以当两人是“心有灵犀”可是他又自知太牵强,他相信较不自欺欺人的想法该是…水翎为之京城来的那封家书“失眠”更具体的说法,则是她为了向青的“另择婚配”而无法安睡。

  两人的步履在小径中相会时,鸿飞怀抱苦涩的轻问:“你也睡不安寝吗?我猜付着…谁曾令你断肠?谁又是你的闲愁?”

  听出他语气中的古怪,水翎关切的反问:“鸿飞,怎么了?莫非…你的身体又出现不适了?”

  “假使二格格你是问我有没有发病?我没有!”鸿飞回答的极生硬。“不过你一定是希望我旧疾复发,你好回京城去和你的旧情人重续旧情意。”因为醋意,鸿飞不觉嘀咕出他的想法。

  水翎却为他的说法错愕。“你说些什么呀?”

  “我说…”颇颓丧的,又带抹难言的情意,他凝视她婉丽纤秀的脸庞片刻。“我说:如果二格格你对京城里的向公子仍无法忘情,你就该趁着还来得及之前离开海宁,回京去和向公子重温鸳梦。其实,当初你根本就不该腹行这个小值一文的陈年约定,当初你如果不嫁到海宁来,如今你已足富贵满身的向军机媳妇、向公子夫人,不必因为向公子和他人成亲而镇坐不安稳、夜不安寝了r”

  原来,他这会儿是打翻厂一缸醋,以为她水翎正对向青余情难忘?…对向青和巴燕娘的成亲耿耿于怀?二格格,二格格,叫的多么客套生疏啊!怪就怪在,这么个看似才情兼备的人,却是个十足标准的呆头鹅!

  水翎既好气又好笑的说:“我是否该为你替我的设想周到而感激涕零?”她锁住他的目光,强调“鸿飞,依我看,你又病了,只差这次得的是无葯可医的‘疑心病’。”

  “我…没有!”他一急,就呐呐。“瞧你,自从看了京城靖府修来的那封家书,便愁眉双锁、忧郁不乐了一整天,不难猜想,一定是向公子和巴姑娘成亲这件事令你心情不佳。回头想想,如果四个月前霜若不曾多事的到京城履亲,今你早已是富贵围绕的向夫人,而不是冷僻穷酸的尹…”

  “鸿飞!”不等他说完,水翎便苦恼的低喊一声“你何苦如此冤枉我?难道在你的心眼里,我真的只是一个贪图富贵的浮浅女子吗?你又何苦如此的自我菲薄啊?我可以对你承认,的确是那封家书令我愁闷了一整天,可我之所以愁闷为的是对我家人的思念,而不是因为妒忌燕娘取代了我嫁人向家!”

  “可是…向公子风度翩翩、神采斐然,定不像我这病恹恹的,想必,你早巳后悔选择嫁人尹家,嫁给我这病夫了!”

  “你若再自菲薄一次,我可真要‘后悔’了!”水翎恼怒的踱脚威胁,她唯一不喜爱鸿飞的一点,正是他的缺乏自信。她想,是该一条一条来为鸿飞开破心结的时候了,而她希望,这样的开破能让鸿飞找回更多失落的信心。

  “你从何处得知向公子风度翩翩、神采斐然?”水翎收起怒气,落坐于一块凳状的石头上。

  “是你的额驸姐夫,他给人的印象是那么雍容儒雅,又听说他和向公子是肝胆相照的好朋友,所谓‘物以类聚’,我便猜想,他和向公于应是十分的相似,何况,霜若从京里回来,也曾对我提起向公于的外貌,真是…令我感觉相形见绌、自惭形秽。”

  不会的呀!水翎心想,就着夜审视正仰天长叹的鸿飞。论外表穿着,鸿飞自然是不可能像向青那么讲究,那么称头,可是比学识、论斯文,水翎可不觉得鸿飞有任何相形见拙之处。

  “可是…你大概没听霜若提起一在我决定嫁到海宁之时,向公子曾以一掌击伤过我吧?虽然那掌是无心之过,我也不想怪罪于他,可是,这令我格外清楚,我并无心嫁给一个外表斯文,却行为乖张的莽夫。”这件事,水翎是为了让鸿飞笃定才拿出来打比方,可她惊讶的发觉,自己说出来的话竟是她内心里真实的想法;原来,她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喜爱向青。

  “是吗?他伤着你了?他怎敢…”听水翎这么一说,,鸿飞仿佛亲身经历般的紧张与忿忿不平起来。瞧水翎一副纤弱娇柔的摸样,向月青怎舍得对她出手?

  “都过去了!”她说,突兀的揪紧他的手,像急于挥却阴影。“现在,我只憧憬未来!”

  憧憬未来?鸿飞因这几个字面心绪纠结。他十分明白,他给不起水翎的,可能就是“未来”!

  紧了紧水翎的纤手,他掩饰哀伤却不掩好奇的轻问:“你…究竟憧憬怎样的未来?”

  对于鸿飞这样的疑问,水翎回答时,表情是羞赧的,但她的语气却十足的肯定。“我所憧憬的,是一个有你、有我,还有一群咱们俩一起生养的小娃儿的未来。”

  鸿飞太震惊了!震惊得良久才开口说道:“是吗?我实在难以相信…你愿意为我生儿育女。我一直以为你嫁到海宁来,只是为了图个心安,而非和我这抱病之人发展些什么,也因此,我一直不敢有此妄念,没想到…”

  “连我自己也没想到!”水翎更赧然的招供“是的,我承认当初选择嫁到海宁,一开始图的确实是‘心安’两字,我不希望阿玛因为心疼我而做了背信忘义之人,不希望阿玛和靖府的英名因我而毁于一旦;其次,我希望自己能‘仰不愧于天,俯不柞于地’,能一辈子心安理得的做人…那当时,心里面的想法的确很‘崇高’,可是来海宁不过四个多月,如今的我想法却变‘通俗’了,除开我已爱上海宁的一景一物与民风淳朴之外,最重要的,我发觉了一个更可爱的人,那人,可谓是我梦里人儿的化身,是我情之所钟,心之所系。”

  “那人…是我吗?”’听完水翎的描述,鸿飞刹那像作梦般的飘飘然,可又不兔怀疑的多此一问。

  “当然是,我的夫君!”水翎轻唱,又微俯下头,神情顾腆的低问:“你愿意…给我几个孩儿吗?”

  这一不啻是毫无保留的邀请了。鸿飞执着她的柔美,相当激动,也相当愿意,他实在难以置信水翎会情钟于他,心系于他。

  “我自然是…愿意!”他咽了咽口水,迟疑的说道:“打我十二岁生得怪病起,娘便一心巴望我能早康复,娶并替尹家延续这一脉香火,截至目前,我深信她仍怀抱着些希望。可是翎儿你想过吗?今我的病情虽已缓和,但并不表示不再发作,而至你我圆了房,也有了孩儿,我这怪病却再次侵袭,甚至严重到剥夺了我的性命,那么你和孩儿岂不成了孤儿寡母?这教我怎能放得下心?”

  “只要咱们严加注意,多加调养,我不信那怪病会严重到夺你性命,我甚至不信它会再度来袭。瞧,不过几个月的调养,你便恢复了如此的好神采。”水翎乐观到近乎昏溃,近乎执拗。

  “不信,你可以去问娘和霜若,那怪病严重起来,好几次都差点要了我的命。因此我希望你能谨慎考虑…关于圆房与生养孩儿这件事。我不想,也不能耽误了你的青春。”虽然他那么的想要水翎,想要的浑身发紧发痛,只是一想到曾经亲历的病痛折磨,他便无法如水翎那般乐观。

  “是啊!你不想耽误我的青春,可是明明我的青春却早为你所耽误。”回手,撇过头,水翎略显别扭的数落道:“娘让霜若上京履亲,毁了我和向公子的亲事,那是你第一次耽误我;来到海宁,你又毫无异议的和我结璃,这是你第二次耽误我;结发四月余,你不曾和我圆房,也不曾让我善尽为人媳妇与子的责任,替尹家生养后代,你这更是耽误我!

  “翎儿…”鸿飞为她数落出来的奇特罪状而苦笑。“不曾和你圆房,是替你设想啊!想我,若注定命不久长,你便可以清白之身另谋他嫁!”

  “你究竟当我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这会儿,水翎真的生气了。“古有名训:‘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事二夫’,我水翎虽是个弱女子,但我可不扰柔。”水翎倏的从石凳上立起,直至鸿飞鼻端,昂道:“尹鸿飞,你听好了,不论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我水翎已嫁人尹家,便生为尹家人,死为尹家鬼,你切莫以为三言两语便能将我唬走,更休想更改我的决心!”

  鸿飞果真见识到了水翎隐在柔软外表下的刚强,而他发觉,他喜爱极了她那刚柔并济的情。不过他谨慎的个性,令他不得不再三试问:“你真的执意如此?”

  水翎则是以行动代替语言传递出她的坚持。她二话不说的执起他的手,几步一回眸的携着他直往新房走去,那顾盼转的眼波,含着怯怯又切切的情意。

  新房的门一推开,虹儿正坐在桌边打盹,一见二格格与姑爷相亲相爱的携手踏人房门,虹儿的心里便有了谱儿,又听二格格吩咐之句“姑爷今晚会留下来!”虹儿更是机灵的把重铺了一遍,然后一溜烟的出了门去。

  新房有短暂的静寂,但此刻是无声胜有声。

  水翎轻轻拆去她的珠玉发簪,两鬓抱面、状如椎髻的“抛家髻”瞬时塌落,鸿飞只顾呆呆的注视着地那如云的须发,心口自然一热。

  水翎凝眸瞅他,看出他眼中似火般能三的渴念。她更勇敢的轻解罗孺,轻褪衣裳,待剩下亵衣时,她掀起纱帐,绻人被波间。

  鸿飞的心和眼睛同时被掳获了,被水翎那婀娜轻盈的体态与欺霜赛雪的肌肤所掳获,他被催眠似的解着衣裳,张脉愤突的迫近帏,直到拥着水翎那柔若无骨的身躯,嚼着她那嘘气如兰的小嘴时,他才放松自己,尽情的尝无边的风与温柔。

  而在呼吸与身躯俱与鸿飞融一体时,水翎忽而宁愿自己是扑向火去的飞蛾,忽而宁愿自己是沉落海底的玉石,更忽而宁愿…自己是将被烧尽的蜡炬。  Www.MhUaXS.cOM 
上一章   水翎格格   下一章 ( → )
季莹所著小说《水翎格格》的免费章节,棉花小说网是免费小说爱好者必备的小说阅读网站.棉花小说网免费提供季莹的小说水翎格格最新清爽干净的文字章节在线阅读